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一道黑影悄然飞入漱玉园,几个腾挪间躲过层层守卫,很快飘身近那百年古榕树。
站在榕树下,宁可抬首看着树顶,一模一样啊,和那天她梦境中的情景是那么的相同。
梦中,她掐向王曼。
梦中,她将王曼掷进湖中。
梦中,有‘咯咯’声。
梦中,有‘咚’的一声……
忆及梦中情景,感觉再度深临其境,感觉看到了王曼那双惊惧的、痛苦的眼神,宁可双手揉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得不能自己,“对不起,王曼,对不起。”
“我必须去自首。”只有自首才能赎自己的罪孽。
“不,不能,我不能……”
哥说得对,她不能自首,至少在没有将梦境想全的情形下就不能去自首。
“王曼,对不起,等我想全梦境,如果真是我杀的你,我会去自首,去偿命。”
否则一如她哥所言,她的自首极有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那个真凶既而可能再度犯下一桩又一桩的杀人命案。
闭眼,她令自己静下心。
倾听着风声、鸟鸣声,哪怕那个梦会令她痛苦,会令她发狂,但她必须重新走进去。
有松鼠,有榕树,有声音……
声音?!
宁可眼睛一厉,回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谁?”
脚步声沉稳有力,半晌,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宁可面前,那双绝美的蓝色眼眸噙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着宁可。
“夜阑!”
“我以为你会叫我安东尼。”
“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你跟踪我?”
“我一直跟踪着你。”
之于夜阑毫不避讳的承认,宁可只觉得莫名其妙,问:“我和你有仇?”
夜阑摇头。
“我欠了你的债?”宁可又问。
夜阑再度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踪我?”
“妞妞啊……”
夜阑的一声长叹使得宁可的身子震了震,她小名妞妞,是师傅替她取的。晓得她小名的人不多,一个巴掌都数得清。
宁可震惊间,只听夜阑道:“妞妞啊,你为什么把我忘了?”
“你是?”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夜阑无不痛心的摇着头,“你果然把我忘了!”
自从晓得夜阑就是安东尼,自从晓得这个夜阑很有可能是因为盯上她才招惹上的蒙澈,宁可将生平认识的人想了又想,自信脑中并没有夜阑的点滴。
“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你?”宁可问。
“想晓得吗?”夜阑不答反问,接着他又笑得无比潋滟道:“如果想晓得,就离开蒙烈跟我走。我告诉你一切。”
离开蒙烈?
宁可怔了怔,突然想起夜阑在飞机上‘追求’她的种种,她冷笑道:“故弄玄虚,我不吃这一套。”
闻言,夜阑那一直噙着笑意的眸突然就冷下来,连带着声音都透着凉意,“你就这么不愿意离开蒙烈?”
“是啊。他是我老公,是我最爱的人,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也不晓得夜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她决定刺激刺激他,如果是真‘爱’,这一刺激他必然发飙,人只要动怒,许多藏着掖着的事就会抖出来。
同一时间,郊区的一栋别墅。
一辆崭新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前,别墅的自动门开启,轿车缓缓驶进。
将车停在花园,夏微下车。
看着属于自己的花园,自着属于自己的别墅,看着属于自己的轿车,夏微脸上荡起一个欣慰的笑。
终于,在m市,她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再也不用租那黑洞洞的破旧公寓,再也不用上一餐为下一餐发愁……
思绪间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屋门前,摁密码。
随着大门开启,屋内的灯也一应亮起,接着传来夏微‘啊’的一声惊叫。
明亮的大厅中,蒙烈居中而坐,站在蒙烈身边的正是宫一、五徵。
“烈……烈少。”夏微吓得腿发软。
蒙烈眸色阴沉,双手环胸,背靠着沙发背,就那么看着她不言不语。
“烈少,大驾光临,你……”
宫一打了个响指,说:“夏记者,这个别墅不错。”
“是,是吗?”夏微的笑颇勉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退。
等她退到屋外突然发现退不了,好像撞上了什么,她回头一看。刚才明明还站在蒙烈身边的五徵已经挡住她的去路。她吓得再度‘啊’的一声,“你,你要干什么?”
五徵冷着一张脸,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请她回去?!
是了,这是她自己的家,不请自入的是他们,她怕什么?
夏微拼命的深呼吸两口,大步走进大厅,努力让自己尽量平稳,看着那个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活阎王,她说:“烈少,请问你们今晚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你不晓得?”宫一不答反问,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看着夏微,显得特别绅士。
“我很笨,请……请你们提示一二。”夏微回答。
又打了个响指,宫一说:“夏记者,这个别墅不错。”
“是,是啊。”
“你来m市几年?”
“五……五年。”
“年薪?哦,对了,你尚不够年薪资格,你月薪多少?”
“宫先生,这是我的私隐,你这是……”
不待她语落,宫一迳自报出一个数字,正是她的月薪。夏微脸色瞬时苍白。只听宫一继续道:“按这个月薪来算,别说五年,哪怕你五十年、五百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买这个别墅的钱。夏记者,据我所知你并没有中什么彩票之类的大奖。所以我非常好奇,你买别墅的钱哪来的?”
“宫先生的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因为我也没有回答的义务。还有……”已经没有初时的慌乱,夏微指着大门方向,尽量稳住声音,“未经主人邀请就擅自入内,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已经触犯律法。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蒙烈突然起身,上前一脚当胸踹。
他的力道连牛都能踹飞,更何况是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轰’的一声,夏微被他一脚踹飞,正中对面的沙发,接着将沙发撞倒,最后狼狈滚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