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里并没有提到我有车,这里说一下,我有一辆绿色的Polo,买的时候拖关系,花了不到十万块。只不过平时不爱开,喜欢步行。
再报一下我的工资,半年30万,其实也算不上是工资了,不劳而获,老板给的赏钱而已。
此刻我正握着方向盘,驱车行驶在去徐克亭家的路上,苍梧坐在副驾驶,前胸套着安全带,腰杆九十度垂直。
我在盘算着对付徐母的计划,先礼后兵,得不到答案就要采取措施了。徐母的小鬼不算什么,一个按键的事情。不过和人斗,却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尽管手机电量足.
人心叵测,手段比鬼恐怖的大有人在,我在这半年里深有体会。
我不经意间借着观后镜看到苍梧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得样子。许久没有说话的苍梧主动开口,让我吃了一小惊。
“你身上的檀香味,挺熟悉的。“
我嗅了嗅,这股味道已经让我觉得习惯了,他不提,我也不会主动去想。
“想到谁了?“
“在突袭圣白莲教的之前,一位僧人曾作为玄学顾问出现在部队里,你身上的气味和他很相似。“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不用蒙我,我也懂,玄学是道,和尚礼佛,二者不能混,我又问是什么和尚,他说是做过道士的和尚,我愕然,原来跳槽不仅仅发生在商界。
他不再说话了,我却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赠与我槐木手机的那个和尚。
晚上五点多,因为是夏天,所以这个时间可以看见夕阳西下的场景,尽管车开的不慢,但潮红的云彩却似是定格不动,透露着些诡异,远方的天并不是蔚蓝的,漫天的乌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们的头上汇聚着。
阴天了,下雨了。
雨刷清理着附着在车窗上的雨滴,我也放慢速度,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了。
在来之前,苍梧说他有不祥的预感,很强烈。
徐克亭家住在靠近江北的地带,我开车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闯了一次红灯,雨天有很多交警在疏通,我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徐克亭家的小区,天空乍有了晴的意思,渐渐地能够看到落山的太阳了,大块乌云将半边的蓝天还给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我将车停在小区的车位里,苍梧正要下车,我扫了眼倒车镜,却又连忙将他按住。
一个身着运动服的男人,带着鸭舌帽从我车的后面快速走过,鬼鬼祟祟的样子,在他四处张望时,正巧让我看到了他的脸。
徐克亭!
虽然鸭舌帽压得很低,虽然他换了身衣服,但我这精准的视力还是将他匆忙的脸色锁定住了,他不是疯了么?什么时候好的?他干嘛这么匆忙?要去哪?
随后,又出现一个迈着小碎步奔跑的中年女人,是徐克亭的母亲。
相比徐克亭的脸色,她似乎表现的异常高兴,兴奋,迈着如同鲁迅笔下豆腐西施的琐碎的步子,从车后匆匆地走过。
苍梧竖着耳朵,我也竖着耳朵,他们有对白,但是车子隔音效果好,没听出个明细。
待到他们走的稍远些,我招呼苍梧下车,遥望着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母子两人,我小跑几步,准备跟踪。雨停了,路也泥泞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苍梧似乎能看清脚下的水坑,我记得他说过,只要有光,他就能看清东西的轮廓,相当于近视。
他们母子二人拐进了一个胡同,胡同里到处都是垃圾山,有苍蝇徘徊,发出闹人的嗡嗡声,一只浑身黑色的野猫蹲伏在形同虚设的垃圾桶后面,冲我们喵了一下,吓得精神紧绷的我浑身一哆嗦。
“走开!”
野猫叫了两声,轻松的翻过带着竖着铁丝网的围墙,消失了。雨过之后,这里散发的臭味、霉味叫我不想久留,我加快了步速,但却仍是保持距离,远处的徐克亭十分警惕,他不时的四处张望,一堆堆的垃圾山便成了我们的屏障。
“你跟着他?你认识?”
苍梧在后面小声的问道。
“他昨天还是个疯子,今天就变成了正常人,和小李的症状差不多,你说过,即使身上的怨气被驱散了,也要恢复一阵子才能下床行走的。”
“不错,那么有一种可能。”
“他没疯?!可是那天用槐木手机看到了他身上的黑气。”
就在这时,徐克亭他们止住了脚步,锐利的眼神像鹰一样直逼我们的角落,我慌忙的缩回脑袋,那是会激发人们内心底里恐惧的眼神。
他缓步像这边走过来,苍梧从背包里摸出了露着柄的军刺,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也变成了固体压下来,我明了,这就是做贼心虚的心理给自己造成的威慑。
我们被发现了嘛?
这时,他在我们藏身的垃圾堆旁停下了,然后我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妈,没人!你太紧张了!”
一步之遥,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暗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一联想到徐克亭的母亲,我就只会想到洁癖两个字,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让人觉得很别扭,她竟置身于一堆堆的垃圾山中,让我觉得徐母似乎变了个人。
徐克亭和他母亲停在一个垃圾箱前面,然后徐克亭开始徒手翻垃圾,什么卫生巾,垃圾袋,烂苹果,统统用手抓住向外丢,他母亲似是很期待的盯着垃圾桶,两个人精神病一样的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我有一种错觉,就是徐克亭根本没有好转,似乎他母亲跟着她一起疯了。
不过当我瞧见了徐母手中的陶瓷娃娃时,心里恍然一震,之前却并未注意到。苍梧在后面一声不吭,犹如冷静地狙击手,我开玩笑的用手摸了摸他的心口窝,这种情况,他脸不红心不跳,不愧是当过兵的。
而我也不是第一次跟踪人,劫道拦小姑娘也不是没干过,不过是初中的事情了,现在我从良了。
这时,徐克亭从垃圾桶里取出了一个蓝色条纹的透明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徐母的眼神骤然间变得恭敬异常,像是在看祖先的灵柩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带着我的疑问,徐克亭将塑料袋打开,我清楚的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那是一个血红色的像婴儿一样的东西,不对,它滴着血,已经把徐克亭的手染红了。
苍梧搭过我的肩膀,鼻子嗅着,皱起了眉头。
“那是什么?你能看清楚么?”
苍梧摇摇头,远处的徐克亭开口了,我们两人双双竖着耳朵偷听着。
“这只滴血何首乌,哎,我真舍不得送出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徐克亭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的将这血红色的东西塞进了塑料袋里,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样子是准备回去了。
我和苍梧躲到了垃圾山的侧面,并没有让这对母子发现。
注:何首乌,又名紫乌藤,夜交藤等,其块根可入药,可安神、养血、活络,解毒(截疟)、消痈;制首乌可补益精血、乌须发、强筋骨、补肝肾,是常见贵细中药材。
人型何首乌更是难见,生长超过百年,入药后,对身体各大脏器的顽疾均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