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带着淋浴后的清新,披散着微湿的黑发稍显慵懒地半卧在榻上,眼睛温柔地看着墙上的月桂仙子。
听鸽组回报,林小姐身体已康复,在相国寺安放了两个牌位,终日供奉香火。整日在家抄写经文,茹素念经。还在相国寺与妙玉庵外搭了粥棚,她也偶尔在身体的允许下亲自布粥。
他有些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狐女仙途。
只要她觉得开心,便由她去吧。
经上次之后,每次到妙玉庵林府都安排了大量暗卫保护,加上自己派往的鹰组成员,应是无碍。
只是这幕后之人到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经上次一事之后,便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不显。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地轻轻捶打了一下榻柄。
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冷玉站在书房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嘴角紧紧抿了一下,娇嫩地嘴唇顿时泛起一阵嫣红,使她更显娇俏。
想到今天早上夫人给她说的话,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意,脸上却飞起一朵红晕。
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敲了敲宋砚的书房门。
“谁?”宋砚低沉冷漠的声音传来。
“少爷,奴婢冷玉奉夫人之命,端来参茶!”冷玉的声音带着一丝甜意和羞涩。
宋砚皱了皱眉头,本想叫她退下,却又想起终是自己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手指在榻侧轻轻一按,一幅雄鹰展翅图徐徐升起,遮盖住了月桂美人图之后,他才淡淡吩咐道“进来!”
房门轻轻摔推开,只见一个身着银红挑花夹衣的丫环娇俏俏地走进来,手捧青瓷玉兰花茶蛊。
碎步走到榻前,弯腰将茶蛊奉上。
宋砚看也不看她,径自端起茶蛊一饮而尽。
冷玉看着他如刀雕一般的清冷俊颜,看着他因咽参茶而滑动的喉结,感觉自己身子升起一股热意,脸越加滚烫起来。
宋砚将茶蛊放回托盘,却见丫头没有移步。不由轻皱了一下浓眉,冷冷地瞥了一眼。却见那丫头红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懊恼“还不快下去!”
冷玉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宋砚冷淡、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有些惺惺然。忙收了托盘屈了屈膝退向门外。
刚出梅园便听见宋砚冷冷吩咐书房的小厮锄禾“以后不准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就是夫人身边的人也不行。不然乱棍打死!”
心里不由泛起一股羞恼和耻辱感。又想起宋砚清冷俊杰的容颜,不由又痴了起来。步子慢得像蜗牛一般,神不守舍地向宋夫人院子走去。
一缕黑色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落在菡萏院内。
手中挥洒出一片无色的烟雾,暗中的侍卫与众丫环婆子便软了身子,慢慢滑倒在地。
黑衣人轻轻推开林知善的卧房,又掩上房门。
缓步走到她的绣床前,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打量着床上的人儿。
素白的月色轻轻笼罩在她娇小柔弱的身躯上,面容白净的能看见皮肤下细小的血管,两片如花一般的唇瓣有些苍白。烟眉轻蹙,睡得并不踏实。
他看着她颈上那道淡红色的伤痕,眉头皱了起来:下手居然如此狠,已过了这么多天仍可看见疤痕,宫中的玉容膏想必已用过,仍散发着其淡淡的药香味。
他沉思片刻,如闪电一般飞掠而去。
一柱香的时间又返回,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里面晶莹的乳状液体,抹在林知善脖子上六道众生。
林知善第二天起来,发现屋子里多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香,煞是好闻。她不由嗅了嗅鼻子,却发现仿佛是来自自己身上。
她有些疑惑地想了想,却记不起自己睡前曾擦过香露呀,不解地摇了摇头,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
梳妆的时候,梳头的金蕊忽然欣喜地指着她的脖子道“小姐,快看,你的脖子大好了!”
林知善一愣,慢慢侧仰着照了照镜子,果然那道嫩粉色的疤痕一夜之间居然消失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有些惊疑,又稍用力摸了摸,一点不痛,却感觉有些粘度,她收回手,放在自己鼻下,是自己刚才闻到的味道。
她的眸子闪了闪,想不出其中的奥秘,干脆抛开问题不再去想了。
第二天夜里,黑衣人又如期而而至。
仔细看了看林知善的脖子,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从怀中掏出白玉瓶,将其倾斜在林知善脖子上方,半晌,才从瓶里缓缓滴出一滴乳液来。
伸出右手,温柔而小心地轻轻揉了揉林知善的脖子,好使药渗透进肌肤里。
收回手后,他细细端详了一下床上的玉人儿,又伸出双手爱怜地抚平了她蹙紧的双眉,才满意的离去。
第二天,金蕊、踯躅看着林知善细嫩如昔、光滑如初的玉颈,惊喜交加地齐齐叩谢上天保佑。
林知善疑惑的摸了摸细滑的脖子:天父,感谢你。
隔了几日,京城突然被御林军重重把关,严加盘查。因为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大长公主的爱女熹郡主珍藏数年的天山雪莲液不翼而飞。
据说此雪莲液乃极寒极高的天山雪峰的雪莲王百年开花一次再加上极为少见的玉蟾及数种名贵药材提炼而成。花费万金不说,提炼之时更是马虎不得,否则便会功亏一溃。
此物不便能修复任何疤痕,如配以玉容膏更能使女性青春常驻,据说天下仅此一瓶。上至高贵如皇后,下至贫家女子无不梦寐以求。
熹郡主与郡马成亲当日,身为天下第一药材商之子的郡马亲自赠予熹郡主。熹郡主一直舍不得用,珍而藏之。郡马府戒备森严、重重守卫,却无端地消失不见了。
此雪莲液不但是天下极珍更是熹郡主与郡马的情感见证。熹郡主既伤心又狂怒,居然一病不起,大长公主担忧之作,干脆一状告到了皇上那里。
当今皇上素来敬重长姐,也勃然大怒,命御林军追查,抓住偷盗之人严惩不贷。
日子一天天过去,关于雪莲液的传说人们还在津津乐道,但却始终不见其任何消息,就如石沉大海一般。
林知善听着顾氏滔滔不绝地说着雪莲液,以及自己母亲感慨而又艳羡的神情。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不过运气好而已。
顾氏欣慰的看了看林知善,又回过头对老夫人说“不瞒娘说,以前看着知善颈上那道吓人的疤痕,媳妇还曾想过厚着脸皮去求熹郡主,赐咱们一滴雪莲液,可谁知咱们知善自有佛祖庇佑,这疤痕一点都看不出来!”
老夫人也笑眯眯的连连点头。
想着最近京城除了雪莲液的传说,没有听见其他什么流言,便放心地叹了口气。望着苍白沉默的孙女,又皱起了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