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可曾用晚膳?”单婧媛问。
“未曾。”鲜于姬答。
“走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着吃。”单婧媛桥他的手,信步从容地走回去,步伐却比原来快了许多。
鲜于姬紧跟着,如画般的脸露出笑容,微暖:“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是让其他人做吧。”
“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艺,想要劝解我放弃毒害你?”单婧媛停下脚步,挑眉问。
鲜于姬捏了捏她的手,摇头否认:“不是,我想要与你一起试验书上的姿势。”
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垂上,她偏头,想到最近看的唯一一本书,嘴角一抽,爆红着脸甩开鲜于姬的手,低声骂了句:“色中饿狼,哼。”
鲜于姬跟在她的身后,笑声不断,在寂静的大街上,多了几分阳光的帅气,和几分张扬和霸气。
回到乾阳宫,单婧媛撸起袖子,把厨房里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低头在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儿,耳根依旧红着,一副娇羞的模样,像是被滋润了多次的样子。
门外,王三胖和若灵已经率领着众位宫人一起拎着水桶,装着满满的一桶水,精神紧绷着,时刻能冲进去的节奏。
鲜于姬从殿内走出来,看到这幅阵仗,嘴角一抽,这是几个节奏,为何要如此深沉而又淡定地守在这里,以前烧了厨房的正事儿做得不少啊。
鲜于姬顶着众人给的压力,走了进去,若灵更是端起水桶准备泼的架势,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聚在厨房里,需要更多的水来挽救。
鲜于姬走进门前。淡淡地瞥了一眼若灵;若灵缓缓地把水桶放下,倒地认真地抚摸着小心灵,这眼神太吓人了。
“若灵,你怎么了。”王三胖不解,扶起倒地不止的若灵,轻声问道。
“没事,让我安静安静地做个美男子。”若灵婉拒王三胖的帮忙。望着乌黑的天空。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只怪她年轻不懂事儿,太过积极,走在前线的道路上。被姬王爷的嫌弃了≡家公主再不好,她也不能当着鲜于姬的面儿嫌弃,这个妻子空把她虐得心塞塞。
单婧媛在揉着面团,不停地加水。又无意识地加上面粉,目光空洞。似乎在沉思;手中的面团不断地长大,她又把其中的一般掰了出来,重复加水加面粉,周而复始的。
鲜于姬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动作。不停地重复;叹了叹气,上前抓住她的手,把她手中地面团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揉着,认真的神情让人无法相信他在揉面。反而像是在对待着艺术品。
“什么时候来的。”单婧媛不好意思地整理着案板,歪头问道。
“从你在不停地加水开始,便看着。”鲜于姬认真地揉面,头也不抬地回答。
只见他目光淡淡如水,认真地做着手下的活儿,赶紧修长的手十分灵活,似乎能做出各种形状的面团,淡淡的,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你会下厨?”单婧媛惊奇地问道。
她一直以为鲜于姬哪怕这些年受到的苦很多,却不至于需要自己亲自下厨。在她的眼中,他始终是一个贵公子的形象。
“做得不好,但是养你和孩子足够。”鲜于姬浅笑着回答。
单婧媛脸一黑,这贱.人还不忘记要时时占点便宜,哪里还有原先他那风华绝代,干净纯粹得不想说话的模样,此刻就是一个资深的贱人。
“哼,本公主有的是钱,不需要你来养我和孩子。一边烧水去,面都被你揉得不成样子了。”
鲜于姬被嫌弃了,也不说话,笑了笑,拿起木柴,添材烧水,很听话地遵从她的话。
昏黄的烛光下,单婧媛把面团拉成丝,粗细均匀的面条透出一丝晶莹的色彩。在升腾的热气中,多了一些家的味道。
温馨的气息在厨房内流动着,单婧媛的手灵活地做着食物,完全不像是没下过厨房的人;鲜于姬温暖了烛光,在昏黄的烛光下,似梦似幻。
单婧媛把拉好的面放到滚烫的开水中,开始准备着配料,手指飞快地准备着,暖暖的如同百花盛开一般温暖。
半响,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已经做好。两人一起坐在桌前,共享着这碗来之不易的晚餐。
第二天,如同她们所预料中的一样,楚均玉和百里碧柔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回国,许是受够了这流言蜚语,单婧媛去送行的时候,百里碧柔媚态十足,却也掩盖不去她的苍白。
梧桐树下,秋风起,叶子从树上不停地落下,单婧媛披着大红色的披风,站在百里碧晨的三步之外,严肃着脸。
百里碧晨脸上神色哀伤,虽然孤独,却依旧笔直地站着。斟酌了一番语气,迟疑地开口:“媛儿,做朕的皇后如何?朕……”
百里碧晨突然失声,无法说出口,事已至此,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可以选择,他愿意归还雪国的五座城池,以换到单婧媛的倾心相待。
他这一生做过无数的选择,也只有这次会错得如此离谱,心痛到无法呼吸。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会选择她。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天下无双的女子,仅仅是因为她是单婧媛,他心系的女子。
单婧媛冷笑,偏头淡然地问:“多谢玄皇的厚爱,只是媛儿福薄,做不得玄国的皇后。还请玄皇另寻其他女子吧。”
人生哪能事事如意?若是当初百里碧晨肯选择她,她哪怕不会深爱上他,却也会把他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而他的选择让他心寒,此刻来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妻子,简直是无稽之谈。
“媛儿,给朕一个机会,让朕给你赎罪如何?哪怕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可以为你空置六宫,可以为你下厨,为你画眉,为你绾青丝。”百里碧晨紧紧抓住单婧媛的急忙,急急忙忙地表达心意,唯恐她误会。
那般惊恐得如同惊弓之鸟的他,早已见不到先前的意气奋发。双手搭在单婧媛的肩上。表情紧绷着,眼神认真而又严肃。
若是没有遇到鲜于姬,若是他没有交换掉李媛;若是他不曾佳丽三千。若是……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既然发生了,也只能接受结果。
“本公主喜欢干净的白纸,玄皇已经是被画过的纸∨实不符合本公主的胃口。”单婧媛转身,不去看百里碧晨的表情。留下一句话,离开。
手中的空落,百里碧晨皱起眉头,伸手企图抓住她的背影ˉ到的却只有风;心中疼痛到麻木,无法言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想起。曾经在玄国,他也曾给她留过无数的背影;虽然高无庸总说她在远处看着他。而他却未曾回头过。
现在被如此对待,百里碧晨不恼,也不敢恼,一切皆是因果;他想,若是他当初肯回头看几次,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他一生都不肯相信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喜欢到超越喜欢权势;喜欢都爱可以为她黯然神伤。
自始至终,单婧媛只是到城门口送了他们一程,连同楚国和雪国的仪仗一起,浩浩荡荡地除了城门,带着些许的记忆,消失在这漫天的黄沙里。
单婧媛和鲜于姬定定地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她们离开,秋风起,黄沙漫天,他们看不见前面率领的百里碧晨,也看不见马车内的楚均玉和百里碧柔。
鲜于姬的手一直在单婧媛的腰上,不紧不松地环着,单婧媛顺势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姿势,闭着眼睛不说话,多了几分秋天的萧瑟感。
直到回到宫里,单婧媛才趴在鲜于姬的腿上,语气悠悠地说道:“若是当初百里碧晨肯选择我,此刻应该全然不同。可人生不可以重来。”
鲜于姬给她捏着脑袋,手微顿,淡淡道:“媛儿,你是我的……百里碧晨只能是手下败将……”
话未说完,杨舒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爷,急信。夜王爷此刻集中权力,准备逼宫。被皇上发现,皇上请您回去护驾。”
话音落,单婧媛抬头,肯定地说道:“你做的。”
鲜于姬揉着她的脑袋,点点头,“媛儿真聪明,这么样就想出来了。”
杨舒嘴角一抽,王爷你这狗腿的模样,像是哄小孩,你可知道?三观尽毁,别吵我,我在吃辣条静静。
而单婧媛被夸赞之后,尾巴翘上天了,得瑟地抬头:“自然,你是要赶回去救那个老皇帝吗?白钧母子一旦下定决心,那老皇帝未必是对手啊。”
鲜于姬点点头,吩咐杨舒去收拾行李,抱起她,与她对视,“媛儿,等我回来,光明正大地以皇后之礼娶你回去☆多半年。莫要收玄皇的书信,他是个不安分的主,会算计你的。”
杨舒踏过门槛的叫抖了一下,一阵跌倒;王爷你担心得真的多了,媛公主哪里会被欺负,只有可能是她去欺压别人。玄皇那点手段,在员工汉族这里是根本不够看的。
“好,十里红妆,一百二十台嫁妆,皇帝亲迎。昭告天下,六宫无妃。”单婧媛乖巧地在他的怀里,不停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好。十里红妆,皇帝亲迎,皇后之名。”鲜于姬浅笑,不舍地亲了亲她的嘴角,呼吸浅浅地落在她的脸上,与她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殿内寂静,相对无语。
杨舒拿着简单的行李,在殿外轻声唤了一声。唤回了单婧媛的思绪,推了推身上的鲜于姬,“趁我睡着时再走如何?”
鲜于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闪过心疼,把她抱到榻上,如同往常一般,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哄着。
“上天厚待我,让我遇见了你。可我希望上天能够更加厚待我,愿你一生平安。”单婧媛睁开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鲜于姬点了点她的鼻子,眉眼如画,深沉而淡然,闪过不舍。
许是单婧媛不不舍得鲜于姬的离去,不舍得这次的分别。于是等单婧媛呼吸均匀而又清浅时,天已然开始黑了下来。
轻轻地把她放好,鲜于姬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许是太过入迷,并未看到她颤动的睫毛;此去经别,不止何时才能再相见。
都说相.思入骨,他还未离去,思念便已经入骨,这可如何是好;叹了叹气,鲜于姬拿起黑色深重的披风,系好,深深地把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想要把她的容貌记在脑海里。
“王爷,马已经备好。”杨舒低声说道。
艰难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鲜于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地朝着殿外走去,不回头,也不敢回头。
秋风起,雪国已经是处在极冷的时候,小雪飘落,晶莹剔透地落在他的披风上,黑白相应,与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
马儿撒蹄,一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九重天落下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在浓眉上,在发顶上;在阴沉的天里,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消失,凌厉不已。
杨舒紧跟在他的身后,策马狂奔;周围的景物飞快地消失;雪花打在脸上,清凉刺骨;似乎凉意能够透过脸庞,传进骨子里。
也许是知道他在赶路,也许知道他们在分别,雪花愈加浓郁;黑云压城城欲摧,黑衣白雪,透出无尽的伤感。
城楼上,单婧媛定定地站着,若灵打伞在身后,叹了叹气。目光深远地看着消失成黑点的人儿,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公主,奴婢给您打伞吧。雪花微冷,别伤了身子。”若灵上前,企图帮单婧媛挡住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单婧媛的头上,化开又落下,渐渐地积攒了一些高度;单婧媛轻轻推开伞,张开双臂,仰望九重天,放肆地笑开:“为何要挡住雪?瑞雪兆丰年啊,上天厚待雪国,来年又是丰收之年啊。”
苍凉的笑意,在安静的苍穹下回荡着,在阴沉的天儿下,只能听到她高声地大笑;与她先前的性子一般大气张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