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楚王府的朝明厅,待我到时,里面已经济济一堂,我环视一圈,衡俨,容植,上官煌等各官员都已在场,皇帝和楚王还在别处。奇怪的是,上官妍竟然没来。
不多久,皇帝和楚王携手而至,大家分别就坐,我见楚王体态魁梧,面容硬朗,目有精光,更显得皇帝颀长消瘦。楚王双手一拍,两边舞姬鱼贯而入,翩然起舞。
舞过三场,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些醉意。已有不少人不胜酒力向皇上楚王告退,我本就不喜应酬,坐着更无意思,想着容植和衡俨的叮嘱,思谋还是早点回房的好。
我望向皇帝,好似他和楚王相谈正欢,话里还提到明希等们兄妹。我正准备起身告退,就听得楚王问道:“听说皇上收了一个干女儿?”
皇帝颔首道:“故人之女,我受她母亲所托,只盼能将她教养成才。”皇帝又道:“她的父亲,和皇兄也是旧相识!”
楚王奇道:“是哪位,我怎得不知?”
皇上朝我招招我,示意我过去。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正是我,如此说来,容植并未错听,爹爹以前果然识得楚王。我心下疑惑,脚步不停,上前向皇帝和楚王一一行礼。一时,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楚王望着我,狐疑道:“你是……”他又上下打量我:“莫非是……”
我低首回道:“家父姓云,单名一个休字,别号鲲溟居士。”
楚王噌的起身道:“你是云休的女儿?
我说:“是。”
楚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又坐下,讪笑道:“你爹爹曾和本王共事多年,交情非浅,乍听到故人离去,本王一时心绪难平。”
我抬头道:“两年前家父身中蛇毒,无力回天才去的。”
楚王奇道:“这可奇了,你爹爹医卜星象,无所不精,区区的蛇毒怎么能取他性命?莫非是什么天下奇毒?”
我紧盯着楚王的脸,不知是他故作诧异还是真的不曾料道我爹爹的死因,见他脸上一惊一乍,半分看不出作伪的样子。提起往事,我眼眶一红,低下头道:“爹爹确因蛇毒去世。”
楚王看我伤心,不再多问,沉吟片刻,突然又问道:“你娘和皇上是旧相识吗?”
“皇上以前还是聿王爷的时候,时有和我爹娘往来。我娘临死前,将我托孤给皇上,蒙皇上厚爱,至今不曾受半点委屈。”
“哦!”楚王长叹一声。
“皇兄无谓再为这前尘往事挂怀,青鸟如今长大成人,云休夫妇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皇帝举杯劝慰道。
楚王连忙回敬,又问了我一句:“你爹娘生前可有什么嘱托没有?或是遗物?”
“爹娘生前身无长物,事情又来的突然,并无其他吩咐。”我心中奇怪,楚王竟然还对我爹娘的身后事如此着紧。
楚王又长叹道:“云休兄曾在我府里做事,情同手足,如今骤闻噩讯,本王心中嗟叹。”他又转身对他身后的侍卫说:“赵申,去寻我的紫云镯来,赠与云姑娘,聊表哀思。”侍卫赵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我连忙道:“王爷厚爱,受之有愧。”楚王哈哈一笑:“云姑娘莫推辞,等下我让赵申送到姑娘房里。”我推辞不过,却之不恭,也只好收下了。
回完楚王的话,我便告退回房。刚才与楚王交谈的一幕还在脑海里来回浮现。我直觉楚王并不知道我爹娘的死因,但又觉得他和我爹娘的死脱不了干系。还未仔细想,听得门外有门敲门:“云姑娘,在下赵申,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玉佩来了。”
我连忙开了门,赵申递上一个盒子,便退下了。
和上门,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躺了一双紫玉髓制成的龙凤手镯,几乎全身通紫,仅带几丝翠绿,隐隐间有紫气萦绕手镯,仿佛龙凤将乘紫云而去。显然是玉中极品。
我将紫云镯带在手上,反复瞧着,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我一介孤女,楚王何必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或是他意欲借此想向皇上示好。楚王和我爹娘是什么关系,诸多问题在我脑里冲来挤去,我头痛欲裂,只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
正半睡半醒间,我听得房间里好像有人,我迷糊问道:“香宁,是你么?”猛然想起香宁并不在此处,我惊坐而起,还未看清屋里的人,已被人一把扣住了喉咙。
那人一身夜行衣蒙着脸,嗡声对我说:“风云谱在哪里?快说”
蒙面男子手劲极大,一把便钳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无法喘气,他的问题,又着实叫我糊涂:“什么风云谱?我不知道。”
他手上使劲:“云休和白秀清的遗物呢?你放在哪里?”
“我爹娘从未留下任何遗物。”我挣扎回道。
蒙面男子怒哼一声,也没再逼我,反手到了我身后,左手卡着我的喉咙拖到他身前,右手在我的枕下,匣子里翻找。
我被他卡着脖子,早已不堪忍受。他将我随身的行李翻了遍,却并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在我身后用手紧一紧脖子,推我出门口,我见他似乎要将我挟持走,心中惊惧,只想争个鱼死网破,苦于没有办法。突然想起容植给我的那把防身匕首。他在我背后,见不到我前方,我假意挣扎,右手伸入怀里握住了匕首。
我顺着他的意思打开房门,被他推着出门,才下台阶,我就着月光,用力一刀扎在他抓住我的左胳膊上。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我,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边大声呼叫,一边竟然乘机上前在他的左肩上又猛扎了一刀。
他受痛却一掌将我劈开,我顿时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喉咙一阵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掌力极重,我承受不住,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迷糊间看到侍卫如潮水般涌上来。蒙面男子似乎还要来抓我,我拿着匕首乱舞一气,就这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