夏师傅就这样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连个送行的人也没有!我本是想去送送的,可师傅不让,说是影响不好!对啊,他的身份特别,我的身份卑微,再说就算是送,他还是免不了要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这样干脆,免得别时更伤心。夏师傅走的那天,娘亲弹了一天的琴,相信远处的夏师傅一定能听到我们的心意吧。
父皇来得越来越多了!他对娘亲的好,多少也安慰了一下娘亲因为夏师傅走了那颗失落的心,毕竟,她们是知己朋友,而夏师傅明里暗里也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娘亲的心情说不难受那是假的!父皇虽然晚上再没有留宿枫林院,可是白天,他倒是常来!每次来,总要娘亲弹琴给他听,娘亲自然也是乐此不彼!可是,就算我们是如此的谨慎,如此的不贪心,可是,那恶毒的魔手还是伸向了我们。
“公主,你的衣服做好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拿?也好试试大小,不合适的话当场叫匠人们给你改了!”
绿儿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而我则是正在埋头画画。我现在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就全都是在练习画画。速描,看起来简单,画起来可是没那么容易!画好不行,还得快!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不然的话,等和敌人交手的时候,人家还等你把画画好,再运诀?傻了,人家早就一刀要了你的小命!所以,我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画完画!虽然打击人的是我现在修习不了灵力,可是,手上的功夫还是得继续练,也许有一天,我开窍了也不定呢!我正画得起劲,所以头也不抬:
“不了,绿儿,你自己去吧!衣服嘛,大点小点都无所谓,能穿就行!去吧,去吧,我还得抓紧练习呢!”
绿儿有些不满意地在我身边磨逞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有跟她一起去的意思,就独自去取衣服了,她走的时候,我有意无意之间看了她一眼,那个时候,是我们刚用完早膳后不久。心想着,司衣局也不远,最多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回来吧!
可是,就在我觉得肚子饿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绿儿竟没有过来催我用午膳!怎么回事?难道绿儿生气了不理我了?想到这里,我摸摸肚子,放下画笔,去到后厅找绿儿。
“绿儿,绿儿,你在哪儿呢?”
我叫唤着,还是不见她答应,却是看见娘和晚月从后厅走了出来:
“晚月,看到绿儿没有?”
晚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绿儿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我和主子这大半上午的都没看到那丫头一眼,还以为跟你一起呢!”
我的心里刹时紧了一下:
“绿儿说是给我去司衣局取衣服去了,我没见她回来,所以问问你们。”
说话间我已经有些着急了。绿儿可是从来都不会乱跑的。总是办完事就快快地回来,哪儿也不去,再说,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这样啊?许是还没回吧!”
娘亲看我着急安慰道。
“可是,都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别说走了,就是爬的速度也该爬回来了!不行,我得去找找!”
说完我掉头就往外走。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慌得紧。
“等等。吃完饭再去啊!现在都过了正午了!”
娘亲唤了我一声,可是我不听,绿儿没回来,我怎么吃得下?虽然我的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
我沿路边走边瞧,臭丫头,要是找着你在哪儿贪玩去了,看我不整死你!害我着急呢!我又急又气,一路走,一路看,忽然,我看到荷花池的旁边,有一些宫女聚在一起,对着池子里指指点点,下意识地我加紧了脚步,走到池边,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瞧去,这一瞧不打紧,直吓得我心口扑腾直跳!池子里好像是个死人!而且是个女的!,而且,那衣着,就跟绿儿的一模一样!我扑腾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不可能,不可能的!绿儿好好的!不会是绿儿的!那些宫人们还在指指点点,我大叫了声:
“都看什么看,还不快快去叫人!”
那些宫人看了我一眼,便马上有人跑开去叫人了!而我则是在水边弄了根竹子,探进水里,可是,还差一点,够不上!我便整个身子半吊在栏杆上,这才够上了一片衣角!我就这样用竹子挂着衣角,把尸体往岸边拖!就在差不多拖到岸边的时候,侍卫来了:
“快,快把人捞起来!”
“是!”
两个侍卫在岸边抓住尸体的一只手,稍一用力,便拉了上来,然后放倒在地上!而我,就在尸体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张我不想看到的脸!
“绿儿!”
我惊叫一声,扑了上去!可能是落水的时间不久,她的样子还好好的,我拼命地捶打着她的胸口:
“绿儿,快醒醒,起来,我们回去!”
可是绿儿一动不动。那个拉她起来的侍卫探了探她的鼻息:
“那个,公主,她已经没气了!”
“我不信,我不信,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我更加用力地打她,拍她的脸,却不知泪水已经爬了我一脸:
“绿儿,快起来,快跟我回去啊!绿儿!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出来了,再也不了!绿儿,我错了,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可是任我怎么拍打,怎么弄绿儿,绿儿就那样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睛是再也睁不开了!我伏在她的身上,一阵痛哭,可是,任我再怎么哭,她也不会看我一眼了!以前,只要我一哭,她必定来哄我,可现在,再也不会了!我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却只感到一股冷冰,那个刚才还跟我说着笑着的绿儿,就这样冷冰冰地躺在地上,而我除了哭,除了后悔,我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娘和晚月赶来了!娘抱着我,把我强行地拉走,而晚月则是留在那儿,处理绿儿善后的事。就算被娘拉了回来,我还是哭,可劲儿的哭,谁跟我说话我都不理,我一心只想着绿儿,想着她对我的种种好,越想,便越是止不住哭!娘亲也拿我没办法,只得由着我。
如果一开始只是傻哭,那么到后来,我是边哭边想,绿儿怎么会掉进水里?她那么好好的正常的人没可能自己跳进水里吧?再说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看不见路!一定,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可是,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她?她只是一个丫头,跟谁都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害她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是针对我们枫林院?针对我?针对娘亲?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刘贵妃!想到那日她看我们那恶毒的眼神!除了她,我再也想不起第二个有理由害绿儿的人!可是,那件事,我不是给她台阶下了吗?就算是报复,也不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啊……这时娘亲走了过来:
“别再哭了,孩子!”
她看我的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
“你是不是在想绿儿死得不明白?知道吗?自从上次你们冲撞了刘贵妃我就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我没想到的出事的是绿儿,不是你!”
我抬头看了看娘,这才明白,当时拿了赏赐回来高兴得要死的我们,却碰到生气得不能再生气的母亲!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担心我们了!
“娘,是我错了吗?如果我不是那么想得奖,绿儿也不会为我出头!如果绿儿不为我出头,也许今天就不会死的,对不对?”
娘亲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你说的对,也不对!其实,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也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们!如果,我不是天天想着和皇上见面,你就不会费那个心思!如果现在的皇上不是来枫林院太密切,你们,都不会有事!是我啊!最大的祸根,其实是我啊!七七,恨娘吧!一切都怪娘!千万别再想着给绿儿报仇的事了!”
我心念刚到,娘就猜到了,果然是母女连心!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是,我的眼神这一刻开始有了变化!那就是仇恨,仇恨的力量在我的眼睛里燃烧:
“为什么?难道绿儿就这样白白地死了?”
我哑着嗓子问。娘亲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
“不会的。绿儿不会白白送死的,娘亲一定会给她讨个公道!”
“公道?公道就能让绿儿活过来吧?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我一定会让伤害绿儿的凶手死在我的面前!而且,死得很惨!”
我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些字,便不再理母亲,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这一刻,我有些恨母亲,可是,到底恨她什么,我又说不清楚!反正,若不是她还一心记挂着那个早就忘了她的皇上,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了吗?没了男人就活不开心吗?可她,偏偏就是那么个自作多情的傻女人,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