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微微蹙眉,心想这孟逍真是越来越爱管事儿了,之前还以为他冷漠自持,不敢有半分逾越,如今他的举动,和之前真是偏离得越来越远了。
萧容抿了抿嘴,展颜一笑,“孟少将做好分内之职即可,不必对我关心过甚。而我的行踪,也不必时时向孟少将交代。”
自从上次吓了一回,萧容再不敢说那样的话来为难孟逍了。虽然她其实很想说。
因为孟逍那窘迫气闷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有趣极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萧容消停了,孟逍却似乎来了劲。
他淡淡地开口:“萧媵侍的确无需向末将交代,但末将想要警醒萧媵侍一句,这儿是宁国边境,不是大帅府的钟翠阁,萧媵侍还是留在营帐中,这才比较安全。”
萧容对孟逍这样淡然的神情很是不满,她双手后背,挑衅似的向前跨出一步,“孟少将似乎没懂我的意思,依然对我关心过甚啊。”萧容又望了望营帐门口,“这儿是我和月眉的营帐,孟少将立在这儿,有些不合规矩吧?”
萧容冷笑着,心想若是孟逍再不赶紧退下,她可就准备拿出之前的戏言,奉陪到底了。
孟逍终于退开一步,口中却道:“末将已经在这儿等候萧媵侍多时了,请萧媵侍进帐收拾物什,随末将一同到另一个营帐。”
萧容一听,愣住了,孟逍却儒雅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萧容顿了顿,心想他如此做,应该是穆卿授意。穆卿最近几乎不在她面前晃荡,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是非常乐观的,可千万不能在这时激怒了穆卿。又引来不必要的灾祸。
如今不是在大帅府,这一点萧容自然深知。大帅府还有一大群女人围着穆卿,分散他的精力。可这儿就不一样了,穆卿若是恼了,那么所有的后果就只能她一人承担了。
萧容撩开帐帘,果断走了进去。
月眉再次提上一个鼓鼓的包袱,跟在萧容身后。萧容望了她一眼,“把不重要的都留下吧,这样累不累啊?”
月眉摇摇头,“都重要。”
萧容伸手将那包袱拽过来。“小丫头片子哪儿来那么多麻烦事儿?”
她快速地打开包袱,想抖出里面的东西来。她可是在心里打算着送月眉离开的,抱这么一大堆东西。可怎么逃?
可萧容还没拉扯出什么,便被月眉急急地夺了回去,她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小姐,都是必备的东西而已。”
萧容看着月眉一脸紧张戒备的样子。心里更加狐疑。月眉这丫头能将林骁的事情都瞒得这么紧,会不会还有其他事情瞒在心里呢?可是萧容知道,强行问月眉,月眉是不会说的。
萧容舒了口气,“好吧,随你。”
萧容继续跟着孟逍往前走。余光却在不时地瞟着月眉,月眉紧紧抱着包袱,似乎很疼惜的样子。这让萧容越来越想知道。那包袱里面究竟会有什么。
孟逍将她们带到另一处营帐,萧容还在思索着月眉的事情,不经意地伸手掀帘而入,却惊了一下。
多日难得一见的穆卿竟然在营帐里面,他卸下了沉重的明光金甲。换上了墨黑色的衣袍。萧容走进去,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酒气。
月眉走进来将物什摆放好。便退了下去。
萧容一个人怔怔地立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穆卿静坐着,眼睛一直望着平铺在面前的一张羊皮地图,时不时还慵懒地伸出手去拿着笔画一个记号。
萧容抿抿嘴,上前轻声道:“奴婢……见过大帅。”
萧容担心若是一直这么立着,穆卿会一直将她僵在一旁。这几日穆卿常常不在营帐,却不知他是在这里。现在孟逍突然将她带过来,穆卿却又不说一句,这令萧容有些惶恐。
听到她的话,穆卿才抬起头来,双眼微醺,面色泛红。
萧容惊了一下,心想他醉醺醺地还要研究地形图,就不怕出岔子吗?她望了望一旁的茶盏,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大帅喝口茶水醒醒神吧。”
穆卿抽嘴轻笑,“本帅很迷糊吗?需要醒神?”
萧容端着茶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良久才悻悻地收回来。虽然知道穆卿喝了酒,不宜借着酒劲儿看地形图,却也不敢直说。
她端着茶盏低下头不说话,穆卿却又开口了。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头晕了。”他坐下来,向萧容伸出手。
萧容愣了愣,上前呈上茶盏。眼睛随意地瞟到地形图上,那一系列纷繁的标记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穆卿就是喝醉了吧,不然也不会在地形图上这般涂鸦。
穆卿接过茶轻抿一口,“容儿看得懂?”
“奴婢一个女儿家,怎么看得懂这些?”萧容连忙恭敬退一步。
领兵打仗之事,北国还有谁敢和穆卿叫板?不过她也没说谎,那地形图已经画成那个样子了,她的确是看不懂。
穆卿将茶水饮尽,懒懒地仰起头,“容儿不如为本帅弹奏一曲。”
萧容抬起头来,顺着穆卿的目光望去,一把古琴静静地躺在榻边。
看着那古琴,萧容便想到夏如璎,夏如璎若是坐在这古琴面前,那这古琴都会变得温婉沉静了,可是倘若她坐过去,那就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大帅,奴婢不才,并不会抚琴。”萧容颔首温声说着,心里却在暗骂着穆卿。
穆卿微微蹙眉,微醉的双眸显得有些迷离,“你一个女子,不会作舞,不会抚琴,整日只会舞刀弄枪,横眉瞪眼……”
穆卿停下来,似乎在想象着萧容那横眉瞪眼的样子,然后自顾自地轻笑起来。
萧容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毫不留情地回嘴:本女侠又不是柔柔弱弱,娇娇滴滴的小女人!大帅若是不喜欢大可将我赶走啊!
可是现在萧容已经不会再冲动地呈口舌之快,她只是低头不语。
穆卿却还是不肯住口,“既然不会抚琴,那就唱个小曲吧。”
“大帅,奴婢也不会。”萧容沉着嗓子说着,双眼微眯起来,什么抚琴唱曲,穆卿这是把她当成歌姬吗?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穆卿玩味地笑着。“像你这样的德行,也难怪你的少庄主要和别人双宿双栖,若不是本帅将你娶回来。恐怕你成了老姑娘也没人要。”
萧容再也忍不住,愤然地抬起头,“既然奴婢如此一无是处,那大帅又为何要将奴婢娶进府中?”
为何?萧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南宫容儿。只是萧容没见过南宫容儿,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否善歌舞。可如今一看,南宫容儿应是个和夏如璎一般有着温婉气韵的女子。
这样一想,穆卿并没有误入歧途嘛。以前他一直对吕妾媵那样的女子宠爱有加,萧容曾一度以为穆卿的审美观已经扭曲,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是挺高雅的。
可萧容想不通的是。既然夏如璎和南宫容儿更加神似,那为什么穆卿却还对夏如璎那般狠心?
正想着,穆卿又开口了:“瞧容儿这话。本帅不娶你,难不成真让你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萧容再次愤然地瞪向穆卿,如果说眼睛可以杀人的话,穆卿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可现实却是,穆卿悠悠然看着萧容。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似乎正欣赏着她现在气恼的表情。
萧容强忍住怒意。沉声道:“大帅喝醉了,就应该早些歇息。奴婢还是先告退了。”
说着,她气闷地转身欲走,身后却响起穆卿的抽笑声,“容儿,本帅可没醉,清醒得很!”
萧容不理会他,因为她知道,但凡嚷嚷自己没醉的人,大抵都已经醉到深处了。穆卿今日突然拿她嫁不出去来说事儿,明显已经开始言语无状,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胡诌什么了。
“更何况,若是本帅醉了,容儿就更不该这样走了。”见到萧容依旧不停下来,穆卿又开了口,“别忘了你答应过本帅的事情。”
萧容回过头来,面色清冷,“答应过大帅的事,奴婢自然记得。只是抚琴唱曲皆不是奴婢的强项,大帅若是执意要奴婢听从,那奴婢只好提前为大帅的耳朵默哀了。”
萧容冷着脸说着,不料穆卿却嗤的一下笑起来,“真有那么严重?已经到了具备杀伤力的程度?”
萧容抬眼瞥了穆卿一眼,他一脸认真地笑着,而且并不是之前那种嘲弄的笑。
有的人喝醉了,会哭泣,会心情沉闷;有的人喝醉了,却会乐得不知所措。总之,一口烟霞烈火下肚,便会将一个人的情绪放大化,伤怀的更伤怀,乐乎的就更乐乎。
而穆卿,似乎就是后者。
看着穆卿笑得那么开怀,萧容憋闷的心也舒畅了不少。她抿了抿嘴,“大帅若是不信,那奴婢就只好献丑了。”
萧容说罢,疾步地向古琴走去。果然,还没走出三步,便被穆卿制止了。
“既然如此那就作罢。”穆卿挑眉,望了望一侧的软椅,“那容儿只需在这儿看着本帅就行了。”
萧容不解地望着他,他却悠然地铺开另一张羊皮地图,极其专注地琢磨起来。萧容杵在那儿,心想穆卿这些日子都没有召过她,今日来了却又提出这么多奇怪的要求,到底意欲何为?
“容儿想站着,那也可以。”穆卿依旧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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