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张然一直在忙前忙后,干了一大堆的事情。
比如造硫酸造化肥,比如拉着支队去打鬼子,等等。
但事实上,这些事没有一件是张然本身所擅长的,无论是发明创造还是打鬼子,他一样都不擅长,即便是他几乎干成了!
而眼前,让王长天陆燕等人愁眉不展,简直无计可施的饿情况,却恰恰是张然最擅长处理的事情!
以前他是扶贫干部,每天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最不缺的就是如何去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
而张然打算解决目前困境的手段也很简单,只需要做好两点!
第一,将那些的确是心存私心的干部们毫不客气的踢出局,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同时开办干部培训班,帮助那些能力不够的干部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和领导能力。
第二,建立干部考核淘汰制度,有能力的上,能力不够的下!
“就这么简单?”
看到张然竖着两根指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王长天陆燕等人心里想不打鼓都难。
“就是这么简单!”
张然肯定的答道。
将那些心地不纯的家伙踢出局,是首先要做的,而且要毫不犹豫的,尽快的去做!
能力不够,可以培训,可以给这些干部们时间去成长,但对这些心地不纯的干部,那就绝不能姑息,否则他们的存在,甚至会威胁到支队和八路军在百姓们当中的威信!
一旦一支队伍的公信力遭到了质疑,那严重性可不某个干部能力不行带来的危害可要大的多了!
至于第二点,干部考核淘汰制度则是对第一点的补充。
要是干部们在经过学习和培养之后,能力还是达不到要求,那就绝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干部队伍当中了,否则他们的存在,不但无法帮助支队更好的领导和管理群众,说不定还会产生副作用。
同时,干部考核淘汰制度,还能预防一部分的干部虽然有能力,但占着茅坑不拉屎,出工不出力这样的情况。
“那我们试试吧!”
王长天陆燕等人讨论了一阵道:“明天我们就去各乡镇了解情况,先将那些以权谋私的干部清理掉,不过这干部培训班,咱们该怎么办?”
按照他们的想法,肯定是要将所有的干部都集中起来到县城学习,集中培训的。
但这样一来,组织对地方的控制力在一定的时间内就会急剧减弱,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恐怕就会无法及时应对。
“看来你们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转变啊……”
张然摆摆手,对王长天陆燕道:“以前你们只是管理十几个村子,这套方法自然是可行,但现在,你们一定要学会放权——一个好的领导,可不是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而是要让地方上的领导干部,有他们自己发挥能力的空间……”
最终,被集中到县里参加学习的,除了从仓水赶来的王老拐王凯之外,就只有十几个乡镇正副两位干部加上一位民兵大队长,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来人。
学习班为期三天,一应课程,都由张然自己进行主讲。
课程的内容分为组织纪律的学习,如何开展群众工作两个部分,至于如何在组织规则的范围内展开工作,反倒是张然讲的最少的部分,只是提出了几个原则,那就是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和公开,不要搞一言堂,万事由主要领导商量,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实在无法决策的,可以汇报上来让支队方面帮助决策。
几天的培训课程讲完,几十名干部感受颇多,在又各自请教了张然一些问题之后,在分别离去。
回去之后,他们也将分别在自己领导的工作片区之内展开干部们的培训工作,同时推行干部考核淘汰制度。
在这种情况下,王长天陆燕的工作职能也有了相应的变化。
他们不再像之前在支队那般事事都亲自处理,而是更多的履行督查之责,对各村镇的高级干部们进行监察,偶尔会深入基层进行调查,以考核这些领导干部们的工作是否合格,并发现指正问题。
而张然,则是作为将权力关进笼子里的最后一道屏障,不过问具体事务,但又操控全盘,掌握方向。
张然对王老拐王凯的要求,也就跟他自己在支队这边所做的要求差不多,当然了,王老拐王凯二人需要受他的节制。
人在手里没有权利的时候,就会羡慕那些手掌大权,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可当他们真的手握权利的时候就会发现,权力的滋味虽然美妙,但在手掌大权之时,却又会情不自禁的被权力所绑架。
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被捆绑了无数的枷锁,每一天都得负重前行,无论多苦多累,都没有停下休憩的机会。
王老拐王凯就是这样,这阵子在仓水的千头万绪,可将二人给折腾的够呛,要不是张然经常派人过去给他们出主意,恐怕现在早就将仓水搞的一团糟了。
因此,在回来参加干部培训班的这几天,头两天天天晚上都是拉着张然诉苦,直到学习班课程完毕回去之前,才整理好心情向张然汇报仓水县的情况。
在张然带队离开仓水之时,仓水的组织架构已经简单的建设起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二人更多的都在查漏补缺。
“那些以权谋私的干部,被我们撤了一批,又重新吸收了一批新鲜血液,现在仓水的情况要好了不少了!”
最后二人总结道:“等这次回去,按照队长你课上所交代的那些,咱们那边再对干部队伍整顿一番,估计干部队伍就可以暂时稳定下来了……”
“很好!”
张然点头,这才问:“粮食储备方面,你们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按照队长你的吩咐,我们在县内山里秘密建设了几个储备粮仓库,全部是调用分队战士挖掘的,整个过程严格保密,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
王老拐点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咱们那边可没有支队储备的粮食多,也就一百多万斤……”
“正常的,支队有化肥,可以额外的吸纳储备粮,你们那边就靠一点征税,能储备一百多万斤粮食,已经算是不错了!”
张然笑笑,又摆手制止了王老拐王凯二人意图在更多的化肥生产出来,让仓水县的老百姓们拿粮食换化肥的想法,而是道:“这部分化肥,先赊欠给百姓们,等他们早收完了用春粮换,或者在接下来的修路,运煤的时候,用工分抵扣,都可以!”
这样,无疑会让支队增加很多负担。
但张让不在乎。
有时候,不能光想着将那些看得到的利益全都攥在手中,要想赚的更多,就得先学会让利于民,先让老百姓们尝到一点甜头!
只有让老百姓觉得亏欠了支队的,他们才会更加死心塌地的支持支队,拥护支队,否则的话,他们会觉得自己付出了,支队所给的,那是自己应得的。
“煤矿那边,还没出煤吗?”
交代完这些,张然才问道了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
当初他和那些掘进的石匠们定下了一个半月的期限,现在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按说煤矿应该早就出来了才对。
王老拐本来还想遮掩一下,但他们的脸色,又哪里瞒得过张然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道:“塌方了一次,十几个石匠都被埋里头了,现在等于又在重新开始……”
“具体怎么回事?”
张然闻言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汇报?要是我不问,你们不还得一直瞒着啊?”
“那些石匠为了赶进度,后来加固没加固好就又继续掘进,根本没按队长你要求的掘进一段就加固一段,然后再继续掘进的法子去干……”
王凯觉得自己和王老拐现在挨训,根本就是在替那些石匠受过,是一肚子的恼火。
“他们不按照我说的要求干出了问题,你们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
张然一拍桌子怒道:“最起码,监管不到位的责任,你们是逃不了的,还有脸埋怨石匠们?”
好在,二人为了将这事瞒着张然,善后工作处理的还算到位,在矿难中死亡的石匠们虽然不是烈士,但他们遇难之后家属享受的抚恤和待遇,已经等同于烈士了。
这样一来,倒的确是压下了不少声音,没让支队和分队的声誉因为矿难的事件而受到影响。
否则的话后果就严重了,毕竟民心这东西,凝聚起来不易,散起来可就太简单了!
要是民心散了想再次凝聚,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要是下次还敢干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不被我知道就算了,否则我立即撤你们的职!”
听到善后工作处理的还勉强能过眼,张然总算稍稍消了点气,命令二人在回到仓水之后,立即就这次矿难事件,向全仓水所有老百姓进行自我检讨,自我批评,恳请乡亲们监督,争取大家的谅解!
二人一脸不情愿,明显有些拉不下脸来。
“咱们的脸,没那么值钱!”
张然没好气的道:“记住了,有时候丢脸,更能让老百姓们看清咱们,让他们愿意跟咱们站在一起,要是咱们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到时候,可能身边连个扶着咱们一把的人都没了,你们想这样吗?”
王老拐二人这才若有悟。
“哎……”
二人离开之后,张然忍不住叹息,实话说,他觉得让二人主管仓水,有点赶鸭子上架了,二人的能力明显有些不够。
但现在,他根本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期待二人能够成长,到最后真的可以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