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穆卿已经离去,想必他也惦记着龙少将的事。虽然昨夜他是从背后点了龙少将的穴,并没有暴露身份,但是龙少将一觉醒来毕竟会发觉事情的蹊跷。
萧容不去想穆卿到底会怎么处理,毕竟这是他的事了。
月眉笑着上前来,一边为她穿衣一边说:“小姐,大帅又派人送来了好多衣物和首饰。”话刚落音,巧如就托着一大叠花花绿绿的衣衫走进来。
“大帅说了,这天儿一日日地暖和起来了,怕萧媵侍春夏的衣物不够穿,便又命人送了来。”巧如浅笑着,将衣物放进衣柜去。
萧容侧过脸来,望了望铜镜中的自己,左脸依旧红红的,她伸手碰了一下,还是刺刺地疼。萧容苦笑着想,他那一巴掌还真是狠辣,狠辣过后再送上各种温情,又有什么用呢?
正午过后,月眉进来向她汇报,大帅已经送走了贵客,正在往钟翠阁这边过来。萧容心中冷笑,穆卿倒还真是处理得快,不过他现在过来做什么呢?若是可以,萧容还真想在门口贴一张告示:穆卿与狗不得入内。
可现实却是,她携着两位丫鬟恭恭敬敬地在门口迎接。
穆卿这次似乎心情很好,一边喝着萧容呈上去的茶水,一边灿然笑着。孟逍立在他身后,一直微敛着眸,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萧容瞥了孟逍一眼,心知他为人相当谨慎,一言一行都顾全大局,绝不敢有半分逾越。上次的相救,怕也是在内心纠葛了许久才终于出手的。这样的男子才配得起少将这个称号,而不是属龙属虫都分不清的人就能自称少将的。
“容儿,你看本帅给你带来了什么!”穆卿突然的一句,将萧容的思绪拉回来。
只见良忆恭恭敬敬地上前来,呈上一方锦盒。
萧容望着那锦盒愣了愣,又看向穆卿,穆卿笑着示意她打开来看,萧容起身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卷精心装裱的字画。她定睛一看,那飘逸的字迹不正是出自她的手笔吗?
重重帘幕密遮灯,风定人静妾容华。
这是她那日在书房抄经文之前练笔所写,却没想到穆卿不仅留着,还派人精心装裱了起来。她拿着字画,望了望穆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上对上次的经文赞赏有加,容儿你功不可没。这次皇上急召各位将领回皇城,明日本帅也要进宫去,不如容儿准备一下,随本帅一同入宫。”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顿时把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弄僵了,良忆惊诧地抬起头,随同一起来的青妩也震惊不已,就连巧如也吃惊地抬了一下头,孟逍倒是稳重,没有什么反应。
萧容思量了一下,将字画收起来,道:“大帅,进宫面圣,奴婢实在惶恐,还是请大帅携着夫人前去吧。”
穆卿起身向她走过来,萧容心中紧了一下,生怕穆卿再次没来由地一巴掌送过来。上次是突如其来的“下贱”,这次又会是其他的什么呢?
可穆卿却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做,而是伸出双手轻捧起她的脸,柔声道:“莫非脸上的伤还没好?”
四下的奴才丫鬟都纷纷埋下头去。萧容尴尬极了,现在这大门敞开着,哪个姬妾都有可能突然造访。穆卿思妻心切她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这般不分场合。她连忙退一步,却不知如何开口,要说她脸上的伤,那是铁定没有好,可是如若她这般回答,穆卿会不会觉得这是故意责怪他下手太重?那样他岂不是又能逮着机会迁怒了?
可是他那一巴掌也的确下手很重。
萧容低下头,迟疑了一下,“奴婢……奴婢已经没事了。但奴婢只是府上小小媵侍,按位分来说,大帅怎么也不应该带上奴婢进宫去的。”
“哦?”穆卿低了低头,将脸靠过来,“莫非容儿是想要晋一晋位分,做本帅的妾媵?”
萧容一听,连忙埋下头,“奴婢绝不敢妄想。”
穆卿轻轻一笑,“等你完全忘了窦天情,本帅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听到窦天情三个字,萧容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穆卿之前不是得意洋洋地说窦天情是个白面书生吗,如今怎么还拿他来说事?萧容自认对窦天情的感情已经掩藏得够深了,只是在心里想着,打死都不肯说出来,可为何穆卿却总是揪着这个不放?
“准备一下,明日一同入宫。”他丢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了,容不得她再做推脱。
待到穆卿离去,萧容才拉住巧如问:“巧如,这大帅府内可有媵侍陪着入宫的先例?”
方才众人的反应,萧容就已经有了怀疑,果不其然,巧如连忙摇头,道:“一直以来,只有夫人才能陪着大帅入宫去的,就连作为琴妃娘娘妹妹的王妾媵都没这个资格,王妾媵进宫也都是为了去探望琴妃娘娘,那都是得到大帅恩准后,自行进宫去的。”
萧容双拳紧握,“巧如,你说大帅这是什么意思呢?”巧如在大帅府呆得最久,比萧容和月眉都懂得其中规矩。
“萧媵侍现在是大帅的宠妾,虽然现下只是媵侍,却老早就享有了许多特权了,如今大帅提出带萧媵侍进宫,也并不令人意外呢。”
不令人意外了吗?似乎是这样呢。萧容苦笑了一下,在穆卿眼里,已经把她当*妻南宫容儿了,这些待遇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萧容不知道,这些究竟是福还是是祸呢?
她望着穆卿送来的那一幅字画,那只是她随性写下的诗词,难不成,这也和南宫容儿有关吗?难道她真的和南宫容儿那么巧合地相似着?
她微微敛眸,满是沉重。
慧心阁内,气氛异常凝重。
魏荷语高坐着,娇媚的脸庞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两侧依次坐着陈妾媵和赵妾媵。
如宁方才凑到魏荷语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魏荷语的脸就黑了下来,本来还和她笑语连连的赵妾媵立马识相地闭了嘴。自从上次吕妾媵被关了禁闭以后,赵妾媵卑躬屈膝的日子总算是缓了下来。现在夫人身边没了吕妾媵,便也就想到了她。她自然是不愿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多番曲意逢迎讨好魏荷语。
昨夜宴会上大帅将萧容赏给了龙少将,魏荷语心情极好,却不知方才如宁说了什么话,使得魏荷语现在这般恼怒。
“如今吕妾媵刚解了禁闭不久,况且她已经和萧容势同水火,实在无法再做出什么动作了。”良久的沉默后,魏荷语才开口说,“陈妾媵,上次萧容虽然没将你供出来,但并不代表她对你就没戒心,相反的,她一定会对你千防万防。”
赵妾媵一听,立马屈膝行礼,“夫人,卑妾先前与萧媵侍多番交好,不如……让卑妾一试?”
陈妾媵冷笑着白了赵妾媵一眼,心想竟还有这么蠢的人,抢着去作恶事,就不怕到时候落得个惨淡收场?但又念转一想,赵妾媵这样低贱的身份,也只有这样拼力一搏,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
魏荷语思量了一番,点了头。
赵妾媵带着小敏匆匆地往钟翠阁走去,心里很是忐忑。虽然方才是自动请缨前去为夫人办事,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帅竟然准备带萧媵侍入宫,而明天就是入宫之时,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赵妾媵来到钟翠阁的时候,萧容正在和丫鬟们折腾着挂一幅字画。赵妾媵抬眼望了望,那飘逸柔美的字体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女子,秀美却不羁。
萧容忙完了字画的事,便坐下来同赵妾媵谈笑。在他人眼里,这个赵妾媵不过是个落在吕妾媵手中受尽欺凌的苦命之人,但萧容却不这样认为。忍得住凌辱之人,才是享福的命;相反,如吕妾媵那般跋扈凶悍之人,他日也必将为他人所轻贱。
赵妾媵看了看萧容微红的左脸,拿出两只精秀的小锦盒,“萧妹妹,这如玉珍珠膏乃上好佳品,经常使用可使肌肤白嫩如玉。这一盒是舒宁消痕散,无论是烫伤摔伤还是擦伤,都有奇效!”说着,将两盒药膏递给萧容。
萧容笑着接过来,抿嘴一笑,“赵姐姐有心了,奴婢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萧妹妹说笑了,如今萧妹妹一房专宠,姐姐我还指望萧妹妹能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呢!”
赵妾媵位分更高,何来要她美言几句的说法?萧容看着赵妾媵的笑,这才知道原来还可以笑得这么假,想到之前她也自以为笑得情真意切,却不料被穆卿一下就识破了。如今她倒也有了同感,想立马抓来一面铜镜来让赵妾媵自己照一照。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妾媵也是一片心意。萧容收下了东西,连忙感谢。
赵妾媵偏头望了望这屋子,“萧妹妹的房间可真是清幽,连香炉都不曾准备,大帅向来喜爱焚香,又时常留宿在妹妹这儿,妹妹理应多准备一些清雅的笑料啊。”
萧容强笑一下,正欲说她不喜香料,却不料赵妾媵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两只香囊,笑着道:“这两样都是大帅最为钟爱的,妹妹若是在房间里点上,大帅一定越发不想离开妹妹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