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医走后,太子见何侧妃缓缓睁开了眼睛,连忙上前轻扶起她“爱妃可好些了,你知道吗?你就要当娘了!”。
何侧妃一怔,急忙惊喜中带着不敢置信地说“真的吗?臣妾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一边不满的看了傲雪一眼。
傲雪不便解释,唯有低下头去。
“但臣妾今日腹痛难忍又呕吐不止,是怎么回事?”何侧妃缓缓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太子妃与杜侧妃一眼。
太子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太医一同诊治过了,此乃怀孕时的正常反应,爱妃不必忧心。”。
“是呀!何侧妃,本妃怀皇长孙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你不必太过忧虑!”太子妃笑眯眯的说。
杜侧妃也笑着行了一礼“还没恭喜何侧妃呢?您可真是一位有福之人!”她真诚的语气中含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羡慕。
何侧妃低头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傲然一笑。
太子妃向杜侧妃施了个眼色,两人站起身来“何侧妃歇息着吧,这怀孕的女人最辛苦不过了。何况你这腹中怀的可是天下最珍贵的龙子龙孙,可千万小心些。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宫女太监来找我领取便是。长喜殿的小厨房用起来吧!怀孕之人口最刁不过,若是想吃什么也便利些!”她贤慧的说着,换来太子一记赞赏的眼神。
两人慢慢出了长喜殿,太子妃突然头也不回的说“杜侧妃,你说何侧妃此时的症状当真是怀孕时的正常反应吗?”声音轻柔的就像掠过树梢的轻风,脚下却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杜侧妃淡淡一笑“太子妃比我有经验,您应该更清楚?臣妾只知道,这东宫唯有您是这后宫的统领之人,只有您能决定一切!”。
太子妃轻轻一笑“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事可是太医一致诊定的!”。
到了长乐宫的殿门,杜侧妃恭敬地向太子妃行了一礼“太子妃明日要到凤仪殿侍疾,还要照顾小公主与皇长孙,还是别留这长指甲了,免得太尖利伤着了孩子!”。
太子妃笑着看向她“妹妹有心了,多谢提醒!她会没事吗?”。直直的眼光不容杜侧妃闪躲逃避。
杜侧妃柔顺地看着她,轻声说“何侧妃出身将门,一直身子强健,想是无恙的。但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产呢!但愿老天一直保佑她,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太子妃意味不明的一笑“她可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武逆全文。父王又是手握重兵、封地肥沃的异姓王,若是她一索得男,这东宫当家作主的人可就难说了。我好歹还有皇长孙长于母后膝下。妹妹可要加把劲,争取早日有孕哪!“
杜侧妃苦涩一笑“多谢太子妃关心,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愿上天垂怜。让我早日有喜。臣妾必不会忘记太子妃的大恩大德!”
太子妃和煦一笑“妹妹放心,姐姐会放在心上的。”
“如此臣妾便谢过太子妃姐姐了!”说完恭敬地行了礼深深行了一礼,太子妃笑笑向自己宫殿走去。
杜侧妃看着太子妃慢慢远去的背影,凝视良久。
长喜殿内,何侧妃见太子走了,马上沉下脸“你们给我跪下!”。
傲霜与傲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请侧妃保重身子。当时我们看见您都痛得晕了过去,一时心急才去禀报了太子!”傲霜小声说道,与傲雪一起磕起头来。
何侧妃看她俩确实吓怕了。心中一软,挥了挥手“起来吧!反正迟早也是瞒不住的”。
二人急忙谢恩,爬了起来。
何侧妃疑惑地说“难道这次真是因为怀孕才这样吗?”
傲雪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吧,侧妃的吃食一直小心,又从不用熏香。长喜殿一向把守得又严禁,我与傲霜也把宫女太监看得死。应该不是有人投毒,再说几位太医们都没诊出您中了毒呀?”。
何侧妃皱着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来。
“从现在起,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千万不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她严厉的说。
“是,侧妃放心吧!”傲霜、傲雪面上一片郑重。
“你们说,是不是前些日子林知善的点心有古怪?”她慢慢说道。
傲霜慢慢回忆了一下“应该不是,当时三匣点心一模一样,也没有指定哪匣是给谁的。太子妃那匣还拿去送给了太子,听说太子全吃了,杜侧妃当时拿着也吃了,奴婢亲眼瞧见的,可没听说她们二人有异呀!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
何侧妃想了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后咱们只在小厨房做吃食,你二人亲自做。”
她穷尽极思,细细想着自怀孕以来一切事宜,又看了看手指上那片妖艳的莹蓝与玫红“你们也别再用杜侧妃送的指甲油了,来替我洗净了吧!”。
二人应了,上前小心的为她擦洗起指甲上的颜色。
“这是我最大的倚仗,老天既然让我一进宫就怀孕,显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我一索得男,这东宫的女主人就该换人了!”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语气中尽是得意与笃定。
临近戌时,林知善等来了二皇子妃乔珏府里的妈妈。匆匆看完那张小纸条,林知善轻轻吁出一口气:太好了,皇后娘娘服下解药了!她叫东篱装了两匣子小点心给乔珏带回府内。
看了看窗外慢慢浓重的夜色,她起身唤来雪雁,向林明德的书房走去。
林明德近日闲得无聊迷上了下棋,此时正拉着不耐但无可奈何的林知义杀得天昏地暗。
林知义摇了摇沉重不已的头颅,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见进门的林知善眼里露出一丝解脱。
“爹爹、大哥,我有事找你们卫姬!”。
林知善俏生生地站在二人前面,小脸上一片严肃。
林明德父子互看一眼,林知义突然觉得陪自己老爹下棋其实也没那么辛苦。
林明德的手又向自己的胡须摸去“哦,哦,是善儿哪,有什么事找爹爹,是想出外游玩?还是瞧中了什么首饰?爹都同意!”。
林知善一笑,径直走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扬声冲外面说道“给我端杯蜜茶来!”做出一副长谈的姿态。
林知义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木着脸认命地坐在椅子上。
林明德叹了口气,端起冷却的茶喝了一口。
“说吧!找爹爹到底有什么事?”
“爹爹,听说皇上突然病了?”林知善从桌上端起蜜茶,看着里面腾起的烟雾轻轻问道。
“哦!这事呀?是,皇上病了!怎么了?”林明德浑不在意地说。
“爹爹就真没觉得疑心,皇后刚得了怪疾,皇上又病了?太子现在把持了整个皇宫,拥戴的臣子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他下一步是不是要监国了?”林知善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看着自己悠闲的父亲。
林明德此时觉得女儿脸上那抹可爱无害的笑怎么看怎么锐利,剌得他的老眼竟不敢直视。他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
“爹爹怎么知道?你别忘记了,你爹我现在可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富贵闲散人一个!”他轻描淡写的说。
“哦!原来爹爹想做个富贵闲散人,从此寄情于山水!挺好呀,修身养性。”林知善笑着点点头。
臭丫头,敢拿话激我!林明德瞪着她,林知善抬起尖尖的下巴,眼也不眨的瞪回去。
“嗯,那个,皇上今日下午醒来了,可坐起身来了!”被二人忽视的林知义淡淡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父女二人一同瞪向林知义。
林知义仍是一张千年不变的木脸“哦,雷公公悄悄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又停手了?”林知善又突然说道,看着林明德。
林明德垂着眼睑,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是宋砚回不来了,还是宋砚快回来了?”林知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林明德一惊“谁又在胡说八道了?什么叫回不来了?他在你眼里就那么点本事吗?”
林知善仰了仰头“我自是相信他会平安归来!只是,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是皇后、皇上身染重疾不治,太子监国,甚至提前登基才回来?还是等宋家完全受制于太子才回来?”她的话越发咄咄逼人。
林明德长叹一口气,头痛地说“你一个女孩儿家,不躲在闺楼里绣花描朵,整日想这些无用的作甚?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们吗?总之,爹向你保证,宋砚会平安归来!”。
“爹爹!”林知善猛然提高了声音“骨宜刚,气宜柔,志宜大,胆宜小,心宜虚,言宜实,慧宜增,福宜惜,虑不远,忧亦近。这是您教女儿的,女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敢一日相忘,怎么您竟忘记了么?”。她黑亮有眸子深处有一束跳动的火焰“太子是不能也不会登上那个位置,二皇子最终才是最佳人选。这事,以后朝臣知道,你我知道,皇后也知道。您认为皇后与宋家会反对、会阻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