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菊想目前阻拦,可一对上云兮脸上的那抹寒气,顿时心生胆怯,向后退步。
“王妃娘娘……”黑菊小声轻唤着,却拦不住云兮的脚步,只见她猛然推开蒙上灰尘的木门,‘咯吱’一声响门便被推开。
“王妃娘娘,您……您别进去!”
黑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拉住云兮的衣角。
那一刹那,云兮的确是迟疑了,她在想,她到底要不要进去?
她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翻滚,她在害怕,万一里面的东西让她和拓跋宁烨再也回不到从前呢、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今天不进去,以后,她便只能做个感情的瞎子,秋瓷只会成为她视网膜上的那个盲点,她永远都看不到,却是真实存在于拓跋宁烨心底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她今天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竟能让他宝贝到如此地步!
天色阴沉,冷风四起,云兮的脸颊上也布满了阴霾之色,她迈开脚步,却生生的悬在半空中,用力咬住下唇,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推开。
一道沁骨凉风袭面而来,那一刹那,云兮只看到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随即,视线满满变得清明,那黯淡的日光倾泻半空,竟像一把犀利的宝剑,直直的刺穿云兮的心脏。
下定决心睁开眼的那瞬间,只见眼前一间精致的陶室呈现在眼前。
除了那摆放满满的屋的各式陶器,云兮鼻尖还倘徉着淡淡的泥香,就像尘封的黑暗,终于得以重见光明,那空中飞舞的尘埃模糊了云兮的视线。
整面陶器挂壁后,阴沉一片,只有丝丝日光透过陶隔的细缝沁过,看得并不真切。
那似白纱笼罩的陶壁后,竟沁出点点墨香,云兮心微沉,眼底泛过一抹坚决。
”黑菊掌灯!“
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寸寸攥紧,她的脚步,似乎要飞了起来,她想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竟让尘封如此之久!
“王妃娘娘,要不……咱们不看了?”黑菊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她想要劝阻云兮。
“掌灯!”云兮怒吼出声,此时,十指无助的攥紧衣角,视线无助的盯着陶壁之后,她甚至已经猜到这背后会有什么。
可是……倘若她不亲眼看见,她怕自己不会死心!
黑菊身体微愣,在她的印象中,这好像是云兮第一次对她发火,粉唇微抿,眼底泛过一抹犹豫,可是当她对上那双几乎挤得出水的清亮双眼时,她只得拿身后的仆人点然烛火,掌起灯,向前走去。
陶器墙壁之后,是一间书房,那隐隐扬起的白纱,仿佛一张恐惧的笑脸,迎面向云兮扑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云兮闭上双眼,掌心沁出一层冷汗,她想要转身离开,纤细十指无法克制的颤抖起来,心狠狠下沉,下一秒,她直接伸出来,当她想要拨开那层轻纱时,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那一刹那,她退缩了,她想,此时……要不要转头?
她想要逃离这间爱瓷坊,她想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还想和他抵死缠绵,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无助的抬起头,眼底泛过那抹坚定,不,她不能够自欺欺人!
脊背挺直,她猛然撩起那道白纱,那一瞬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仿佛被巨石狠狠砸中一般,疼得无法呼吸,她捂住胸口,整个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下一刻,她直接后退数步,直到她的身体,抵住了身后冰冷的墙壁,她才冷不丁的停下脚步。
扭头一看,满背的冰冷,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沁入骨髓深处的冰凌般生冷,眼底霎时布满绝望!
身后是一幅画,她猛然想要抽开身后,却不料撞动身后的挂画,“啪”的一声挂画瞬间落地,那道如神女般曼妙的仙姿映入她的眼帘,心,惶恐不安。
挂画飘动的那瞬间,云兮四肢泛寒。
她从未见过这般美好的女子,先不说画上的人儿如此貌美,就连那女子眉间的那点梅花烙,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绽放开,暗香浮动,月影黄昏,似笑非笑的端庄,如明珠般的双眼泛过诉说不尽的绵绵悱恻情意。
俯身想要拾起那幅动人画卷,层层叠叠的落在云兮脚边,她俯下身时,却只有那烙着熟悉笔锋的墨迹刚劲有力,正位于画卷落款处……
心,猛然被绞得生疼,原来漆黑的眸,此时也泛过一抹腥红,甚至在下一刻泛过一抹诡异的惨白色。
那落款……
如此熟悉……
却又如此陌生……
胸口处猛的一紧,倒抽一口冷气。
“王妃娘娘……您别看了……”黑菊伸手想要抚慰云兮,却不想,指尖刚触及她的手背,一阵沁骨冰冷让黑菊猛然缩回手。
好凉……
“为什么?这画画得多好啊!”云兮嘴角泛过一抹浅浅笑意,随即她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画卷重新抚平,完好无缺的挂在原来的位置上。
可是那抹浅笑却是如此虚伪,黑菊不忍直视,狠狠咬下嘴唇,别过头去,眼眶中,泪珠不停的打断。
云兮呆呆的望着墙上的画卷,毫无知觉的指尖轻轻婆娑过画卷落款处的那抹墨迹,她曾清晰的记得,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的写出每一个美好的字眼,指尖猛然颤抖起来,视线一片模糊……
当一抹温热滑落脸颊时,她嘴角猛然勾起一抹笑,是谁哭了?
是她吗?
她为什么要哭?
“赠烨至爱之瓷……至爱之瓷……”云兮默默重复着画卷上的字句,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仿佛一刀刀凌迟,无声的折磨着她的身心,让她苦不堪言。
可是心底的那份执着,却让她的眸光无法离开分毫……
许久过后,她淡淡瞥过眼,只见西窗画栏处,白纱轻飘,书房旁边的剩下的陶桩上的残片似乎飞速旋转起来,那个美妙的俏笑女人抚着手中的瓷器,对着书桌后的欣长男人浅笑,一脸心满意足……
“走开!走开!”
下一刻,云兮惊叫出声,竟似发了疯般,猛然将那一层层白纱拉扯下来,黑菊呆愣在原地,压根不敢上前制止。
当那所有的白纱都被扯落地地,书房四面再无遮挡,那数十幅宣纸墨卷毫无遮挡的呈现在云兮面前。
此时此刻,云兮心如刀割……
胸口的位置,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心,仿佛被人生生一块块剜走,此时此刻,胸腔内空得吓人,可是那道目光却异常坚定的注视着四面环绕的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