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着和幻池回去也花了极长一段时间,因着这和幻池虽是没有了原离和苍月,但是这里毕竟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一块带了些仙气又沾染了一些魔气的地方,我站在这里好长一段时间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后来金池不满地叫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想着要想去救回苍玉倒也不是苍月所说的那么简单,首先得将自己身体里的烟雨珠给弄出来,一开始因着吞了烟雨珠,又因为烟雨珠里困着我的魂,现在魂虽是入了我的体里,而烟雨珠亦是融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心跳动的那里有一颗珠子在随之跳动着。
我伸出手来抚上了自己胸口,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既然只有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何况苍月本就一心想我去死,我又怎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
我看着和幻池中的水漫过了我的身体,我立马含了避水珠,拉着金池又是向着它的嘴里塞了一颗珠子,然后拽着它的爪子就跑。
避水珠虽是可以将池中水分开,又可以让人要水中自由行走与呼吸,但是我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这避水珠能起作用那是因为苍月与原离还在这和幻池之中,苍月定是不会让和幻池里的幻术将他自个儿套了进去,而原离在这和幻池中生活了三万年,早已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又是虚幻了。
我不一样,我在和幻池的尽头虽是斗赢了苍月,但是我不得不说,曾经的那些片断早已不仅仅只是片断那般简单,我的生命里早已是将这些片断串成了记忆,存活在我的生命里,再也逃脱不了,认栽!
我不知道金池这丫放在和幻池中能看到的幻象是什么,但是我猜大抵也就只是那些好吃的果子与肉食。
我拉着金池一阵狂奔,金池的毛被吹得竖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真真是炸了毛的火鸡啊!
金池唧唧叫了两声,我也不理它,直将它拽在手中,最后在和幻池中虚幻的境界里摸爬滚打了出来!
我呛了两口水,侧过头来看了看金池,金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下还真是一只落汤鸡,直想让我把它炖了给自己刚刚这样糟糕的身体来补补,哪里知道金池那货一看到我这样赤果果的眼神立马甩了甩屁股远离了我。
我心道好家伙,主子想什么都能摸得清楚了,不愧是我养出来的火鸡。
我好好休息了一晚,才上了路,就像是去赴死那般毅然决然,义无反顾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金池,又微微地叹了口气。
“金池!”我将金池提了起来,直瞪着它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现在我不与你玩闹,我相信我说的话多少你也是听得懂的,你听着金池,现在你主子我要去赴死了,救了苍玉回来,就是你经常粘在身后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所以我不能带着你,若是你死在苍月的剑下了,我就亏了,我养肥了你自己还没来得及炖了汤喝,就被那渣渣给弄死了,我怎么也想不透。”
“所以你还记得那只狐狸妖孽不?去青丘找他,我虽不知道这些年来即墨混成了什么样,护不护得了你,但是在他那里去也比在我身边强。”
我说到这里拍了拍金池的脑袋,想起这丫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我与楚卫栎比试的时候,它冲了过来,打断了整个比试过程,直抱住我就是亲了一口,我因着被楚卫栎掐着脖子晕死了过去,后来听苍玉说起金池咬上了楚卫栎的手背,救下了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苍玉让我留下了金池,说金池是有灵性的,我便是收下了它为它取名为金池,与我一个姓。
“对了金池,我且说你与我一个姓,我不姓金,我姓严,严谨歌,你也不姓金,你姓严,严金池。”说罢我看着金池,金池还是瞪着它那一双水灵的眼睛,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心头又是一凉,推了推金池,“走吧,找即墨去。”
金池仿似听懂了我的话,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就是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的眼眶一热,就是觉得有液体滑过我的脸,冰冰凉凉的感觉,我抬起了头来看了看自己头顶的这片天,有些微蓝,有些自己看不出的模糊之感。
“真好,送走了那个拖油瓶。”
“哎,不对呀,叫那丫走它就走了啊?可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真后悔当初没有把它拿去炖了汤喝……”
我一个人低低地喃着一些我自己都是觉得不着边迹的话,最后四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才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明媚一片,却只有我一个人。
我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刚刚金池离开的地方,这货还真是有些脑子,知道去青丘的路该是如何,方向没有错。
这一去的地方,我是知道了,是烟山,我自小玩到大的地方,也是我再次重生后的归宿吧,本以为说苍月欠了我严家的,欠了全景齐的,我会统统将这些拿回到手,却是没有想到,我此生还是栽到了他的手里。
因着他知道我内心里最无法割舍去的那一个角落,毕竟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至多至少也是了解了我的脾性的。
我坐了甚久,久到晚春的风吹到身上都觉得有些凉了,我才打了个寒战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下,微微叹了口气,才理整了自己的衣服踏上了寻夫……呃不对,是寻师之路!
我在人间呆了这么久,月华中的魂其实也早已被自己拿了出来,合着我就是怕琦舞跟我耍诈,我也就是一直拿着这月华来威胁着她。但琦舞其实甚是老实,她从不对苍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许还是在心里有些忌惮着苍玉,毕竟苍玉还是琦舞的师伯,再则苍玉更加照顾着琦舞,就算是琦舞再怎么坏,还是有那么一些良心的。
我慢慢垛回了宫中,琦舞还是坐在大殿之中,母仪天下之态都不过如此,她这般高高坐在上方,是帝王之风。
我不经意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踏进了大殿之中。
“你回来了。”
琦舞的声音里透着些疲倦,这让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上方的她,她也慢慢地抬起了眼睑来,直直地看着我,她的眼中倒出了我的模样,那般不真实的感觉,我上前了一步。
“你怎么了?”
“金戈,我是不是做错了?”琦舞叹了气,慢慢地道来,“言喻死了之后,我就扶正了他的儿子,那时候的言直还在襁褓之中,我看着他想起自己被抛弃,顺水而下来到了玉岘,被我师父所救,修得半仙。”
“在玉岘的时候,我一心想修得最好,然后得到一个要求,这般我就可以回来看看我的王朝,当初只想着回过头来看看就好,看看这王朝好与不好。”
“见到言平语后,就是觉得想要得到更多,将自己的东西抢回来。后来天下的姓氏,姓为言,我看着言平语,啊对了,他是我哥哥,我看见我的哥哥高高在上坐在帝位,指点天下,俯瞰苍生。”
“金戈你永远不懂人的是有多么可怕。你的心头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护好师伯,二是夺回景齐寻苍月复仇。但这两件事在你的心中没有来得可怕,有欲便是有所求,求而不得就会走入歧途。”
“我如今真是到了穷途末路。”
“我今日来是想将月华还与你的。”直觉来说现在的琦舞有些不对,平日里她是如何处心积虑如何玩弄阴谋的,我都统统看在眼里,只是我俩要是利益没有发生冲突,一般来说她想做什么我亦是不会上前去阻止的。
琦舞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神色,我静静地看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用了金戈,你当初拿走月华除了是拿出自己的魂,更多的只是想用月华来牵绊我,如今倒是真用不上了,这权谋游戏我玩透了,也累了,剩下的都交给言直吧。”
“你也不必这般,你亦不是好人这我琦舞从见第一眼谨歌就看出来了,你是魔,心亦狠,我看着你与瑶格之间的那些恩怨,看着你逼着玉师伯做了选择,你心亦是狠,只是你比我强,你所有的坚持都为了自己与玉师伯,而我的努力却是只想要得到更多,从没想过得到之后又是何般风景。”
我看着琦舞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眼中全是自责,我立感不对,连忙跑了两步上前。哪里知道琦舞只是抬头来冲着我笑了笑,那种笑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笑得极美,美到我分辨不出她笑里的意味。
“很高兴认识你金戈。”琦舞话毕就是一阵烟,随之散了去,我忙上前,却是连一缕魂都没捞到,再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丫头真是做绝了,自己断了自己的生机,就是将自己的魂也都捏了个粉碎。
我回头,烟已飞散,什么都不剩了,又是留下了我一个人站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