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摔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痛呼出声,便被那倏然四溅的黑血吓得无法动弹!
一口黑血从宁烨口中喷出,他紧紧捂住胸口,呼吸不稳……
“王爷!”
薄布后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均是火速冲到书房!
只见四婢将宁烨紧紧围住,仔细检查着伤势,反倒是云兮被挤到了一旁边。
脸颊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当他用力推开她的瞬间,她几乎以为……心跳就要静止了。
她连忙爬起来,却见他竟无力的闭上双眼,嘴角泛着骇人的血渍。
云兮揪紧衣角,眼眶泛过一抹湿润,刚准备上前细看,却被吴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给推到了一边,她连忙扶住旁边的书柜,才勉强站稳。
“不好,王爷体内真气逆行,快准备药!”白雪仔细检查地上的黑血,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内脏出血。
曲明曲墨回到书房时,便只剩下身着男子里褂的云兮一脸怅然若失在**在夜明光影中,她目视着卧房的方向,却又不肯前进一步。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关切与担忧,可那时而舒展时而锁紧的娥眉,却又在犹豫什么,一张小脸变幻万千。
“王妃……怎么不去看看王爷?”曲明好奇道。
云兮这才注意到有人,连忙抹去脸颊上的沮丧,轻轻摇头,虽然她心底极度想要探望他。
可是现在,她究竟该以什么样的身体去见他呢?
宁王妃?亦或是以沈天笑女儿的身份去见他?
她无奈的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收敛眼底泛起的愁思,坚定的摇头,“我也累了,还是不进去了。”
她随即转身离开。
曲明也未挽留,剑眉微拧,淡淡提醒道:“莫非王妃一点也不担心沈家人现在的情况?”
云兮的背影微颤,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沈家一族现在被关押在刑部大牢,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又怎么能轻易转身!?
尽管她抗拒与沈家有所牵扯,可她是沈家人,是这个不争的事实,尽管她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天笑和沈风漪他们必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承担一切后果,可是三夫人呢?沈家无辜的门徒与下人呢?
就因为沈天笑一时糊涂,所有人都该跟着陪葬吗?
十指交缠,她牙根紧咬,眸光轻闪,脸色变了又变,可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决定回头去找拓跋宁烨!
是她的家人害他成了现在这样,刚才她还骂得他狗血淋头,害得他差点伤重不冶、咬舌身亡,这样卑微,可耻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更何况,还要求他去救他曾经的仇人……
“咳咳……”卧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云兮的脚步猛然回转,下一刻,刚迈出脚,却停下脚步,曲明只是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便径直转身奔向卧房。
正好黑菊探出头来,见到云兮,冲她浅浅一笑,“王妃娘娘,王爷问起你了呢!”
他问起她了?云兮顿时心跳加速。
黑菊为她撩起珠帘,云兮快步入内,只见拓跋宁烨背靠西窗,裸着上身,并缠上厚厚的纱布,裂开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曲墨正在运气,调理他体内乱窜的真气,缓解心口郁气。
云兮安静的伫立在角落里,不敢靠近,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光是那道背影,从层层纱布下露出的伤痕,她清丽的眼眸不不禁泛过一抹泪痕,那一刻,她似乎觉察到,对他的情愫,似乎变得复杂起来,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拓跋宁烨第一眼便看到了云兮,伸手示意,曲墨便缓缓收了气息。
四婢立刻为他更衣,云兮呆愣在原地,浑然无措。
“靠近一点。”拓跋宁烨突然开口。
“啊?”云兮正神游,打量四周片刻,这才注意到他在唤她,眼底霎时泛过一抹紧张,犹豫片刻,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走到软塌前,轻轻福身,唤道:“王爷。”
拓跋宁烨温和的眸光落在云兮身上,久久不曾挪开半分,云兮自然的抬眸,却是一个不小心撞进了他的深邃黑眸,这才发现,刚才他就一直看着她身上的男子里褂。
疑惑的垂下眸光,云兮这才发现,到现在,她都还是套着他的里褂!
相比宁烨的身材,这件里褂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短裙,过于宽大,下摆都已经没过了膝盖,云兮脸颊泛过一抹羞涩,她想,拓跋宁烨一定是生气了,他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于是连忙道:“这马上就换下来!”
随即,便向屏风后走去,打算褪下这身里褂。
谁知,她还来不及挪开脚,便只觉得腰际倏然一软,整个人便被带入一道温暖而结实的胸膛中,“乖!别换了!免得着凉了!”
“额……”云兮一惊,他本是在软塌上打座,此时被他拉入怀中,一时失重,竟直接坐在他腿上。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沉默片刻,注意到他的伤口,也不敢挣扎,只能投以询问眸光,潋滟如波。
拓跋宁烨却是别过头去,没有看她,云兮暗自觉得,人太多,这样夫妻间亲昵难免会有些难堪,便暗暗用力,想要溜下软塌,可她刚动了动脚,便被拓跋宁烨扣紧。
“乖,别动!”他沉声道。
此刻,一直留心窗外的曲明倏然道:“王爷预料果然不错,白相生疑,此刻已经绕过了竹苑,正向这边赶来了!”
拓跋宁烨冷哼一声,阴森道:“退下,让暗卫去候着他!”
“属下遵命!”曲明曲墨领命,四婢也施礼,迅速退上。
云兮也是暗暗吃了一惊,白宰相果然是心思缜密,没想到,竟然还不死心,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只怕要是他真的发现拓跋宁烨身体有恙,性命堪忧,说不定会立刻举事!
拓跋宁烨抬头,轻轻点上她的脑门,轻疼,惹得云兮惊呼,抬眸,只见他轩眉微凝,“在想什么?”
云兮连忙摇头,“我不过觉得白相还真是个人精……”
拓跋宁烨不以为然,黑眸微眯,“一个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罢了!”
“那王爷……打算怎么对付他?”云兮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宁烨恨她入骨,又怎么会向她提及朝政大事。
也罢,他应该不会开口。
宁烨沉默半晌,并未说话,虽然预料到这种结果,可云兮还是觉得尴尬得不行,幸好,烛光微晃,灯芯耷拉下去,云兮便借此机会,从软塌上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