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眼中透着薄冰般的寒意,走到萧容床边,伸出冰冷的手指拧住她的下巴,玩味地笑了笑,随即冷声道:“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不配有本帅的骨肉,碰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只会让本帅面上无光!”
萧容一直低垂着眼,听到这儿,反而满意地咧开嘴笑了笑。
穆卿似乎对她这样的笑很不满意,手指用力将她的脸撇到一边去,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巧如地低埋着头对青妩说道:“青妩姑娘,这些事以后就交给奴才便是了。”
青妩厌恶地瞥了萧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要我来熬啊?你自己记得熬给她喝就是了,这也是为了她着想。到时候若是捅出了什么篓子,再想收拾,可就得吃更多的苦!”
青妩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是指萧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怀孕,这一点,巧如也明白。可萧容和夏如璎却只当是青妩在警告她不要耍花样,否则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会被穆卿打掉的。
这让夏如璎很惊愕,也很寒心。
萧容却依旧只是笑笑,温声道:“那这次就有劳青妩姑娘了。”
“假惺惺!”青妩冷冷地接过空碗,“连杀人放火都敢做的人,还装什么柔弱?大帅吃你这套,我可不吃。”她冷声说罢,转身跨出门去。
夏如璎暗自锁眉,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萧容那冰冷的神情,她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
可萧容却开口了。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夏姐姐,发现那尸体有问题的人,究竟是谁?”
夏如璎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直接说是孟逍,那萧容岂不是会怨恨上孟逍?那日出了太多的意外,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受控制,也不能全怪孟逍。
夏如璎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才算妥当,萧容却自己说了:“是孟逍。对吗?”
夏如璎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沉沉叹气。
萧容看出她眼中的默认,也不再多问,再次躺下,疲惫地闭上眼。
对于那件事,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而已,并无怨恨。孟逍。其实是她心中最欣慰的答案。
她能怨的,只有命运。
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穆卿之前派出去了许多人马四处搜寻她,连云水城都没放过。她如何能怨孟逍呢?穆卿曾花了整整五年找寻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如穆卿所言,她这一辈子。终究是逃不掉了。
府内的姬妾们对于萧容突然复活这件事猜疑颇多,却也不敢随意嚼舌根,因为魏荷语当即站出来堵住了悠悠之口。
穆卿对魏荷语的做法不置一词,却也一样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乎上次的刺杀和诈死的事件。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萧容依旧是府内的媵侍,就连那钟翠阁都早早地被重修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夏如璎时常前来看萧容,呆得不久,话也不多。
夏如璎能看出来,经过了这次逃离和捉回以后。萧容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转变。最大的变化,就是眼神。她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一片宁和,虽然这样的宁和中带着某种冷意。
穆卿再次出现,已是数日以后。他冷着脸走进来,坐下便开始喝茶。
萧容向他行了行礼,随后立在一旁,一语不发。
直到将一大壶茶水都喝光了。穆卿才终于开了口:“怎么不说话?哑了?”
萧容依旧沉默。
他站起身来,不悦地看着萧容。萧容立刻低下头,似乎并不愿与他对视。
“怎么?不想看到本帅?”他说着,向萧容靠近。
萧容连忙赔笑:“奴婢怎么会不想看到大帅呢?只是奴婢见大帅似乎心情不大好。因此不敢贸然出言。”
萧容微低着头,却也觉得一片阴影打在了她的身上,头顶传来他有些失笑的声音:“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帅心情不好了?”
萧容并不回答。
见她沉默,穆卿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甚至没再多留,很快就离去了。
萧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一个不小心再次触礁。那样的疼痛,她不想再受了。
穆卿离去没多久,绿娆就带着一大排侍女来到了钟翠阁。带来了新进的锦缎和各式各色的襦裙和衫袖,而且,还将那柄鸳鸯剑一并送了回来。
萧容微微顿首向绿娆谢过,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意。她记得之前这些事都是青妩前来的,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青妩对她就变得横眉冷眼,甚至到了后来,直接是冷言冷语了。
不过萧容不在乎这些,青妩即便是当着面骂她,也绝不会在背地里害她,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却也不再是从前。
从前萧容总爱就将自己关在钟翠阁内,害怕出了门就会惹出事情来。可如今,她已不愿一直待在屋子里受着别人的算计。
逃了,再被抓回来,萧容的心顿时敞亮了许多。
以前任由着魏荷语算计,任由着王妾媵和陈妾媵欺凌,她不是不想反击,而是心心念念着总有一天能离开这样勾心斗角的深宅大院。无论是和夏如璎逃走,还是穆卿的三年之约,抑或,是自己逃。
可如今,这些希冀都一个一个地碎了,碎得那么彻底。
她已经不想再逃,也再没有关于三年之约的希冀。既然穆卿无法许她一世安好,那她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安好人生。
而对于那些依然对她虎视眈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选择沉默和容忍。
每一笔账,萧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外带了夏如璎的仇。
她走出房间,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将一大片琴叶珊瑚照得红彤彤地。她恍惚地望着那一片红,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魏荷语的陷害,暗杀和凌辱。还有陈妾媵的鞭子和巴掌……
最终,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骇人的殷红,她突然想到了惨死的颖香。暗自握紧手掌,仿佛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前去膳房的时候,正值午时,贾大娘和婆子们正忙着准备午膳。萧容不方便现在打扰贾大娘,于是留在贾大娘的卧房内等着她。可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一个令她厌恶的声音响起。她知道,是王妾媵。
萧容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停住脚步,只是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去。
膳房内就属这时候最忙,人又多,事又杂,因此王妾媵并没有捕捉到萧容的身影。可萧容的耳朵却一直细细地听着王妾媵说的话。没办法。因为这儿就属她声音最大了。
“我要的东西,材料都备好了没有?再过两日就要进宫去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把食材全都备好!明日我会再过来,你要手把手地教我!”王妾媵扬着嗓门儿对贾大娘嚷着,嚷完之后,又急匆匆地离去了。
萧容暗暗揣测着,王妾媵要进宫去,想必是去探望琴妃。想到这儿,萧容面色凝重。
午膳忙活完了以后,萧容就将贾大娘拉进卧房里去。
“这么久不见。贾大娘也不来看看我?”她微嗔地说着,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
贾大娘嗫嚅了两下,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她急忙擦干泪水,将脸别到一边去。
“还以为萧媵侍你真的死了,老奴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她说着,又回过头来抓住萧容的手,“不过如今没事了。没事就好,就好……”
她说着,花白的头发散了几缕下来,打在她满是皱眉的眼角。
萧容伸出手为她捋了捋。强忍住哽咽,笑着道:“我现在不已经好端端地坐在您面前吗?还哭什么?”
听到萧容这么说,贾大娘又连忙擦泪,笑着点头:“不哭,不哭。以后萧媵侍一定顺风顺水,再也没有灾难和病痛。”
萧容也想着,如果能如贾大娘说的那样,倒也是惬意的生活。可是她终究还是被绑回了这个牢笼,想要顺风顺水,无灾无难,可不是这样子说一说就能成的。
“贾大娘,刚才我听到王妾媵说她过两日要进宫去,还要准备什么食材,那是什么啊?我可以帮帮忙吗?”
贾大娘一听,立刻皱起了眉:“萧媵侍能帮什么忙?王妾媵是准备进宫去探望琴妃娘娘,琴妃娘娘特别喜爱吃芙蓉糕和桂花八珍这两款点心。王妾媵要亲自动手为琴妃娘娘和皇上做点心,因此才跑到膳房来想让老奴教她。”
萧容暗自敛眸,嘴上却说:“芙蓉糕和桂花八珍可都是满汉全席中的膳品,王妾媵她学得会么?”
贾大娘瞪了瞪眼,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其实她哪儿会做什么点心?跑过来就是想做做样子,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贤惠能干的美名罢了。这样的事她年年都做,每次都扬言说是她亲自做的,其实她都是暗地里拜托老奴做的。”
萧容听罢,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嘴角噙上一丝冷笑:“那她就应该多多来孝敬孝敬贾大娘,否则您把这件事儿泄露出去,那王妾媵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贾大娘一听,脸都吓白了,“老奴怎么敢说?况且,老奴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还能向谁说?”
萧容暗自笑了笑,然后道:“那倒也是。不过她催着要这些食材,贾大娘你可得上心了。”
贾大娘挥着手笑了笑:“萧媵侍尽管放心,这些老奴都驾轻就熟。”
看着贾大娘这么信心十足,萧容轻轻点头。
从膳房回来的路上,再次见到了花簇中的琴叶珊瑚,夏如璎的话语仿佛回响在耳畔:琴叶珊瑚的枝干若是被划破,就会流出含毒的汁液。
细微的风轻轻吹过,明媚的阳光下,琴叶珊瑚小巧而娟丽地簇拥着,开出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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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膳房回来的路上,再次见到了花簇中的琴叶珊瑚,夏如璎的话语仿佛回响在耳畔:琴叶珊瑚的枝干若是被划破,就会流出含毒的汁液。
细微的风轻轻吹过,明媚的阳光下,琴叶珊瑚小巧而娟丽地簇拥着,开出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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