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慧拿着邮役递来的木牌,心里每刻的担忧终于暂时的平静。
丈夫还活着!
每次战争之后,士兵都会往家寄一块木牌,表示平安。女人的依靠还能长久,但是那份思念和担忧---
蒋了了走了进来,她拿开面纱,双眼已经红肿。盘慧轻抚着了了的眼角:
“怎么哭成这样?”
寒冬的微风,透过房子的缝隙,吹的人心里发冷。
了了的眼泪似乎是被风吹干的?还是早已经哭干了泪水,还是惺惺作态?
“你,你相信他们还活着?”
盘慧不说话,左手揉着了了的后背。
“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只是几个月由邮役准时的送信?旁利说几个村的女人都收到这个木牌,但是旁利的丈夫已经死了!”
貌似晴天霹雳,盘慧无神的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
了了低声的说:“旁利的老公是个逃兵,但是,哎,不能说。”
每动一次,犹如顶破千层石瓦。当盘慧吃力的站起来,身心疲惫,丈夫参加完战役是不是就这样焦脆:
“我们本该厚道的,为了丈夫的仕途,我们该好好的务劳。丈夫吃饱了,才能杀敌,为了。”盘慧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还能为了为什么,战争,什么时候能终结,什么时候能团聚?
“厚道?”了了哀伤而又不屑的说:“那又算的什么,如果我们的丈夫死了,我们只向傻子一样,苦苦守候,幸福呢?”
见盘慧不作声,了了又说:“头几天,来了一个江湖行脚医,偷偷的住在我的家里。”
“你!”盘慧吃惊的看着了了:“这让别人知道,可是要被淹死的,那你为什么眼睛哭成这样?”
了了又伤心起来:“他昨天走了,带着我隔壁的牙珂。”
盘慧也知道,很多守屋的女人,耐不住空房,游人来的时候,就会私奔。村里多是60岁以上的老者,没人会去追,每十公里都会有一个镇门,当去那里报官的时候,私奔的人,早就消失了。
盘慧感觉这就是一个大窑子,她记得一个游僧看上了她,游僧拿出一个玉佩要给盘慧,盘慧知道游僧要的只是她的肉体,空房的女人是可以杀死外来骚扰的男人,而且不犯法,如果你决心,或者有勇气,或者能杀死那个人。
游僧没勇气,也可以被女人杀死,游僧只好走了。
“破折!”盘慧低语起来,两行泪滴落下来。
了了亲吻盘慧的泪水,俏丽的脸盘,她呻吟的说:
“你不寂寞吗?”修长的手指扯着盘慧的腰带。
啪!
“滚!”
了了捂着脸,笑了:“他死了,哈哈,谁难受谁知道。”了了试着解开自己的腰带。
“滚!不要脸!”
盘慧趴在床上,呜咽声还是盖不住离去了了的娇笑声。
破折捡起一根草棍,嚼了起来。他只是一个士兵,敌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命令让杀谁。保护妻儿,能够吃上一顿饱饭的代价,就是用性命去拼搏吗?自己双手的劳动不堪一击,但是战乱的年代,没有很好的避难所,只靠劳动是白费的。
破折几乎忘了自己到底是属于宋国还是北国,被北国俘虏几次忘了,被宋国俘虏几次也忘了。在谁的手下就得替谁卖命。破折在军队里混了七年,名将也未必有他活的时间久。
破折发现一个窍门,如果哪方快胜利的时候,破折就换上那个军队的战甲,这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新兵是很多的。
破折又想起自己的媳妇,宋国裕安镇,那个遥远的地方,他所在的部队最近老是打胜仗,中途逃跑却一直没机会。
哎,宋国怎么那么不争气。破折懊恼,那个朝思暮想的亲人。
“湖壁!”
破折慌忙答应,他现在叫湖壁。
“董将军有令,让你暂时担当珠玉县的县令。”
破折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他也不敢问,只是刚才端着草料过来喂马,旁边一个人伸手一指:
“就他了。”
破折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就是董将军。
珠玉县和裕安镇没什么不同,方圆67个村落全是兵士的家属。而这个镇是刚从宋国占领的。镇上有一千军兵,负责当地的治安和贡饷。
新官上任火了火,破折没当过官,但是他这些年也听说过,对于这上面的手段,不陌生。何况,一个历经生死7年的人,是时候该得到回报了,破折本性不坏,但他的位置不容得他不坏。
每次和夫人小妾柔情之后,破折就会想起自己的媳妇,哪个是他?破折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是内心深处总是牵挂那个人,继续回到战场?回到家乡?还是继续在这当着不是自己的自己?
短短三天之内,前线报喜,攻陷宋国十五座中型城池。
裕安镇是座小城池,破折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但是无限悲伤扩充胸怀,为什么祖国会如此不堪,为什么?
这里比战场还难受,战场可以哭,可以奋力杀敌,这里,你哭着,表面也得笑,你累了,表面也得显得精力旺盛。
裕安镇就是一个小型国家,这里破折想说的算,就得让大伙都有挣头。这些杂役闲得没事就化作游士去村里勾搭空房。如果他们穿着官服去,破折倒是可以杀之。但游士,你是抓不住的。自己何尝不是游士?镇里和村里又有什么区别?
整整十年,当破折交出镇权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古洞接过权令,鄙夷的打量破折一眼:
“这里的破事我都知道,上面不是有话,就地我就杀了你。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县令吧,以前那些破事再有的话,砍头!”
破折不敢说自己本身就是大宋国的,那样死的更快。半年之后,破折告辞职位,回到家乡。
裕安镇早就没有了。几经打听,原来裕安镇剩下不到20人,和附近的无度镇合到一起。
盘慧!破折笑出声来,就要见到娘子了,盘慧,盘慧。
房间里有一道帘子,水花声从帘子里音乐出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梦幻的声音响起来。
“客人,要进来一起洗吗?放心,我会伺候你舒服的,我的老公早就死了。”
客人?洗?舒服?老公?
血水和汗水融合着破折的手和衣服。
“站住!不给钱,我就报官。”
破折低沉的说:“我只是一个兵,一个。”
“破!!折!!!”帘子被扯下,漏出盘慧白嫩的躯体,和空洞的眼神,和满屋子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