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承明帝的袖子一拂,将他王座前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杯盏酒壶碎成一片,琥珀色的美酒沿着玉阶流了下去,慢慢的浸透地下的红毯。
全场立即噤若寒蝉。
他气得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指着谢子晴骂道:“你这个妖女!竟迷惑我国太子殿下至厮,一个淫娃荡妇竟然如此勾引我太子!今日朕定要斩了你!来人!”
“父皇!”南沉瑾第一次微微的抬高了声音。
承明帝的一张脸几乎气得发青了,他看着南沉瑾道:“这是朕的五十大寿,难道朕的儿子是想要气死朕?”
南沉瑾的目光一转,静静地看着承明帝,道:“父皇你如何认为我的太子妃是妖女呢?”
承明帝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一个不贞洁的女人,一个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的女人,竟然让你这么的执迷不悟,不是妖女是什么?”
南沉瑾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然后冷冷的看了兰妃一眼,然后,笑道:“哦?那么孩儿今日就让您看看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妖女吧。”
南沉瑾看着旁边的艳娘道:“本宫的太子妃,自然是清清白白的,至于你那日看到在万花楼和她抱在一起的男人,那是我,南沉瑾。”
艳娘抖了抖,震惊的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南沉瑾说完,不再去看她,然后抬头,看着面色稍微好一点的承明帝,道:“父皇,兰妃娘娘这么想把本宫的太子妃置于死地,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孩儿来猜一猜好不好?”
南沉瑾说话依然无惊无怒,甚至在唇角还带着三分妖娆的笑意,但是莫名的,却让人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胆寒之意,他,生气了,这是,天子之怒,雷霆之威。
兰妃突然感到了惊恐,这种惊恐从南沉瑾开口的时候就开始滋生,到现在,竟然令她一个在后宫沉浮十多年的女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惊恐。
南沉瑾回头,看着殿外,眼角有妖娆的光,淡淡的道:“父皇,你想看一看十八年前的兰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兰妃的眼睛突然睁大,承明帝疑惑的皱了皱眉。
南沉瑾笑了笑:“将小姑娘带上来吧。”
无声无息的,两道黑影从殿门口窜了进来,然后,没等众人的目光看清楚,那两道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兰妃的身子一颤,脸色微微的发白。
地上,坐着一个晕过去的少女,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众人探着脑袋去看,有些有记忆的大臣已经忍不住惊讶的喊了出来:“咦!”
这个少女,简直和十八年前的兰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皇帝哪里来的这样的一个公主?兰妃不是不孕吗?
既然皇帝没有这样的一个公主,那么这个少女又是从哪里来的?看这个少女的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兰妃是在十七岁那年进宫的,怎么可能和皇帝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难道,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大家都在揣测,难道承明帝想不出来吗,他的太阳穴狠狠的跳了几下,反身一把抓住兰妃的手臂,怒吼道:“你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地摇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
“不会?怎么可能?你还想说什么?”承明帝一把将兰妃从上位给甩了下去,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绿帽子都不可能温柔。
兰妃的身体“咚”的一声撞到地上,痛的脸色都是白的。
旁边的李家人看了,急忙想要出来说话,可是早就有人在后面一把将他们制住,往后一拖,塞了个布头进去。
大部分人都被这突起的变化惊呆了,根本没有注意这茬,而李家人旁边的人,在看到那些人手腕上系着的象征着太子府的黑色带子后,都非常识相的保持了沉默。
兰妃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此次的失态只不过是因为震惊太大,所以,绝对不能让人来提醒她,使她从这种状态中醒过来。
南沉瑾笑了笑,妖娆的眼光缓缓掠过兰妃,道:“兰妃娘娘,你看看,你的女儿长得多像你啊。”
兰妃突然抬起了头,大声道:“这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你的女儿?!你看她根本和兰妃你长得一模一样,一个人相似并不稀奇,可是这么相似的,你认为可能吗?”南沉瑾紧随着逼问。
“不!那不可能是我的女儿!”兰妃只是摇头,突然扑到承明帝的脚下,道,“皇上,他们冤枉我!我根本没这个女儿!”
南沉瑾走到她身边,不给她反应机会,字字铿锵:“不是你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
“皇上,太子冤枉我!太子是想救那个妖女而冤枉我!我嫁给陛下的时候是黄花大闺女啊,陛下这你是知道的啊。”兰妃不住的呼喊,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承明帝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南沉瑾一把拉住兰妃,然后将她转向那个少女,道:“兰妃,你竟然连女儿都不认了吗?你刚刚生下她就把她抛弃,她如今就在你的眼前,你难道不想念你自己的骨肉吗?这世间,你可是只有这一个骨肉啊。”
“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兰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
“哦?你看她和你长得多么相似?你可知道她想念了你多久?这么些年她都在想你,你忍心不认她?”南沉瑾温柔而残酷的逼问。
兰妃不断的摇头,只知道摇头,闭上了眼睛,心中的一点坚持迫使她不断地说道:“不是!不是!”
“不是?”南沉瑾笑了笑,“你可知道,她有多么的想你?她一个人,无父无母被人欺负,你知道我在哪儿将她找到的吗?在野店啊,那可是一个比青楼更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方。你就这么忍心,这么忍心,让她连一个母亲都喊不成?”
兰妃几乎都快崩溃了,南沉瑾根本不放过她,再问:“你流泪干什么?你流泪却不认她,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吗?”
兰妃大吼一声:“她不会是我的女儿!”
“为什么!”
“她早就已经被投到大江里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
全场一片静默。
承明帝本来还存在疑惑的脸色在这一霎那如泰山压顶,然后走下王座,一把抓起兰妃的头发,根本顾不得自己一国君主的姿态,脸色近乎狰狞的道:“好你一个李若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兰妃的全身一抖,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的头发被承明帝抓着,满头的珠翠都掉的掉,歪的歪,狼狈的让人不忍再看。
她终于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话,竟然被南沉瑾这样一步步逼着说出了这句话。
南沉瑾在旁边风轻云淡的站着,看着兰妃道:“你竟然为了进宫将自己的女儿投江,当真是一个好母亲啊。”
兰妃的脸色突然一白,然后急急忙忙的道:“陛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那日,那日,我和你是有元帕的啊。我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
南沉瑾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在旁边补充道:“兰妃娘娘,你知不知道碧血。”
兰妃颤了颤,承明帝看着南沉瑾问道:“什么是碧血?”
南沉瑾回答道:“父皇,这碧血是一种可以假造落红的东西,父皇如果想知道兰妃是不是完璧,可以让人专门比对一下,就可以知道元帕上的是不是碧血。”
兰妃面无人色,嘴唇发白。
“不用了!”承明帝冷冷一喝,这样明明白白的事拿出来说,仿佛他好重视她一般,他的眼底杀机尽显,怒道,“将兰妃给我打下死牢!将这个孽种也给我打入死牢!”
“不!”兰妃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那个少女的身上,呼喊哀求道:“不要啊!陛下!看在我和你十七年夫妻情谊上,你就饶了我的女儿一条性命吧,求求你!”
承明帝一张脸扭曲着,狠狠的将她一踢,那件华丽的衣袍皱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哪个宠冠后宫的兰妃娘娘的模样。
承明帝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给你的这个孽种求情?我要将她凌迟!”
“不要!皇上!”兰妃此刻的母性光辉完全发挥出来了。
南沉瑾唇角微微一勾,道:“父皇,这个少女您不能杀。”
“什么?”承明帝转头看着南沉瑾。
兰妃惊异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南沉瑾近乎冷酷的微笑道:“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兰妃的女儿。”
兰妃的眼前一黑,疯狂的向南沉瑾扑来:“不可能!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女儿!是我的!”
南沉瑾微笑道:“兰妃,你认为,一个被你们扔到大江里的婴儿还有机会活命吗?”
兰妃怒吼道:“那是我的女儿!除了我的女儿谁会和我这么的相像?”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然后俯身,在那个少女的脸上一撕,“刷”的一声,一张面皮就在南沉瑾的手中。
南沉瑾将人皮面具丢到兰妃的手中,道:“难道兰妃你没有听过人皮面具这四个字吗?”
兰妃的手捧着这一张薄薄的面皮,看着地上和自己天差地别模样的人,两眼空洞,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侍卫已经从外面走了出来,拖着兰妃出去。
兰妃仿佛被抽取了灵魂,只剩着一眼的空洞,长裙拖着向前,和它的主人一样再也没有一点的生气。
然后,两道黑影再次窜了进来,将那个昏迷的少女抬了出去。
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料到一个好好的宴会竟然会闹成这样,而承明帝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的样子,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无力的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转过众人,然后吩咐道:“请各位使节先回会馆休息。”
众人这才随着宦官离开,临走的时候竟然不敢去看那独立在大殿中央的男子一眼。
南沉瑾就这样看着谢子晴,看着她脸色微白的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仿佛亘古就是这样的站着,不需要任何人陪在她身边。
长风盘旋着她的缕缕青丝,带着些凄迷的美感。
南沉瑾刚刚一抬步,谢子晴的神经却是突然一拉,眼睛一下子看向他,心乱如麻。
南沉瑾微微勾了勾唇角,依然的妖孽,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调情的模样,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的太子妃,感动没?”
谢子晴有些慌张的将自己的脑袋转开,但是下一秒又移了过来,看向南沉瑾。
若是往日南沉瑾说这样的话,谢子晴一定冷冷的反驳过去,但是现在,却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感动,不是反感,这一刹那涌上来的情感,生平从来没有遇见过,只知道慌乱,慌乱。
南沉瑾轻轻的站到到她旁边,轻轻的看着她,然后微微的伸出手指。
谢子晴的头微微一偏,但是南沉瑾的手指已经轻轻地触到她红肿的唇上,眼里光华轮转,:“看来我不太温柔。”
谢子晴的脑海还在空白阶段,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个步伐,看着他眼底里的深沉如海,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遏制,仿佛只有逃离,才能回到原来平静的心。
南沉瑾却没有再继续下去,手指从她的唇角滑落下去,然后到了她披风的衣领上,微微的拢了拢,轻声道:“今日你陪一陪你的阿爹吧。”
说完不再看谢子晴一眼,她需要整理思绪,他留给她时间,等她。
南沉瑾转身,扶起地上的谢谦,然后微微一笑,洒然离开,未留下半点风雨,孤傲的身影没入黑夜。
夜色寂寞如火。
南沉瑾的马蹄声踏破了翼城大街的寂静,冬夜的风猎猎的吹来,狂乱的发散开。
马飞驰而过,渐渐逼近城门,守城的士兵刚刚警惕,一道铁牌已经从南沉瑾的手中滑出,落到他们的手里。
他们一看那象征着太子府的标记,急忙将门打开,门刚刚开一个缝,还没有看清楚那马上的人是何等人物,马蹄已经卷着尘土离去。
风声在耳边嘶哑,突然,他将缰绳一勒。
马停下。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扫过空旷无人的天地,然后闭上了眼睛。
片刻,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数十道黑色的影子从远处飞来,轻轻的落到了他的面前。
“主上。”黑暗的声音从他们的话语中露出来。
南沉瑾微微的抬了抬眼皮,露出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血色,诡异的艳丽,他的声音是低沉而优雅的:“派人,按替补计划实施。那六万精兵既然不得所用,那么就全部都杀了,不能给李季风留下任何的筹码。”
“遵命。”他们几乎将头低到尘土里,仿佛看上他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仿佛这人,是他们心中的神,能够为他而死就是最大的荣幸。
南沉瑾的声音再次毫无感情的响了起来:“藏宝图的事怎么样?”
下面一片沉默。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血腥的杀伐之气:“废物。”
下面的人屏住了呼吸,羞惭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
南沉瑾却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头,漆黑的天空,空无一物。
——子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你会怎么办?
——偶是太子殿下不简单的分割线——
自从那晚之后,谢子晴再也没有见过南沉瑾,她也没有回青莲山庄,只是呆在丞相府,整日整日的睡觉。
那晚南沉瑾那样的表白瞬间传遍了五国,所有的人都处在震惊之中,而谢子晴的名声,也借此更上一层楼。
谢谦自然辞去了为承明帝负责五十大寿的事物,赋闲在家。
阿喜在谢子晴的屋前,除了给谢子晴送饭菜外,不敢进门,只有在门外转悠,刚开始还时不时的喊一声“小姐”,以证明谢子晴还活着,但是自从谢子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再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丢出去”后,就再也不敢开口了。
而现在,阿喜小丫头正坐在门口,对着谢子晴的屋门不停地张望。
小姐啊,外面都因为你和太子的事而吵翻天了好不好,你还在这里睡觉,皇帝将兰妃给废了,李家的人也被牵扯进来,除了李季风之外,其他人都被隔绝在府中不能出门,好乱好乱,你还在睡觉。
在阿喜心中的嘀咕的时候,谢子晴正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一方纱帐。
这时候,窗户被轻轻地敲了三下,谢子晴抬了抬眼睛,然后坐了起来,道:“进来吧。”
一身青衣的唯雅如一朵青云一般的轻轻地飘了进来。
他依然带着那张属于唯雅的人皮面具,但是仍然挡不住那种风姿,一双凤目微挑,看着谢子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还要走吗?”
谢子晴的眼睛有片刻的恍惚,但是下一秒,她直直的看向唯雅,道:“为什么不走?问题是,你有什么办法能从南沉瑾的眼皮子底下让我离开?”
唯雅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摇,看了看她,道:“要在南沉瑾的眼底下将你带走确实有点不可能,但是若是南沉瑾离开了呢?”
谢子晴的眼睛一下子看向他,问道:“你什么意思?南沉瑾怎么可能离开?马上就是承明帝的五十大寿,他一个太子如何走得开?”
唯雅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然后缓缓地酌了一口,道:“谢姑娘,如果没有大事太子自然走不了,可是,发生了大事呢?”
“大事?”谢子晴微微的皱眉,然后道,“你是说,战争?”
唯雅笑了笑:“自然,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能让南沉瑾离开呢?要知道,和平阳国的事还没有完全摆平,平阳国的世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们自然有办法让南沉瑾不得不离开?”
“你们?”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唯雅却不愿意再多谈,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来。
这一个局,一开始,就是为你而开啊。
——偶是求收藏的分割线——
谢子晴没有料到唯雅所说的话来的这么快,樊少英的事出了差错,而李季风的所带领的六万精兵又正处于特殊阶段,于是,南沉瑾不得不亲自出手。
陈国的来祝贺的使节被承明帝下令捕押,但是那个使节根本就是挂名的,没有一点实质的作用,而承明帝也在一怒之下将那个使节给杀了。而后来,在南沉瑾离开之后,承明帝心中苍老,于是将朝中的大权让大皇子代理,一时之间,暗中风起云涌。
谢子晴没有想到,在见到南沉瑾的时候竟然是在铁甲精兵中,他一身劲装,眉目依然,整个人在冬阳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谢子晴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样耀眼的他,心中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就这样离开吗?谢子晴心中空落落的。
南沉瑾的对着承明帝说完话,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嘴角一勾,眉目间的妖娆是勾魂摄魄的绮艳。
谢子晴的眼睛对上南沉瑾的目光,没有避开,也没有丝毫的起伏,旁边的阿喜不停的道:“小姐!小姐!太子殿下看过来了!哇塞,殿下好帅哎!”
谢子晴不得不承认,一身劲装的南沉瑾在马上仿佛再发光,这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被他一人所夺。
他策马而来。
人群自动的分开,仿佛被这样惊人的妖魅所镇,竟然不敢说出一句话。
南沉瑾的手一伸,将谢子晴一捞,面对面坐在马背上。
谢子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第一次没有丝毫的冷意,而是带着真正的希望说:“平安归来。”
南沉瑾的眼睛突然的一亮,仿佛有星子落到他的眼睛里,然后,他笑了,这笑从心底蔓延开来,竟然带着令谢子晴感到不安的纯真期盼。
南沉瑾伸手将谢子晴额头的发丝往后一理,然后看着她,一字字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回来,见到了我才可以做,知道吗?”
南沉瑾看着眼前的少女,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闪神,然后抬起了头,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鲜明的倒影,明明只是一个倒影,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顿时满了。
谢子晴看着他,然后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南沉瑾的眉眼一弯,然后极快的低下头,在谢子晴的唇上一酌,谢子晴有些愤愤的看过来,然后怒道:“无赖!放我下来!”
可是这句话对于心情正好的南沉瑾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力,他高兴的将谢子晴的往自己的怀中一拥,使劲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子晴心中暗骂,怒道:“放我下来!南沉瑾!”
南沉瑾的柔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子晴,等我回来,娶你。”
等我回来,娶你。
谢子晴的身体忍不住微微的一颤,南沉瑾已经高兴的笑了起来,在以为谢子晴即将发飙的时候,将她放下,然后,策马跑回了队伍。
广大的翼城民众已经完全被他们太子殿下如此“开放”的行为而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子晴第一次没有心情发怒,而是看着南沉瑾的身影闪入队伍里。
旁边的阿喜惊得张大了嘴巴,然后看着谢子晴咋咋的道:“小姐,小姐,被太子吻是什么感觉啊?”
谢子晴冷冷的道:“什么感觉也没有。”
“怎么会呢?那折子戏中不是这样讲的啊,女的被男子一抱,身体就是软的,被男的一吻,就是神魂颠倒,怎么可能什么感觉也没有?”阿喜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谢子晴道:“那你看你家小姐神魂颠倒没有?”
阿喜看了看谢子晴,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有哎。”
谢子晴伸出手指在她的脑门上一弹,道:“没有就对了,对于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你家小姐我不感兴趣。”
“是吗?”阿喜有些疑惑的道。
谢子晴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头看着南沉瑾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中越走越远。
正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南沉瑾突然回过头来,锁住她的目光,然后,无声的张了张嘴:
“等我。”
等你?如何等你?等这一生的地老天荒?
谢子晴觉得那一刹那,南沉瑾的目光徇烂夺目,几乎让人难以直视,但是,那样的光彩,竟然在心中扯出绵延不绝的疼痛,将所有的前路封住。
天上的阳光正好,来路可好?
谢子晴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转身。
转身,即是天涯,可是天涯,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