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天命宿命
“将军，你不能去。”魏子昭跳起来的瞬间，人群里忽然跳出一名灰色衣装，山羊胡子的大叔，一把将魏子昭按了下去。
“老师？！为什么拦我？他们或许知道子渊和冯添的下落。”魏子昭看到眼前的那人，略有些惊讶，然而随后就是焦急。因为香离和缪羽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魏子昭肩头一甩，想要挣脱出那人的手掌。然而那掌上之力并未减弱，魏子昭纹丝未动。
那山羊胡子的大叔便是魏子昭的授业恩师，杜律。
“不用追了，他们不会知道冯添的下落的。”杜律反手一扣，两指已经锁住了魏子昭的琵琶骨，手法娴熟老道。
“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冯添。我也并不赞成他和子渊的婚事，但是，事实已成。下月初一就是他们的大喜日子，你现在可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如何，子渊她一直下落不明，我心里放不下。”魏子昭还想用力，却只感觉那整个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毫无知觉。
“如那个年轻人所言，他们不会有事的。何况，冯添来历不明。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能废了高丞相一脉。又突然来迎娶小姐，而且小姐对他似乎并不反感，事情里透着蹊跷。一个多月前，他忽然带着小姐出行，说是要游历江南，而就在将军收到匿名人信件的前一晚，冯添派人传来铸剑大会前一天会带着子渊小姐到杭州的消息。仔细想来，他们这个时间到了杭州也并非只是巧合。说不定，他和杭州昨夜的惨案有着很重要的联系。此处不宜多话，将军！”杜律为人心思缜密，是魏秦钟老将军的参谋军师。魏老将军南征北战，胜绩无数，怕是有一半功劳要算杜律的。因此，子昭和子渊自小就拜入了杜律门下，子昭学武，子渊学文。杜律没有子嗣，对两个人也都是视如己出，倾囊相授。
所以，杜律的话在子昭心中，怕是比父亲的话都要有分量。方才杜律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么些话，子昭听得出其中缘由，也冷静了下来。
“老师，那下面怎么办？”子昭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算特别好。他能感觉到杭州一事并非名剑山庄所为，然而和名剑山庄还有方才那两个人又有千丝百缕的联系。可方才交手，他分明能感觉到对面那自然而然的君子之风。
古人常说，以武会友。武学之上，互为对手的两个人在互相的招式之间就能看出对方的品行为人，这并非是虚言。而且，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点到为止还是性命攸关，交手双方出招时的举动是下意识间最快的反应。出手时纯粹是依靠身体的本能，来不及过多的思考。若要说有什么人能洞察先机，预先安排好招式应对，也不无道理。但棋逢对手，你能洞察对面，对面难道就不能洞察你么？对于学武的人而言，交手之时的过多思虑就是在送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出招时的一举一动能最真实的反应出招之人的品行为人。子昭在香离的剑法里面，只能看到正气凌然。其实，若香离是隐晦之人的话，借着子昭对冯虚步的不了解，他甚至可以在子昭最后一枪刺出去的时候选择翻身而过，然后当空劈下。这样的话，子昭就算能躲开，也会落得重伤的下场。然而香离并没有，那个一瞬间，他的选择是躲开枪尖，落在子昭的身后，以剑相指，而不是痛下杀手。
“你是将军，是否相信那两个年轻人的话，你自己抉择。”杜律放开了手。
“那眼下这些人呢，他们不会”
“你是将军，做事判断要果决，才能不失先机。你不能总问我，沙场临敌，你总有一人之时。若我不在，你又当如何自处？”杜律一挥衣袖，顺着龙骧虎骑摆开的道路就走了出去。
“老师！”子昭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神里面透出一丝笑意，自信之人的笑意。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就是相信香离和缪羽。虽然，他们只不过匆匆一面，甚至还兵刃交加。
魏子昭长枪一杵，龙气乍现。四周吵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广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魏子昭四下看了看，然后高声说道：
“各位，名剑山庄屠灭杭州之事，尚有疑问不明。大家都是名门正派，江湖之中也多少有些名望。如此没有弄明白是非经过，就上门兴师问罪怕也有失公道。魏子昭不才，愿一手接办此事，必会查清真相，告知各位。”
“魏将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几个人还想不依不饶。
“在下的意思就是，杭州一案，所故之人并非只有各大门派弟子，也有不少杭州居民，此案牵连甚广，不能随意断言。各位回去后，就说我魏子昭下了军令状，十日之内，定要查清此案真相。若是此案确实是名剑山庄所为，我必当带人过来清剿。若是无关，我也不能冤枉好人。何况，诸位能得到消息，即刻赶来此处，应是同样收到的匿名人的信函。这人是谁？究竟如何得知还未发生之事，我隐约觉得，发函之人才是幕后真凶。子昭一介武夫，出身军中，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然而，我想无论是江湖还是沙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子昭绝对不会姑息养奸，更不会受人摆布。”
“啊，军令状？十日？”听到魏子昭所言，就算是没见过世面的江湖人也都知道军令状是什么意思？何况又是一个将军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是戏言。魏子昭此时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担保自己的判断。
“既然魏将军这般说了，那我等也不便强求。只是十日之限，是否太”一些识趣的江湖人士开始打起马虎眼来，言词之中还透漏出担心魏子昭之言。
“子昭言出必行，就不劳诸位担心了。”话毕，魏子昭也不再逗留。长枪一收，昂首阔步就从众人眼前走了出去。
跟着魏子昭，众多的江湖人也退了出去，龙骧虎骑垫后，最后撤出。
然而，此时山庄正门广场边一处不高的楼阁上，那个半身机关的人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不清表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声。
“嗯？看来我得去一趟。”话毕，就又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缪羽跟在香离身后，却不知道香离要去何处？心下生疑？
“等等，弈天，你这是要去哪里？和魏子昭说话后，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书剑公子安排来和冯添交手。然而，可能是在交手的时候，书剑公子撤走了山庄内的所有人。且不说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撤走这么多人？就说为何要撤走这些人？我就一直想不通。
再来，我和你对战冯添时，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我曾在归客楼客栈前和见到过他，当时记忆恢复，无意中催动了剑意。我想，那时候，他应该有所察觉。然而，就在方才，哪怕是我从你手中要回了云河，他也没有丝毫发现我身份的意思。
其次，我们被冯添重伤。为何长恨会出现，而且毫无征兆，而我们重伤以后，书剑公子出现，你我各自恢复后，书剑公子却又不知所踪。似乎，此时已经不在名剑山庄之内，书剑公子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目标，似乎也不是除掉冯添？
而且，方才魏子昭说的话，他们提起收到了信件。那信件自然是冯添所发，那说明冯添很早就策划好了这次屠城之后嫁祸名剑山庄的好戏。可如今，来的人是魏子昭。我和他交手时，发现此人必然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这样的人，不可能被冯添玩弄在掌心，那么趁乱行事，夺取玉缺就不攻自破。魏子昭绝对不可能带人攻进山庄。”
说话间，香离已经带着缪羽跨过大半个山庄，此时二人真正一所楼阁前的空地上。而眼前的楼阁，正是那和剑阁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缪羽还是不解。
“上官姑娘在我的身体里面种了一种蛊，据她所说，只要她离开我二十四小时，我就一命呜呼了。虽然不知道此话是否属实，但是，我身体里面有东西是真的，而且那东西告诉我，上官姑娘就在这个方向。”
“在这里？那我们快进去吧。说不定，她有危险？”缪羽脚步一闪，就想进去。却被香离拉住了。
“你难道不想听听，最后一个疑点吗？”
“什么？”
“其实，刚才说的话，都是废话。最让我起疑的一点，为什么方才我被魏子昭的枪势所迫，无处可躲的时候。你却在旁，毫无所动？”香离冷下了声音，而且云河剑也发出了嗡嗡的鸣响。
“什,什么？我不是感觉你能赢吗，而且你们互相切磋，我不方便插手是真的吧。”缪羽辩解道。
“哼，你可能不知道吧。羽自小就对危险十分敏感，何况我二人身体里面有着那股莫名相同的剑意，我所能感觉到的危险，他自然也能感觉到。方才魏子昭最后一枪，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躲过去，羽自然也能看出来。若是他本人，从来就不会管什么江湖规矩，他只会拔剑出手。哪怕对手强过自己千万倍，他都会出手。”
说话间，香离手中云河一剑挥了出去。缪羽见招，瞬身闪过，手中玉缺发出耀眼的斑斓彩光，他身上，燃起了阴阳火！
“哦，没想到这个相貌英俊的家伙，居然会是这么不守规矩的人？哈哈哈，云弈天，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可真厉害啊。”此时缪羽说话的腔调，居然和冯添一模一样，甚至还有着冯沐晟那沙哑的声音参杂在里面。
“果然，阴阳赋是怎样的邪功，你居然能控制羽的神志？”香离立刻退开，说话间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太极双鱼自天成，阴阳逆转覆乾坤。阴阳之力，岂是你这肉眼凡胎的人能够看得懂的。嗯？等等，你难道并不确定，我控制了缪羽？”冯添忽然感觉不对劲。
“当然，我只是猜想。你想得到玉缺，然而玉缺又认了羽做主人。那么，得到玉缺的最好办法，就是控制住羽。”
“什么？那刚才你所说的话？”冯添有些气急败坏。
“只不过是我临时乱说的而已，没想到你这笨蛋真的会上当。”香离轻笑道。
“你居然会怀疑你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冯添自知上当，随即找话反嘲香离。
“因为我知道，就算被控制的人是我，他也会感觉得到。这不是怀疑，而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了解。”
香离的眼神变的锐利无比，而冯添也停下了他恶心的笑声。
宿命之战，香离对冯添，也是对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