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可欣吗？”
手机随意放着，显示通话界面，林夕从卫生间出来，对着镜面补妆，莞尔一笑，口红完美勾勒出唇部轮廓。
忽而镜面晃过一个身影，定睛再看时，似乎是刚才出现了错觉，林夕笃定，那个身影一定是林臻，即便是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正想着，不知哪里来的纸被风吹到脚边，林夕没当回事，睬了一眼，却意外瞥见两个熟悉的汉字。
林臻？
怀孕检验单？！
阳性！
林夕稍稍怔了怔。
随后，又拎着手撩了撩耳畔散下的发，唇角勾起一抹笑，眼里晃过阴狠。
“小夕，上次的事情……”
林夕打断她的话，轻笑，似乎心情极好，“可欣，这周末见哦，我已经提前预定了位置，就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厅，到时候再告诉你一个独家新闻！”
陈可欣支支吾吾间，林夕便已经挂了电话。
***
“回家一趟。”林臻摁下通话键，是邱慧珍的声音，命令的口吻，一如既往，又强压着焦躁，“立刻吧。”
“……”林臻怔了怔，眉间微颦，语调透着厌烦，“有事？”
“你回来再说。”
“……”
林臻眼里划过自嘲，手指轻轻抚上小腹，又转身往校外方向。
榆林苑。
“小姐。”
林夕勾唇笑笑：“陈嫂幸苦啦。”
“妈妈，怎么啦？”
林夕拎着新淘来的限量款包包，心情姣好，此刻进门来，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注意到陆萧默也在，嗓音更甜了几分，“哥哥也回来啦？”
林夕望了一眼，人都在，只是不见陆云峰的身影，诧异：“……爸爸呢？”
邱慧珍小腿险些支撑不住，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眼圈发红，嗓音涩的慌：“小夕……你爸他、”
林夕见邱慧珍这副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皮也跟着跳：“妈妈，你说清楚啊，出什么事啦？”
“爸被停职查办了，人在检察院。”
陆萧默理了理思绪，稍微冷静些。
一小时前，陆云峰被检察院的人以非法运输军用物资为由逮捕，他收到消息便立即赶去检察院拿人，可却因为暂时撤职无权干涉。
无凭无据的事情，什么人敢直接拘留副部级官员？
藏在暗处的人、先是他，仅间隔一天时间，便又对陆云峰出手，那人想整垮陆家的心思昭然若揭。
再有一种可能、倘若不止一人。
“什么？为什么停职查办？爸爸犯了什么错？”
林夕手中蓦地一松，拎着的包掉到地上，心情一落千丈，哪里知道邱慧珍心急火燎地叫她回来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
邱慧珍反驳她：“小夕，你爸、他不会傻到做那种事情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陆云峰正要开口，目光微怔，跳过林夕，在玄关处短暂停留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看着邱慧珍的。
邱慧珍眼神躲闪，有些难于启齿，半晌，才抿了抿唇：“臻臻……”
林臻错开眼神，似乎是真觉得好笑，肩膀微颤，似嘲非嘲，眼神也晃着笑意，极具讽刺，蓦地又侧开脸去。
邱慧珍动了动唇，到底没能说什么。
林夕下意识扫过她的小腹，此刻连假意同林臻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又收回眼神，看向陆萧默，“哥，你说啊，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运送军火……”
话音未落，邱慧珍兀的跌坐到沙发上，浑身失了气力，仿佛力量一下被抽空，整个人支撑不住。
“什么？绝对不可能，爸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邱慧珍动了动唇，似乎是不满林夕的反应，“小夕，你爸他没有做过，一定是有人诬陷……懂吗？”
“妈妈，现在纠结这些有用吗？诬陷也要讲证据的，不然谁敢无缘无故抓人？”
“哥哥，证据呢？”
陆萧默摇头：“非法运送军火属于国家机密事件，我、无权干涉，而且，昨天因为一些事，军区刚撤掉了我的职务，这段时间暂时居家反省。”
“！”
“小墨，你……”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和爸爸都……”
林夕彻底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搞不好，陆家会就此倒台，没了利益驱使，她和江丞的关系可能就此止步，甚至于……查到最后，那件事会被牵连出来，她还年轻，在暗无天日里度过余生，林夕想都不敢想。
“我正在想办法。”陆萧默皱眉，“阿姨，先冷静下来，办法总会有的，我现在就去请赵叔叔帮忙，看能不能从中斡旋，以免背后的人再生事端。”
林臻眼神扫过全家福，嘴角掀起点儿嘲讽的弧度，好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非法运送军火。
所以是、那天晚上？！十年前……！
“臻臻……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邱慧珍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脸面。
嫁给陆云峰后，她经常受邀参加帝都名流们举行的晚宴，自然能打听帝大校董会里许多人同政府高官大有联系，尤其同林臻交情最深的徐老，身下两子，徐家虽为教育世家，可大儿子偏偏弃文从武，从政多年，早就是正厅级干部，位置虽比陆云峰低了一级，但如今这种情况在检察院应该也是说得上话的，若是他能答应帮忙，事情自然会容易许多。
邱慧珍打量林臻的神色，又说：“我、听说徐老……”
尚未说完，余下的话便全被一句“凭什么”堵进了嗓子里。
“我、臻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件事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
“别叫我名字，我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我不会再来，以后也不要随便找我，追悼会的话……另当别论。”
林臻厌恶的瞥了一眼，撂下话便抬脚走出大门。
身后，邱慧珍身子晃了晃，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骤然往后，倒了下去。
“妈妈——”林夕离得最近，眼疾手快，才没让邱慧珍磕到地上。
林臻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走出铁栅栏围着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