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眼瞳黑白分明,干净纯粹,半亩方塘只兜得下他一人。
程也错愕,心里无声一叹,所有的情不自禁悉数被按捺下去,别过头,嗓音干涩,声线平铺直叙:“臻臻,如果我、让你失望了呢。”
她全能,可他就只是、况且还染上了一身污迹,这辈子都洗不掉。
似乎、门不当户不对了。
“程也,”林臻摇头,定定地瞧着他,似乎想将整个人刻进骨髓,目光热烈、眷恋,“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
程也默念,漆黑的瞳孔骤然光亮,燃烧着悸动,情不自禁,情难自禁。
***
次日。
不到八点。
门铃响起,程也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又抵着额角亲了亲,才出去客厅开门。
程也压着门把,问的随意:“你来干什么?”
陆萧默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虽焦急,语气依旧谦逊有礼:“我想找一下林臻。”
程也回答的散漫:“她在睡觉。”
“我有很重要的事。”陆萧默又是一愣,反应了几秒,按住他关门的动作,“我可以等她睡醒。”
“喝点什么?”
“不用。”陆萧默坐在沙发上,神色镇定,可握着的手,指节泛白。
程也自顾自地拧了瓶矿泉水,灌了一口,又抽出纸巾擦了擦洒出来的水渍,坐下,“说说什么事。”
末了,又添一句,“她最近有点累。”
陆萧默怔愣,抬头,看他:“我父亲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走私军火。”
“……没错。”陆萧默微顿,打开手机,递给他,“今天早上,有人在网上匿名发布了一段招认音频,闹的沸沸扬扬,我请玩公关的朋友处理,但这个是插件携带传播,所以无法强制下架。”
“现在什么情况?”
不爱吃鱼的小仙女:我的天、什么情况?又一个贪官落马是吗?手动吃瓜emmmmm……
吃鸡蛋不挑骨头:真相,无官不贪。
坐拥666套房产的厅长:老兄,这种事怎么能自己承认呢?实践出真知啊,您还是段位太低。
害怕孤独的根号三:听说您就是那位“母鸡门前过,下个蛋再走”的大厅长?久仰久仰……@坐拥666套房产的厅长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三好市民:你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购物卡吗?@害怕孤独的根号三
大清亡了我还在:军火的主意都敢打,朕的毛笔呢?灵感迸发,来的真是时候,毕业论题就叫《浅析“苍蝇.老虎一齐打”》
穿八字拖的性感小花猫: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贪官捉迷藏,想都不要想。
脑里有坑坑里有水水里有鱼:我寻思着想请您来我这摸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
程也皱眉,扫了一眼,骂声几乎是一边倒。
再往后面,就是官方下达的彻查通知,一方面为安抚群众,另一方面牵扯太多势力,确实不是小事。
“惊动了上面,司法小组下来重新彻查,现在事情越闹越大、”
“而且、我刚刚让人去军区比对照片查了档案,那几个明面上操作的人全是十年前的退役老兵,逮捕令也是伪造的,这件事……如果说是想要扳倒陆家,先前何苦费那么大周张现在又闹得让上面插手?”
陆萧默低下头,他早该注意到那些人的不对劲,现在说这些已然晚了。
“所以是莫须有的诬陷。”程也猜到了大半,“臻臻同我说过。”
十年前、非在役军籍、能在and插入眼线……背后势力定然非同小可。
“那些人呢?”
程也一点都不意外,玩政治的,一旦位置高点,容易招人眼红,所以背后捅刀这种事就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跑了。”陆萧默摇头,“查到他们每个人的银行卡在前天夜里转入一笔钱,连夜的机票飞往m国附近的一座海岛,那里暂时不归于司法管辖范围,m国都无法插手,对方是有备而来。”
“转出账户呢。”
“国外ip。”
程也眉头微锁:“陆伯人在哪里?”
陆萧默解释:“暂时还不知道下落,连现在司法小组的人都无从着手。”
“我能听音频吗?”
陆萧默微愣:“可以。”
近乎半个小时的音频,陆云峰声线平静,无波无澜。
陆萧默不解,迟疑片刻,问:“这个、和音频有什么关系吗?”
程也猛地抬头:“我知道了。”
林臻半醒半睡,迷迷糊糊的,从卧室出来,正对上他的视线。
程也拎了外套,起身,同她视线齐平:“臻臻,等我回来。”
***
五环外,再往东南,陆萧墨熄火下车,望了一眼远处堆积成山的工业残渣以及空气中浮着的不明粉尘,有了点印象,这里以前是有个水泥厂,后来因为污染周边环境被居民举报,渐渐的,就倒闭了。
“确定在这里?”陆萧默掩住口鼻,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待得了人的地方。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萧默噤声,跟着他往里面走,建筑挡光,越往里走越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听觉摸着黑找路。
“准备好了吗?”
“……嗯,你左我右。”陆萧默微愣,很快反应过来,讶异他的敏锐度,周围不到十米的范围,有人,很多,几乎围成一圈,似乎是等候良久。
脚步声猛地靠近,陆萧墨愣了几秒,手里多了根钢管,紧接着,是脚踹上肉体的闷响,肋骨断裂的声音紧随其后,伴着哀嚎声,被一脚踹出老远。
“专心点,三点钟方向。”
陆萧默彻底进入状态,瞄准三点钟方向,手腕一翻,钢管顺对方锁骨位置划下,血液喷洒,溅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杂乱的脚步声才渐渐停歇,余下断断续续的哀嚎声。
“程也?”
陆萧默打开手机内置的手电筒,不见他的人影,附近约摸几十个人,躺着的躺着,蜷着的蜷着,血混着粉尘,地面被染的猩红。
手电筒转了个方向,晃到楼梯下的角落,男人右腿半跪,微颤,一身血腥,手指拄着钢管,想要站起来,徒劳无功。
“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