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要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生疼。
脖颈处的勒疼,让云兮难以克制。
刚张嘴,那微凉的水,如同浇灌在凋零花朵上的雨露。
眉眼微张,眼前一片模糊。
陈夜白伸手搭在云兮的命脉上,眉头紧锁,她体内流动的气息,格外紊乱,嘴角发青,一定是上次旧伤末痊愈,现在又添新伤。
恐怕她胸口处的瘀血范围越发扩大了。
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宁烨动手,云兮恐怕就一命呜乎了。
陈夜白缓缓收回手,云兮伤在肺腑,如果现在运功去淤,势必要在云兮的胸口处运转真气。
而他是男人,王妃是女人,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断然无法做。
朋友妻,不可欺。
拓跋铮见陈夜白没有动静,不禁担忧道:“夜白,你还愣着干什么?”
陈夜白低头不语。
宁烨敛去眼底的浓重不悦,对身后的侍卫冷冷下令:“搜!一点珠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属下得令!”
侍卫迅速分散开,冲进竹苑的各个角落,只剩下水儿担心又着急,却又不敢目前阻挡地无措站在床头边,却又不能说出一句制止的话。
侍卫将竹苑内几口简陋得大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各式衣裳散落一地,翻过里屋,就连身后的院子也不肯放过,拿起铁铲将院子翻了过来。
“住……咳咳……手……”云兮不想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心血毁在他们手里,想要出声制止,可胸口处,背部传来的炙热痛楚,让她娥眉紧蹙,身体几乎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没有一个人听得见她的话,就算听见她的话,也没有人照她说的做。
除了水儿,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小姐,小心身子……”
云兮无力闭上双眼,十指紧紧刺入床单,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竹苑翻过来,现在,她唯有眼不见为净!
她从来就没有对一个小女孩做过下毒那等下作事!
她沈云兮一向垣荡荡,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休想她会承认!
可云兮的坦荡荡,看在宁烨眼里,却成了畏罪,不敢睁开眼面对。
心底猛然划过一抹异样,清澈双眼底,泛过一股淡淡黯淡。
“启禀王爷,室内没有一丝遗漏,没有发现解药或毒药!”
“禀王爷,后院掘地三尺,除了普通蔬菜,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王爷,床底,墙内暗格中均已查过,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侍卫陆续将搜查的结果向宁烨回报,可耳边每传来一个结果,宁烨的眉头就越发靠拢一分。
瞥不了眼云兮缓缓勾起的嘴角,宁烨眼底泛过一抹难明目光,莫非,真的是他判断出错?
“现在……王爷可否相信奴婢是无罪的?”云兮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似乎在嘲笑宁烨的无能。
强压下胸口处的炙热滚烫,云兮咬紧牙根,不再开口说话。
宁烨眉眼微低,深邃的目光,轻轻地从云兮身上划过,似乎想要看出一点破绽。
“王爷,请您一定要相信小姐!小姐什么都坏事都没有做过!”
水儿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给云兮说好话。
“水儿,够了。”云兮浅浅出声。
该来的,她怎么也跑不掉!
不是她做的,任别人怎么泼污水,她也不会心甘情愿背黑锅!
水儿不安地瞥了眼虚弱的小姐,眼泪越发掉得凶了,小姐身子底薄,要是再受伤,恐怕真的就……
“启禀王爷,在后院的灶台里,找到这个未燃尽的纸包!”倏然一道黑影闪入,手中拿着一张半黑的纸包进来,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证据呈上。
那几乎被揉成一团的纸包,因为燃烧得不够彻底,倒留了下来,宁烨伸手展开,放到鼻尖轻嗅,刚才还黯淡无光的目光,倏然一下子变得格外清冷。
不小心扫过王爷眼角的余光,水儿几乎颤抖着身体,不敢直视,因为害怕,那想站起来的双腿,不断打颤。
“皇兄!”拓跋铮猛然向前一步。
宁烨嘴角勾起一抹冷漠,“夜白,你来看看!”
陈夜白上前一步,拿起被摊开的纸包,眉心聚拢,轻嗅,沉默片刻,才徐徐将纸包放下,一脸沉重:“王爷,果然是七毒子。”
“皇兄,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拓跋铮的言辞,宁烨充耳不闻,“沈风漪,到现在,你还觉得本王冤枉了你?”
现在,人赃俱获!
“什么七毒子?奴婢从来就没有听过!”云兮一时着急,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要坐起身。
她从来就没有在任何东西里下毒,又何来装毒药的纸包!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她不明白,初来乍到的自己,到底是惹了谁!
“没有听过?”宁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既然王妃不知情,那王妃,能否告诉大家,为什么装有七毒子的纸包,会在竹苑的灶台里找到?”
宁烨猛然捏住云兮的精致下巴,眼神毒辣阴鸷。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被这个贱人的无辜表情,给骗了!
“还不从实招来!这七毒子,你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将小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掉她不可!?”宁烨猛然加重手中力道,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云兮原本消瘦的下巴揉碎!
“我真的不知情!”
云兮不甘心地瞪着宁烨,勉强说完,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她从何说起!
“还请王爷明鉴!奴婢一直呆在竹苑,水儿可以作证,没有与外人接触,又何来这七毒子?”
强忍着疼痛,云兮必须为自己辩解!
“更何况,郡主是何等尊贵的人儿,与奴婢素来无往来,更不会结怨,奴婢怎么会如此大胆,以下犯上,敢对郡主下毒?”
“敢问王爷,对郡主下毒,还将证据留在竹苑,对奴婢有什么好处?”
云兮强撑着,平稳陈述着每一个可能。
宁烨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冷入骨,“你这个蛇蝎女人,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宁烨倏然俯身,温热的呼吸轻吐在云兮的耳垂后,似呢喃,又似警告,“难道你忘了,本王的这张被毁容的脸,可是你亲手恩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