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洛愁春关切道:“你怎么样了。”王子骆道:“我倒没什么,就是内力用不上……啊!”他只觉丹田一跳,不由惨叫一声。洛愁春吓了一跳,叫道:“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吓我啊。”王子骆却不答话,他只觉丹田飞速旋转,如同一个漩涡要将体内内力吸入一般。但在平日这丹田如同一个小口皮囊,外面水量虽巨,但一股股依次流入却也能承载,只是现在这内力宛若固体,如此这丹田难以吸收便愈转愈快,想要强行吞并,就像硬生生将这皮囊口径撕开一般,王子骆一时疼痛难忍,跌倒在地。洛愁春急得上蹿下跳,却毫无办法,转头去看洛妍,洛妍正在瞑目调息,似是对这边有所察觉,眉头紧蹙,但她正在紧要关头,无法强行停止。
王子骆只觉内力一点一点被塞进丹田,而此时他只觉周身穴位一开,似有疾风拥入,灌得他只觉身子胀大了一倍,更是痛痒难耐。王子骆一边小腹剧痛,一边浑身肿胀,痛得他翻来覆去,满地打滚。洛愁春一边看着也是干着急,将扇子拔出使劲挥动着,忽觉身边香气扫过,不由喜道:“姐姐。”却是洛妍运功完毕,她至王子骆身边,剑指连弹,点向王子骆周身大穴,却忽的脸色一变道:“他内力真气好强,我一点穴便被他冲开。”
“啊?”洛愁春一惊,他虽不知洛妍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他知道洛拙也要忌惮三分,竟然无法封住王子骆穴位,那王子骆的内力又是何等境界?
“那怎么办?”洛愁春急道,他见王子骆情况越来越不妙,生怕他一个闪失就给死了。洛妍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小盒,取出里面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塞进王子骆嘴中,一按他的咽喉,逼他吞下。洛愁春道:“你喂他什么?”洛妍道:“卡尔莱利,能助他平稳内息,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在剧痛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子骆只觉原本的内力已被丹田吸干,而外面注入的真气经丹田一圈又化作新的内力在内力流动,然而外界真气越注越多,丹田吸收的内力却越来越少,王子骆只觉经络胀痛,人似乎也胀大了一圈,不由大叫道:“不成啦,我要胀死啦,我要胀死啦”叫了两下却听不到声音,王子骆艰难睁开眼睛,只见得无尽的黑暗,他勉强一动,顿时只觉地动天摇,王子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忽地他惊“咦”了一声,原来外面进入的真气渐渐减少,最后和丹田吸收的真气持平,如此他胀痛感顿消,他似乎也能动弹了。王子骆连忙坐起,忽地有所感觉。他只觉周围似乎有一丝一缕的细线传入自己耳朵,再汇聚成一点点的音律,王子骆细细分辨,有清风拂过声,有草木摇曳声,有人的呼吸声,还有,不远处蝴蝶振翅。王子骆眼睛睁开,只觉眼前色彩涌来,汇成一副图画:四下槐树静谧,远方天际黑暗,身后洛愁春沉睡,三丈外一只蝴蝶在草木中翩翩飞起,它的翅膀挥动,翅上青绿的花纹清晰可见,如在眼前。王子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道:这是在做梦么?却听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在看什么?”王子骆不用侧头却已“看”到洛妍来到他旁边坐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王子骆道:“我……好像看见了那只蝴蝶。”洛妍轻缕发梢,莞尔道:“那只蝴蝶如何?”王子骆缓缓道:“那只蝴蝶正在扇动翅膀,它的翅膀是青绿色,它……再振翅三次就到那棵树上了。”他话音一落,那蝴蝶果然轻振翅膀,落在旁边的树干上,不多不少,正好三次。洛妍轻轻吟道:“听希辨夷,格物知至。夜能视物,分光识色。”念罢她展颜一笑,摸摸王子骆的头道:“恭喜你子骆,你达到分光境界了。”说罢飘然而去,留在王子骆坐在原地呆若木鸡。
王子骆感悟着境界的奇妙,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见金乌自梢头升起,光芒如丝线射下,王子骆抬起头来,只见空中水珠点点,映出五色光芒。他正惊异这奇景,却觉肩上被人重重一拍,接着听洛愁春嘿嘿笑道:“老弟,听说你昨晚参透分光境界了,厉害啊,像我们洛家好歹是江湖望族,门内也不过二三人达到。嘿嘿,你以后可是武林高手了,我要多仰仗你了。”王子骆听得哭笑不得,将他推开道:“别来笑我,妍姐这么厉害,你哪需要仰仗我。”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之后到雪山的一段路确实需要你来帮忙。”却是洛妍款款走来。她应是当是刚刚出浴,细腻的肌肤上还有点点水珠,只见她唇红齿白,目媚若秋水,眉黛如远山,头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却不失端庄,反是平添了几分诱人。王子骆虽这几日与洛妍接触不少,却不曾这般仔细打量,何况他现在目力远非从前能比,更将洛妍如雪肌肤和如瀑秀发看得真切。旁边的洛愁春也是看得失神,洛妍走过去伸出纤长食指在两人额头各点一个红印道:“你们两个小鬼在想什么。”洛愁春呵呵笑道:“我常常在想,你如果不是我姐,我一定费心心思去讨你欢喜。”洛妍嗔道:“好啊,我是你姐,你就胡作非为惹我生气了。”洛愁春闻言语塞,他明知不是这个意思,却又不好解释。
王子骆道:“妍姐你真是和仙子一样美。”
洛愁春道:“听你这口气好像见过仙子。”
王子骆脸一红道:“我听说有个词叫做美如天仙,应该就是用来形容妍姐的。”洛愁春拿出扇子一敲王子骆头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讨起女孩子欢心来这么厉害。”
洛妍笑斥道:“别闹了,说正事。子骆”她转向王子骆道:“你体悟了两个时辰,可对这境界有所了解?”王子骆道:“我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明白,似乎还能揣测出蝴蝶飞舞的路线,难道能在打斗中预知敌人动向?”洛妍颔首道:“确实可以大致感觉到敌人招式。”洛愁春瞪大眼道:“那不是料敌先机,置于不败之地了吗?”洛妍道:“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高手过招都在一瞬之间,很多东西都是容不得你去慢慢想的。何况即便子骆现在内力不俗,但他缺乏经验,真的动手恐怕仍非黎流水之流的敌手。”
洛愁春泄气道:“连黎流水都打不过?那还有个屁用。”
洛妍不满地看着洛愁春道:“你总是急于求成,想一步登天,所以才这么多年武功毫无进展,连一个寻常武人都打不过。”
洛愁春张口想分辩,洛妍却打断他道:“如今子骆虽说敌不过一流好手,但要知经验易得,境界难成,你既有这番境界,又身负神奇功法,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赶超雪山之主之流。”洛愁春撇撇嘴道:“假以时日,谁知道是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到时候雪山之主那糟老头都老死了,老子也能抓起他的尸骨一顿暴捶。”洛妍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给了洛愁春一个爆栗,痛得他抱头滚在地上鬼哭狼嚎。洛妍瞥他一眼,又转头对王子骆道:“不过你现在若要对敌也容易,无常八刀过于深奥,我现在教你三招掌法,较无常刀要简单许多,对你的作用只怕还更大些。”说了这些洛妍便对王子骆教授掌法,说过了运气法门,又演示了几遍,王子骆看过后便记了下来,到一边去练习了。
洛愁春揉着头顶大包走过来道:“这不是我们洛家的斟寻掌么?”洛妍冷冷斜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看出的?”洛愁春努努嘴道:“这招不就是‘青衣巷酒香’么?还有刚才那招便是‘牡丹花中饮’么?”洛妍道:“原来你还知道,我道你统统还给我了。”洛愁春道:“姐姐,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差劲啊。”接着又小声嘀咕道:“何况要还也不还给你,这武功又不是你教的。”说完慌忙看了洛妍一眼,生怕她听到又是一个爆栗子。见洛妍没有反应,洛愁春清清喉咙,目光又转向王子骆,见王子骆又在用一招名为‘月下灯火明’,然后便反反复复重复这三招,不由怪道:“姐姐你只教了他三招吗?”洛妍轻“嗯”了一声,洛愁春道:“那顶什么用,何况子骆身上有无常八刀那种绝世武功,干嘛去练什么斟寻掌。”洛妍却不理会他,叫过王子骆道:“你对敌时便用‘月下灯火明’出手,若是敌人闪避,你便紧接一招‘牡丹花中饮’,敌人若是再退让你便又重头使‘月下灯火明’,如此这两招反复使用,敌人一旦出掌,你便以‘青衣巷酒香’出手。”王子骆听得有些疑惑,洛愁春却眼睛一亮,一拍折扇道:“我明白了,‘月下灯火明’和‘牡丹花中饮’招式连绵,以子骆的功力更是使得密不透风,如同一个磨盘来磨人内力,子骆自然是不怕拼消耗了;而如果对方出手,子骆便纯以内力施展的‘青衣巷酒香’与敌人对掌,吃亏的多半也是对方。”洛妍道:“你倒也不笨。”洛愁春嘿嘿一笑,展开折扇连扇两下,说道:“那这样只要是比子骆内力低的可都不怕了。”洛妍道:“才表扬了你,你就得意忘形了,若是遇到黎流水,人家会和你近身比拼么?”洛愁春道:“不是还有姐姐你么。”洛妍道:“这几招是教给子骆防身用的,至于遇到江湖中人的掌风暗器,这却不好防患。嗯,子骆,你身具洗髓经,这斟寻掌的内功你倒不用多练,这招式你再熟悉熟悉,过会儿我再传你套刀法。”
“还要教”洛愁春叫道:“姐姐你偏心啊。”
洛妍冷冷道:“那我教教你。”洛愁春眼珠一转道:“这倒不用,要不我陪你去浪迹天涯,以后有你作我护卫我谁都不怕。”他话一说完忙跳将开去,生怕洛妍打他。但洛妍却只是微微一怔,轻叹道:“愁春我这次去了雪山恐怕就很难回来看你了。”洛愁春一愣,过去抓住洛妍手腕道:“你说什么。你说很难是什么意思?是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载。”洛妍道:“应当是一生了。”洛愁春怒道:“什么一生,难道是谁逼你么,是谁,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洛妍抬头叹道:“我从小就被师父收进门内,十年前就被封为瑶池圣女,只是我这些年来家族事务处理不下,这次回到中原便是想将一切打理好再回雪山继任瑶池之主。现在虽有变数,却也改变不了什么。”说道最后,洛妍微微摇头。洛愁春怒道:“什么狗屁雪山,狗屁瑶池,还有什么劳什子圣女,不做也罢。他们要敢来,看我不打得他们叫娘”,洛妍却侧头深深看了洛愁春一眼,洛愁春也呆呆地望着洛妍,笃地他脸色刷白,是了,自己现在也不是洛家少爷了,还要亡命江湖,又说什么去对抗一个门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