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缠着琦舞跟我讲了讲这即墨锦圣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时瑶格刚刚好路过听见了我的问题,她美目一瞥就是一个鄙夷的神色,我私以为,她此刻一定是在心里鄙夷着我先是看上了师父的美色,接着来了一朵水仙,马上就被这朵漂漂亮亮的水仙吸引了去。
琦舞侧过头去小心地看了瑶格一眼,见瑶格惺忪了那双好看的眼睛,没有理我们,这才微微地叹了口气道:“这妖王说来倒也是奇了,我也是听了别人说,七千年前青丘出了一只九尾狐,这青丘本也是仙家门派,却出了一个叫即墨的小狐狸,他是青丘的庶出之子,因着血统不正而被族人歧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跑出了青丘来到了冥仓,摸爬滚打间成了妖王。”
我一惊,冥仓,这是一个接近了冥界的地方,冥界掌末世,冥仓管今生,即墨锦圣能在冥仓这个仙魔鬼都不愿意呆的地方做了一代妖王,想来他的本事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我私以为他能这么水仙也当真是有些实力的。
琦舞看我没有理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是觉得玉师伯比较好看。”
“你说什么呢?”我一惊,忙打断琦舞的话,琦舞回过头来看着我,道:“行了行了,你没来到玉岘门前有多少玉岘门的女弟子想要做玉师伯的弟子你是不知道,却没想到被你这么一个要哪儿没哪儿的小丫头片子抢了去,玉师伯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归梦……”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在一旁装做吐得厉害。
“你们俩够了!”
瑶格一叫,我一个哆嗦。我觉得我自从被苍玉从青湖带回来来到玉岘门了后就变得特别没有骨气。要是从前瑶格要是冲着我大叫上一声,我一定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连自己是哪家的女儿都不知道,哪里轮得到她此刻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当然,我如今不敢的原因还有自己连玉岘门的一匹马都还弄不死,更别说这个次次在门人比试中胜出的性别不明的妖人。
自然,这些私以为,都只能是私下以为,不能正儿八经地说出来的,我只得顺着瑶格的意思又跟着他们踏上了寻找烟雨珠的不归路。
然而我却又不能告诉他们,这烟山我是熟得透了,这里除了有树有山有几只猴子,珠子什么的只有在海里找贝壳要了,而我现在,却是只能认了命地跟着他们一起瞎晃悠。
直至又行了半日,我们来到了烟山的半山腰处,向下一看,遥遥无际的海水翻涌奔腾,我就在这奔腾的大海之间看到了瑶格一跃而上,抓住了山腰处那一枝抖大的树,因着瑶格身手不错,人也不重,那树枝丫也只是轻微一晃就被瑶格而稳住了,我脸上青黑一片,转过头来看着琦舞道:“这是什么情况,她难不成还要表演猴子上树不成?”
瑶格听到了我的话,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掉下来,我一怔,忙闭了嘴,生怕再多说一句那如汉纸似的妹纸会跳下来把我生吞活剥了去。
待瑶格在树上呆了好一会,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得在树下找了个凉快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悠闲悠闲地看着万里波涛。
突然我坐着的地方好一阵摇动,我措手不及,想要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觉着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向下狠狠砸去。
“金戈!”
我想完了完了,听琦舞叫得这般空灵遥远,我当是下落得极快,这地方极深,我当是死得极为难看的。眼睛一闭,心一横就随着去了。
哪知自己越掉越快,而后许久“扑通”一声,我便是被海水四面环绕,嘴里全是咸咸的海水味,我忙闭了嘴,屏了呼吸,从海面向上游了上去。
待出得水面我才将四周看清楚,这里是地下山洞,却是亮堂得厉害,中间一方海池,四周皆是岩石,想来自己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这般掉下来幸得只是掉进了海池中,若是下落过程中偏上那么一点点,只怕是真的脑髓四溅,命都没了。
崖壁四周有火把,但在我的记忆中,这烟山之上却是没有这么一处地方的,我有些纳闷,莫不是我不在的近几年,这老龙王又玩了一些新鲜花样出来了?
“谁又进来扰老子清梦!?”
一声怒吼直穿过我的耳朵,我一怔,这下面,竟然还有人,我仔细寻着声音望去,这声音雄浑,当是一个有着年代感的男人,我从海池中站了出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海水,又将它拧了拧,才寻着声音找了过去,顺带又将四周打量了一阵。
寻着声音找去,却越发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烟山这块土地,我从来不知道这里竟会是这么深这么大,看这样子,也是有年代感的,当不比我的万年之久会短上多少,我越想越觉得胆寒,越往深处走通向的就越是无知,越是无知,就越是想要靠近,这太可怕了。
直至火把的光越来越弱的时候,我才看清前方无路了。然而我看到尽头处有一个四肢被索天擎捆绑住的人,能确定他是个人当然不是因为我看出来的,而是我能感知到刚刚的那一声怒吼是他发出来的,但其实现在我压根儿看不清他是何模样,是人是鬼还是兽,好奇心害死狗,我竟也是不害怕般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我识得你。”
我一惊,这一句话不似刚刚的那声怒吼穿透我的耳膜,他说得极为平淡,也终于让我听清楚了他的声线,他因为常年没有说话的缘故,说起话来有些生涩,却还是能说得完整,而声音本也是清丽好听,大致也是因为说得不太熟练的愿意而有些僵硬别扭。我直直地看着他,这时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凌乱肮脏的头发间露出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光,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深得让我一惊,却又生生后退了一步。
“可我不识得你。”
“大致是很多年很多年前吧,你常在我头顶上方玩,我能听到你唱歌,听到你讲故事,你会坐在那棵大树上对着大海讲话,我也没见过你,只是感觉应该会是你。”
这下我当真是不能淡定了,我又后退了一步,照他这般说来,就是在我五六岁的那些年里他就已经是在这下面了,而我,竟会是不知道。
“我一直很想见见你,这么些年,只有你来过这里,让我听到了外面的风外面的雨,可是过了不久连你也消失了,就再也没有人来讲讲外面到底又是几番风景了。”
“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谁,在这里太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我走上前,想要更加清晰地看清他的模样,我伸出手来,拔开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因着从未梳洗过的缘故他的发很长很乱地打着结,零碎地散了开来,一看之下我却是傻了眼,这个人我虽是不识得,但是这又眼睛我识得的,在万年前,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苍月的那双眼睛,而面前的这个人与当年我所见的苍月,眼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颤抖着倒退了一步,想要尖叫,却发现我什么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声地哭泣。
“师伯!”
瑶格冲了上来拍开了我的手,我木讷地被她一推,跌倒在地,而耳畔处全是刚刚瑶格所叫的那一声“师伯”。
“金戈,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伤着了没?”琦舞跑了过来,忙仔细地检察了我的周身,我也只是木呆呆地摇着头,根本听不到琦舞在说些什么,此时的我只知道,那个被索天擎捆绑的男人,是万年前苍月为了利用我而找的,他的爹!
我想哭想叫,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即便我不再是谨歌,他竟也还是想要用我这张脸去博得烟雨珠来救他的爹。
天大的笑话,重活这么一次,我竟还是他手中的棋!
“师伯?”那男人怔了一会,才又抬起了头来看着瑶格道,“我叫什么?”
“师伯名叫苍玄。”
这下我当是真真不镇定了,北冥苍玄,掌人生死,却因为心志不正坠了魔,后被我爹爹所制,我当也是懂了,苍月找了那么多人偏偏找上了我的来成为他的棋子,应当只是因为他亦是知晓我爹与他爹之间的那些破事,而我就正正好,是他最好的复仇人选。只是我傻了,我答应他帮他救父,却是没有清楚他爹叫何名字。
苍玄苍玄,原来一切的起因都在这里。
“苍玄?”苍玄的眼睛里混浊一片,当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先是怔了很久,慢慢慢慢,眼睛里却全是一片清光,那光越来越亮,他看着瑶格道:“我叫苍玄,九天北冥执掌生死……哈哈哈哈哈……”
瑶格一愣,没搞清状况,而我亦是被苍玄突然发出的笑声给惊住了,傻傻地站着没有动,就是连刚刚在想被苍月利用的事也都抛去了脑后,楚卫栎这时却是皱了眉,我心下一屏,这倒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楚卫栎冰山脸之后其他的表情。
“瑶格一定会救师伯出来的。”
“你叫瑶格?”苍玄看着瑶格,眼里一亮,却又看向了我,“我执掌生死,自是看得出你们今后的归路,你与这个姑娘……”他伸处被捆住的手指向了我。
“罢了,是你们自己的路,只是……你叫金戈对吧,我看不出你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