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
『早上好』
沙耶
『早上好，虚空。那男孩情况怎么样了？』
虚空
『不怎么好啊』
沙耶
『是吗……还没找到解咒的方法吗？』
虚空
『嗯……还没找到可靠的方法』
虚空
『比起这个，砍伤了那少年的家伙很有可能还在乡里。
如果出门，千万多加小心』
沙耶
『嗯，我知道。
谢谢，让你担心了』
还没找到那个妖怪的行踪。
想起他那残忍地勾起的月牙嘴形。
嘲讽的调语，粗鲁的视线，
只是回想就令人生厌，不寒而栗。
还有那些话语——
壹人
『喂……
这种身体，呆在人类身边不痛苦吗？』
壹人
『就这意思。
你，总有一天会被人类杀了的』
明明是胡话，却沉重地压在了胸口。
摇着头甩开不好的回忆。
沙耶
『嗯，我会小心的。虚空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休息吧？
没关系吗？』
虚空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疲劳，
请不用担心』
沙耶
『但是……』
虚空
『你还是没变，还是这么温柔啊。
好啦，再不过去当主大人要生气了』
沙耶
『嗯……可别勉强自己』
虚空
『好。你也是』
安纲
『小姐，今天也要出门吗？』
沙耶
『嗯。是这么打算的……』
安纲
『这样啊……我从虚空大人那听说最近有路魔出没』
沙耶
『路，路魔？！』
那种骚乱的生物……啊，是指那个叫做壹人的妖吧。
的确挺像路魔的……
沙耶
『多谢你为我担心。我会注意的』
安纲
『是……』
祇王
『…………』
祇王站在森林里，和平时有些不同。
祇王
『汝啊……吾想与汝谈谈。好吗？』
沙耶
『好呀』
祇王
『谢谢』
祇王
『昨晚的妖怪——对吾而言是相性最糟的人妖。
无论男女』
祇王
『只要他们存在就会招来死的污秽，紊乱气息，他们
就是污秽的存在。
换作平时的吾，是根本无法直面他们』
祇王
『但是……却无法完全成为枷锁』
祇王
『当然，身体很重，无法自由地行动，
但吾也并不是只能在清气中才能发挥力量』
祇王
『来到这村里，吾知道自己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
受到了气脉的加护，力量如泉涌』
祇王
『师傅的咒语不受控制地被打破。
这样下去，吾——』
沙耶
『和虚空谈过吗？』
祇王
『应该那样做吧？』
祇王
『但若是这力量能保护汝，就算师傅的咒语被打破
吾也不想放弃。但过大的力量却会招来灾难』
沙耶
『祇王……』
祇王
『吾曾和汝说过这村子很奇怪。
汝决定要留在这里吾也没有异议，但不可掉以轻心』
祇王
『——对不起。
说了让汝不安的话』
祇王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沙耶
『嗯，是的。
吃了午饭会恢复精神的』
祇王
『是呢』
在和他随便聊着回去的途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沙耶
『……我还没写……报告……』
祇王
『报告？
啊啊，要向学校汇报退魔师活动的那个吗』
沙耶
『嗯。总结来到伊那砂乡后发生的事情，暑假之后
一定要交的……』
祇王
『忘了这件事，也忘了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意思是
想让吾帮忙？』
沙耶
『也，也不是全都不记得了啊？
但我不想出错嘛』
祇王
『嗯……真没办法。吾帮汝』
沙耶
『太好了！最喜欢祇王！！』
祇王
『别随便说喜欢』
沙耶
『但是我喜欢祇王呀～』
祇王
『……啊……还真是多谢汝了。
超～高兴～啊～』
沙耶
『哇！虚伪』
祇王
『是是。快回去了，吃完饭马上工作』
沙耶
『哎？今天中午那人会来做嘉宾，我想悠闲地看电
视啊』
祇王
『这样下去，一直拖到暑假结束的话，恐怕吾也记不
住了』
沙耶
『是～那马上就做～』
祇王
『真是的……』
祇王
『嗯，别的作业进度如何？
难不成什么都没做……』
沙耶
『呵呵～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祇王
『别这么明显的岔开话题』
祇王
『说来去年暑假汝也做了同样的事吧？
不对，在那之前一直这样』
祇王
『吾早就提醒过汝如果要交报告的话，事先在备忘录里
写上一些简单记录也好啊，唔』
我捂住祇王的嘴快速向前走。
一旦进入和师傅虚空一样的说教模式，祇王就会说个
不停。我只能马上打断那些听到老掉牙的话。
沙耶
『是是～马上就到八重恒家了呀～』
祇王
『一说不想听的话汝立刻就这样』
祇王的脸上没了刚才的阴郁。
但是——
祇王
『师傅的咒语不受控制地被打破。
这样下去，吾——』
总觉得有什么在改变。
祇王也是，
我也是。
我觉得将要涉足的地方非常黑暗。
但我还是——
祇王
『……怎么了？吾说过头了吗？』
沙耶
『啊，没什么。进屋吧』
没事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
祇王在我身边。
一个人很痛苦的话两个人一定——
沙耶
『哎？虚空，你去哪？』
虚空
『我打算去咖啡馆。那个店的香甜风味我很喜欢。
你去吗？』
沙耶
『要去要去～』
虚空
『那我们走吧』
斑
『欢迎光临』
沙耶
『你好，斑，驳。
有空位吗？』
驳
『一直都空荡荡的』
斑
『小驳……别说些让姐姐心如刀绞的话。』
驳
『我来带路』
斑
『啊啊，我的妹妹好冷淡……』
虚空
『虽然老板很奇怪，但东西很美味。
沙耶，就喝红茶好吗？』
沙耶
『嗯，嗯。我肚子不饿』
虚空
『这样吗？』
看着虚空的吃相就已经很饱了……
这么纤细的身体要怎么消化这么多食物？
沙耶
『说来，那个孩子呢？』
虚空
『安纲阁下在替我照顾。
因为想休息一下所以就来这里了，果然累的时候最
想要吃甜的东西』
昨天晚上，将那个男孩送回八重恒家后，虚空未曾离
开片刻。
早上说不累其实是在安慰他人吧？
自己没有注意到，实在太差劲了。
虚空
『那，稍微谈下……』
沙耶
『怎么了？突然认真起来』
虚空
『是很严肃的话。
——最近祇王的情况怎么样？』
沙耶
『怎么样……并没改变呀。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虚空
『那孩子训诫的咒语变弱了。
不是因为我的力量变弱了，而是因为他内在的力量
超过了咒语的效力』
沙耶
『就是说祇王他自己在解开咒语吗？』
虚空
『恐怕是。不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
沙耶
『怎么会……』
若真是这样，虚空会把祇王给——
沙耶
『话说，来伊那砂乡的时候——』
祇王
『不是……多亏了这里的草木。
我在森林茂密的地方能轻松地发挥力量』
沙耶
『……难道说这就是原因？』
虚空
『身处大自然中可能也是原因，但……』
虚空
『我很疼爱那孩子。我从祖师爷那里获得生命以来，
未曾对妖怪产生过感情。但是——』
虚空
『那孩子很特别。
我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同时可怜他』
虚空
『那孩子的力量太强大了。那不应该是未过百年的妖怪
所拥有的力量』
虚空
『只因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被视为异端。
像愁和你一样』
虚空
『而且那孩子虽然聪明但心地过于善良。
不知力量会在什么状态下爆走』
虚空
『沙耶，请记住。
妖是怪物』
沙耶
『虚空……』
虚空
『我见过许多被妖怪背叛而死去的人。
我不希望你也碰上这种事』
虚空是为我着想才这么说的。
这是千年来往在人类身边，协助人类退魔的护法童子所
领悟的经验。
但是，我无法认同这话。
沙耶
『祇王不会这么做！而且——背叛的不只是妖怪，
人也同样背叛了妖怪』
过去的故事中记录着人与妖的因缘。
狡猾的人欺骗着妖怪，让他们去做人无法办到的事，
然后将那些要求回报的妖怪用各种方法消灭。
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
沙耶
『我不会背叛祇王。
我想相信他，我愿意相信他，所以绝不背叛』
虚空
『这样呀……我明白了』
一瞬间虚空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之后他什么也没说，
继续朝剩下的冻糕进攻。
夕阳西下，我们走在洒满茜色的归路上。
虚空
『多久没这样和你一起走了？
平时都是和愁在一起』
虚空
『你也早已比我还高了，时光真如穿隙白驹』
我和心情沉入谷底。
他和小愁一样，是另一位一直保护着幼小的我的哥哥。
伊织血脉一日不断绝就会永远存在下去的这位护法童子
入神地看着夕阳。
沙耶
『啊，是祇王。喂～祇王～』
听到呼唤声，祇王朝这边走来。
祇王
『嗯……两人一起出门的吗？』
沙耶
『在商店街遇到的。
在斑哪里一起喝茶』
祇王
『这样。吾也到了那个方向，但还是……
尽量避开了那间店』
虚空
『呵呵，下次一起去吧。听闻菜单上有餐点在30分钟
内吃完就可以免费。下次大家一起去挑战吧』
祇王
『嗯？……去哪家店啊……
再说师傅能毫不费劲吃下的菜吾可未必……』
虚空
『真没用。是男人就拿出毅力来！毅力！！』
祇王
『人世并不是单靠毅力就能生存的……』
虚空
『哈！？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的言词倒自大起来了。
呵呵……好吧，师傅就亲自来让你回想起应该如何
尊师！！』
祇王
『呃？！反对暴力～～～～～』
沙耶
『……真有精神啊～』
两人开始像小孩般追来打去。
我看虚空像是准备抓住了就用骆驼钩爪之类的招数来
对付祇王，所以祇王也拼命逃跑。
虚空明明是护法童子但却非常喜欢职业摔跤，小时候
都教授了我各种招数。在祇王成为其弟子之后，他总
借惩罚之名施展那些招数。
虚空
『沙耶，你要记住。
妖是怪物』
才没那种事。
祇王是不同的，他才不是什么怪物。
祇王很温柔。
总替我着想。
甚至连我都不懂为何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吃过饭，和薙羽哉，祇王一同商量以后的行动。
虚空
『沙耶！！
有看到那个少年吗！？』
脸色骤变的虚空冲进了客厅。
沙耶
『咦……没看到……难道』
虚空
『偷偷溜出房间了。
那种身体要去哪里——』
祇王
『去找找吧。
因该走不远的』
虚空
『嗯，说的是……』
沙耶
『我也去』
薙羽哉
『你留下。和安纲一起以备联络』
沙耶
『但是……』
薙羽哉
『不要废话，乖乖呆在这里。
……你昨天也逞强了吧』
沙耶
『是……我知道了』
虚空
『事先也通知了愁，不过——
不知道那木头人发觉没』
在客厅等着大家的联络。
大家出去寻找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紧握着的手机却一点反应都没。
安纲先生端出来的麦茶冰都融化了，颜色也变淡了。
那么重的伤。
明明连动都不能动……
安纲
『小姐……我会在这里等着的，
你回房间休息如何？』
沙耶
『不……我不累』
沙耶
『安纲……先生？』
安纲
『——奇怪的感觉。
这是……异族吧』
沙耶
『我去看看』
安纲
『请等等，我也一同去』
走在新月微弱的白光照耀的小路上。
八重恒邸现在没人。
薙羽哉很有可能会有联络，所以不能离开家太久。
总之，先确认下家周围，什么都没有就回去吧——
回去前，遇到了刚才安纲先生察觉到其气息的生物。
沙耶
『你们——』
妖的姿态一目了然。
头部突起的小尖角。
毫不遮掩地以人的形态在面前出现。
只从容貌就能断定他们是鬼。
紧握着符的手渗出了汗。
安纲先生手无寸铁。我必须保护他。
我跨出一步，站到安纲先生面前和鬼对峙着。
安纲
『…………』
鬼
『……请收起符。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风鬼
『初次见面。我是风鬼』
水鬼
『他妹妹，水鬼，这孩子是幼妹金鬼』
金鬼
『…………』
风鬼
『首先，把这位还给你们』
说完，名叫风鬼的妖小心地把一样物体横放在草丛上，
那是——
沙耶
『为什么——！？』
是大家正到处寻找的那个少年。
风鬼
『我们发现他倒在连通乡村和外部的森林中，
就保护了起来』
风鬼
『一看，发现伤得好重』
水鬼
『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我们不想见到有人死的场面』
金鬼
『……这孩子不是坏人……』
沙耶
『这样啊……』
的确，从这些妖身上感觉不到敌意。
但是——
貌似首领的名叫风鬼的男妖虽没有见过，
但和金鬼，水鬼两个却碰过面。
金鬼——在神社追赶鬼灯的那个夜晚，
轻松地救走了鬼灯的那个少女。
纤细的手臂弹开砍下来的刀，空手就轻而易举地打飞了
薙羽哉的身姿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水鬼——就在昨天晚上见到的。回想起来，在刀即将
砍到我那一瞬间，是她阻止的。
在我即将被那个叫壹人的妖杀掉的时候——
或许不是有意为之，但还是救了我。
沙耶
『但是，你们是壹人和鬼灯的同伴吧』
风鬼
『……是一起行动』
沙耶
『那么，为什么要救他？』
风鬼
『我们不是因为想伤害人而和他们一起行动的』
脸上浮现着柔和的笑容，这样的风鬼应该没说假话。
少年
『呃……啊……』
沙耶
『没事吧！？』
安纲
『小姐，这位少年由我来——』
沙耶
『拜托你了』
安纲先生把少年抱了起来。
沙耶
『……谢谢。那么，你们——』
虽然说没感觉到恶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背对他们。
用话语暗示由那边先行离开。这时——
风鬼
『——什么人！？』
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刹那，翠绿的刀仿佛切开了夜幕般迸出。
浓密的木气。
被翠绿的刀压缩出的疾风。
风的一头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是漂浮在空中的人偶。
风鬼
『水鬼！』
水鬼
『明白』
接受了风鬼的指示，
水鬼拿起刀如斩断空间一样砍了下去。
沙耶
『！？』
水鬼
『穿破』
随着刀的痕迹从天而降的，是宛如剑一样的雨。
比豪雨更加激烈的水弹把人偶都打在地上。
没有雨云漂浮着。在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呼出了雨，
只狙击了人偶在的地方。
水鬼
『金鬼！』
金鬼
『嗯』
接受了姐姐的指示，么子从指间投出飞刀。
一波，二波，三波。
24个飞刀像被吸入一般，刺在落在地上的人偶身上，
粉碎了媒介。
金鬼
『支～离破碎』
流水般的合作下，人偶全部被消灭。
风鬼
『未来的人偶吗……跟着我们后面来的吗……』
金鬼
『……未来嗜杀……』
风鬼
『嗯，是啊。金鬼，千万不要靠近她』
金鬼
『……嗯。金鬼，讨厌未来……』
水鬼
『不能再多逗留了。
还不能被他们察觉』
风鬼
『但是，在这之前——退魔师的这位』
沙耶
『我？』
风鬼
『是。你清楚他的伤吗？』
沙耶
『是……受了诅毒的伤』
风鬼
『对，没错。普通的治愈术是不可能治好这伤的』
风鬼
『但是，你的血可以救他』
水鬼
『你的血的话，就连坠落死亡深渊的人都能救活』
金鬼
『非常稀少，因此——』
沙耶
『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风鬼
『我们是鬼。
被称为鬼的是不可能不知道寄宿体内的方法』
操纵风的鬼。
穿透水的鬼。
反弹钢的鬼。
拥有着异能的三种属性的鬼。
沙耶
『鬼……因此？』
风鬼
『是，我们是鬼。并不是人。
因此，对这个血的味道很敏感』
水鬼
『这血会让鬼发疯。
仿佛遥远空中浮着的满月』
金鬼
『这血会让鬼发疯。
就像过度的药会变成毒一样』
风鬼
『他的体中流着一点点鬼的血。
本来这种程度的伤也不会致命』
风鬼
『但是这个伤中含着强力的诅咒。
堵塞伤口，本来应该留出体外的血负载毒液，
反过来侵蚀着脏腑』
沙耶
『我的血可以解开这诅咒吗？』
水鬼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这家伙，会死的哦』
风鬼
『水鬼！』
水鬼
『又不是需要隐瞒的事情』
风鬼
『但是……』
水鬼
『壹人是最差劲的男人，但作为术者却是一流的。
不可能避开他的咒杀的。
这家伙的体力也快耗尽了』
沙耶
『……我明白了』
风鬼
『对不起』
沙耶
『为什么要道歉？』
风鬼
『你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
沙耶
『…………』
风鬼
『那么，我们告辞了。
希望不要再见面了』
下次见面……如果再会的话，就只能是敌人了。
他们带着寂寞的微笑，周身被风包围。
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忘记说应该说的话。
沙耶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他！！』
扬起的沙尘遮住了视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们已经消失了。
声音传达到了吗？
沙耶
『我们也……回去吧』
带着少年一起回去，把他搬到了和室。
虽然让他睡在床铺上了，却没恢复意识。
安纲先生替他换下破烂不堪的制服，然后拿去洗了。
不……可能是察觉了我待会要做的事情，
所以才回避的吧。
用湿毛巾擦拭着少年的脸庞。
他的嘴唇发青，毫无血色。
避不开死亡的身体。
风鬼
『但是，你的血可以救他』
沙耶
『真的可以吗』
血和头发，是充满诅咒之里的东西。
虽然知道以血为媒介的术法，却从没使用过。
无法预计会有多少效果。
少年
『唔……』
少年
『……啊……』
沙耶
『没事吧？』
少年
『……你是……』
沙耶
『我叫沙耶。是和你同校的学生。
年级是……比你高一级吧？』
高虎
『是吗——真是奇遇啊。
我是利光高虎』
互相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和预想的一样，高虎君比我低一年。
沙耶
『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吗？』
高虎
『是。狼狈地被那鬼斩了，受了诅咒』
沙耶
『这个诅咒会危及生命。
不快点解开不行』
高虎
『在那之前……我想去打倒那个鬼，
可惜这身体看来已经撑不住了』
高虎
『我无所谓生死，只是没能杀了那个鬼我不死心』
沙耶
『请别说无所谓这种话』
高虎
『人都是会死的。
出生和成长虽然不平等，但死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高虎
『这个诅咒……解不开的。
照顾我的那个护法筒子不也没有办法吗？』
沙耶
『那个时候你已经醒了？』
高虎
『嗯，是啊。
虽然醒了但是嫌麻烦就继续装睡了』
沙耶
『……那么，趁虚空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
高虎
『很可惜……煞费苦心追赶那家伙。
竟然要在这结束了——』
沙耶
『请别放弃』
高虎
『呃……？』
沙耶
『有解开这诅咒的方法。但是……』
沙耶
『这会对你很残酷。
这样也……可以吗？』
高虎
『只要能得救……没有关系。
残酷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沙耶
『我明白了——那么』
咽了口口水。
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但是，真的可以吗？
沙耶
『以我的血为媒介解开诅咒』
沙耶
『可能会感觉很恶心——』
高虎
『请不要介意』
由于诅咒的关系，伤口漆黑一片。
将高虎君的身子半抱抬起，
把滴血的手腕伸在了他的伤口上。
红和黑混合着。
高虎
『呃，呃……』
臂腕中的高虎君发出忍耐的呻吟。
腐蚀腑脏，夺取性命的诅咒。
无论如何也要解开。
另一只手握住正紧紧的咬着唇，拼命地抑制苦闷声
音的高虎君的手。
高虎君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但立刻微眯眼睛，反握了过来。
第一次施这种术。不知道有多少效果。
只能在心中，
沙耶
（解开吧——痊愈吧——）
反复地念着，只能够祈祷会有效。
沙耶
『诸多罪祸污秽——』
沙耶
『赐予解救和光明——』
重复念着咒语。
宛如要侵染诅毒的伤口般，血开始落下。
伤口愈合了吗？
原本漆黑的伤口能看到隐隐浅红。
为一时的效果安心的同时，
胸口涌上来冰冷又厌恶的感觉。
果然自己是异类，
仿佛感到事实再次摆在了眼前——
沙耶
『…………』
闭上眼睛，不去看正在流出体外的生命之色。
这血可以帮助别人是件快乐的事情。
在人类的力量不能解决的困难局面时，
为了借助神之力而被献上的人身御供一族。
献上生命，作为回报得到神之力。
也有向失去力量的神献上生命，
为了取回力量而被使用的——
如同物品的生命。
或者利用这个来消灭有生命的神。
以人的力量绝对无法战胜的——
危害人类的恶妖，让他们吞噬这身体，
维系生命，夺取生命。
善的存在就给与力量。
恶的存在就给与死亡。
毒和药。
从始祖被鬼附身开始，
就决定了这个身体的命运。
沙耶
『阿！？』
呼，感觉有人朝着耳朵吹气。
沙耶
『干，干什么，高虎君？』
高虎
『呵，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感觉你走神了，所以就不由自主』
想吓吓我吗……
沙耶
『吓了我一跳……』
跟着，又回想起那画面。
沙耶
『……xingsaor一族？』
高虎
『前辈？』
沙耶
『啊，请，请别在意』
用力地摇着头甩开那画面。
在想起昨晚的妖怪的一瞬间，察觉到一件事。
很相似……的感觉。
昨天那个妖和高虎君……不管是脸还是气质都很相似。
高虎
『不过……是血吗』
沙耶
『好些了吗？』
高虎
『是。感觉疼痛感减弱了』
沙耶
『太好了』
高虎
『不过身体非常热。
好像感冒了一样，恍恍惚惚的』
高虎
『但肯定不是感冒，大概，是我爱上了你吧』
沙耶
『哈？』
高虎
『不是经常说吗？和喜欢的人接触的时候，
会心跳加速，体温上升』
沙耶
『咦！？等等！你才刚知道我的名字吧！？』
高虎
『一见钟情？』
沙耶
『咦，咦咦？！』
高虎
『……哈哈哈……开玩笑的。
请不要那么惊慌失措』
沙耶
『呼……能这么开玩笑，说明身体已经没事了吧』
高虎
『嗯。恢复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了。
真不愧是献给鬼的血啊』
沙耶
『……发觉了吗』
高虎
『是。普通人类的血，是没有提高别人力量的效果的』
高虎
『而且，利光家族是代代以斩鬼为业的。
只要有关鬼的事情必须都要知晓』
高虎
『并且，利光家继承了鬼之血。
在相乘效果下，即使是诅毒也能清除』
高虎
『即使是偶然，除了向神以外，
也要感谢你正好在这里』
沙耶
『是吗……』
高虎
『——和利光家也算是亲属家族了，
平安时代时也曾受到这血的帮助』
沙耶
『平安时代？』
高虎
『是。消灭大江的山鬼——酒吞童子的时候』
沙耶
『我也知道这个传说』
沙耶
『大江之山的稚儿鬼率领手下出现在京都，挟持了
美丽的公主们，令人民都十分畏惧它……』
沙耶
『鬼的名字是朱点，也被称为酒吞』
沙耶
『被挟持的公主们，有的服侍鬼。有的被刀削了肉，
被力大无比的鬼用臂腕绞了血而死』
沙耶
『由于它恶贯满盈，当时的天皇派出了武士进行讨伐
当时接受这命令的是摄津源氏一族的武将，源赖光』
沙耶
『他带领属下赖光四天王，在即将登大江之山的时候，
有个隐居山中的老人叫住他们，传授了杀鬼的秘技』
沙耶
『这酒称为“神便鬼毒酒”，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
对神有利，而对鬼就是毒。鬼喝了这个会大醉，
一时难以清醒』
沙耶
『后来就和传说一样，赖光他们把醉了的鬼都杀了，
成功地消灭了鬼，夺回了公主们，
可喜可贺地结束了』
高虎
『好的感觉里渗透着恶意啊。
我喜欢这样』
…………回答之中有着困惑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