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直在诺海和硕的行宫住了三四日。在这里除了让行军疲乏的军士休整外,还特地拜祭了附近的一座龙王庙,为当地百姓祈福,求水。
说起来也让人惊叹,据说祭祀过后,这附近村庄原先枯竭的井竟然都长上水来,各个村子里相互庆祝。人人都说康熙时真龙天子,上天相助。
各种传言禀告上来后,康熙当然也很是高兴。连说这是天降祥瑞,上天给此次御驾亲征的好苗头。除了行宫里头人人都在传诵这些事情外,连行宫外的驻军都听说了,军士们个个振奋。所有人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
临出发的那天黄昏,我正看着多不图和两个丫头收拾行李,几个蒙古首领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上来对我说了一通蒙语,我还在纳闷的看着他的时候,一边的多不图不干了,他一步上来挡在我的前面,用蒙语回了几句。
这些人我大都没有见过,当看到里面有沙穆毕尔的时候,他的目光闪烁,蹙了一下眉低下了头。
我很是奇怪,连忙扯了多不图问对方是什么人,刚才说什么了。多不图低声告诉我,来人在骂我既然是噶尔丹的女儿,怎么会混到清军大营。
我一下子愣了,看来这些人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前来问责的。
苦笑了一下,我将多不图拉到一边,自己站在前面说道:“我来告诉你们,我确实是噶尔丹的女儿。”
这些人没有想到我一下子就承认了,一时也都愣了,但马上他们的脸色全都拉了下来。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康熙带着几个人匆忙赶了过来。他二话不说走到我跟前道:“众卿家,明玉是噶尔丹的女儿,现在是我朝公主。”
一个年龄大了些的亲王上前一步跪拜倒地,哽咽着喊了一声:“皇上。”
康熙一步走了下来,亲手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沙律亲王,朕知道你为了大清疆土流血流汗,辛苦了。”他说着扫视了一眼一边的蒙古亲王道:“朕明白众位现在想什么。只不过朕告诉你们,人没有办法选择父母,但有权利选择站在正义的一面。”
所有人都不在言语,站的我最近的蒙古首领悄悄的向后收了一下脚步。
“众卿家,”康熙又说道:“明玉这里地方小些,大家还是到朕哪里去品茗饮茶如何。”
将他们带离我这里的时候,康熙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说:“明儿还要启程,你早点歇息吧。”
事情被康熙这么给平息下去了,那些蒙古首领虽然不在找我的事,可见了我脸色都变得阴沉,显然对我是噶尔丹女儿的身份不能接受。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归化城刚知道自己身份时候的孤立。那个时候还有赵明波在身边,此时,只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我感觉自己很累。
大军一直向西北方向开去,我逐渐厌烦了这种生活。
尤其在走到蒙古地界后,我感觉自己身心疲乏,就跟李德全要了一辆马车,行军的时候就在车里昏昏欲睡,懒得再看沿途的风景。
这天晚上驻扎在一个地方,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赵明波被人追杀,他藏身到了一个房子里,几个人将房子围了起来,堆积了柴草就要放火烧房。
在一边我能看到这些,却如透明人一样无能为力,就哭叫了起来,连声喊着:“赵明波,你快跑啊。快跑,不要呆在房子里面。”
猛的一声喊叫之后,我随着醒了过来,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此时营中传来打更的声音,时间刚到四更。
我静静的听着身边两个丫头发出轻微的鼾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虽然暗自安慰自己梦都是反得,想着赵明波在归化将军府住在以前隔壁房子里应该是在睡觉,但心中却非常不安稳。
明玉在这边心绪不定的时候,这赵明波也刚从梦中醒了过来。
刚才他睡着的时候,总听到有人在耳边喊赵明波快跑,不要呆在房子里面。现在醒来仔细品味,那声音是明玉焦急的呼声。
赵明波看了一下周围,不是自己居住的大营,他一况,连忙穿好了衣服,喊醒身边三个随从,叮嘱他们悄悄拿了东西走人。
赵明波现在没有在费扬古德大营,他是奉了费扬古的命令给康熙带信回去的。这是趟虚差,说白了,也就是费扬古为了不出意外让赵明波离开大营的。
赵明波自从离开京城到了归化后,时间相隔不长,就开始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第一次是个晚上。赵明波巡营回来刚在房中坐下,有一个随从捧了茶进来。赵明波刚要端过茶来喝,突然发现眼前人面生,他刚一愣的功夫,这随从竟然上来一步拿了就要强灌,在争斗中,茶碗被打落,茶水泼在地上竟然滋滋冒烟。这人见事情败露,也不恋战,匆忙就逃走了。
虽然赵明波增加了提防,但还是差点出事。
第二次在早晨。黎明的时候,门口有人传话,说是将军要召见。因为近段时间因为军务,费扬古经常随时将属下请到跟前说话。赵明波便也不怀疑,打开了房门便跟来人就走。
刚走出去一段路,借着朦胧的月光,赵明波突然发现走在前面的人脚上穿着一双轻便的鞋子。现在的季节,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军营中的军士都穿着笨重的牛皮翻毛大军靴,不会有人傻到穿的这么冻脚,除非有人是为了行事方便。赵明波心里明白,也不声张,走了几步就借口自己尿急,要入厕方便,那人还在犹豫的时候,赵明波已经走到了附近的一个茅厕,然后从另外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这两件事情发生后,赵明波禀告了费扬古。两个人一分析,感觉这营中是有要置赵明波与死地得人。经过一番暗中查访没有结果,却跟着发生了第三件事。
自从出了上面两件事情后费扬古让赵明波换了寝室,还调派了护卫。但还是依旧出事了。当天晚上,赵明波在似睡非睡中醒了过来,他看到房顶上的瓦被揭开了,跟着两个人影窜了下来。赵明波一声大喊,外面侍卫破门而入,跟两个人打在了一起。到最后,一个人负伤被擒,一个人逃走。
而等负伤的人抓到跟前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而尽,夜行衣里穿的赫然是侍卫的衣服。
由于费扬古这段时间也接到了皇上的命令,让他带了西路军启程。无奈之下费扬古只好将赵明波叫到跟前把自己贴身的心腹侍卫给了他三个,让他们保护着赵明波到中路军哪里,名义上时给康熙送地图,书信,暗里却是让赵明波逃命。
赵明波心中很是郁闷,不知道这是谁在背后捅刀子,但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三个侍卫出了大营后一直向京城奔来。他只希望能到明玉身边。
这一路马上疾奔很是辛苦,这天傍晚夜宿在驿站。也就是这天半夜,赵明波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着让自己快跑。
他们四个人穿好了衣服,刚要出门,却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声响,赵明波悄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门前站着几个人,他们正低声商量什么,然后留了两个个人在门口看守,其他人匆匆离开了。
赵明波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了三个人从后面窗户跃出。
值得庆幸的是来人没有想到赵明波他们会在半夜醒来,只注意了前面,没有对其他地方防守。这给了赵明波他们逃离的机会。
四个人悄悄跑到后院,拉了马匹,从后门离开了。等四个人出了驿站一段路后,纵马离去,过了一会,看到驿站方向大火熊熊,显然是被让放了一把火。
赵明波心中奇怪敌人来的迅速,在三个侍卫的建议下,便改变了路程,不在走官家驿站,而是采取夜行昼歇,挑了小道赶路。
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来到一个小镇上,吃饭的时候,听人说康熙中路军在距离此地几十里路得地方驻扎,赵明波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心中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亡命生涯终于要结束了。
赵明波投奔到中军营中的时候,我毫不知情,但在晚上,我梦到了十一。
她一脸凄然,说道:“明玉,你等的人要来了,我现在的身子是越来越不济,暂时就不出来了,还望你勿忘你我的预定。”说完她就在一片云雾中隐去了身子。
我一头雾水,可一想到十一说的我等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赵明波,心中禁不住雀跃起来。
在早晨的时候,果然赵明波找到了我的帐篷外。
将多不图和两个丫头打发出去,我跟赵明波紧紧拥抱在一起。
在心中,我没有想到赵明波会这么动情,他紧紧抱着我久久不肯放手。
过了很长时间,我实在是喘不上气来了,才将赵明波退开,让我惊讶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挂着两行热泪。
“明玉,”赵明波不想让眼前的人担心自己,决心将被追杀的事情藏在心中,但他却动情的说道:“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除非----死!”
我惊叫一声,将赵明波的嘴掩上了,不许他再说这样的话。但随即,我主动抱住了他,也紧紧的抱住,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心中特别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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