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位堂兄坐下后,宁滢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仕璠拧着眉看着妹妹毫无形象的样子,道:“涵儿,你如今也大了,前阵子学的规矩去哪里了?”
宁涵不以为然,撅着嘴道:“大哥最讨厌了,一回来就只知道教训我,还是二哥好。”
听妹妹这么说,陈仕瑀立刻开口,“是啊,大哥,你别老是板着脸训人,我都听见嫂子好几回在母亲面前抱怨,说只要你在家,我那两个侄儿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弟弟妹妹的话让陈仕瑀有些哑然,又因宁滢在,便显得很是尴尬,宁滢捏着帕子,一下子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
宁涵和陈仕瑀也跟着笑,陈仕璠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愠意。
笑过后,宁涵才问道:“不知道大哥二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陈仕瑀刮了刮她的鼻子,“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宁涵正色,“我可不是没良心的,昨儿个才帮某人递了东西。”
听了这话,陈仕瑀微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道:“大哥听说十妹妹也在,所以特意过来询问当日你们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一提起这个,宁涵脸色煞白,当日的命悬一线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着她这个样子,在场的三人都有些担心,过了好一阵,宁涵才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陈仕璠看向宁滢,问:“十妹妹,你还记得当日救了涵儿的那个侍卫长什么样吗?”
宁滢皱着眉想了想,道:“具体什么样我没看清楚,不过我还记得他手背上有一颗黄豆大的红痣。”
宁涵不解,问:“你们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陈仕瑀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坏了闺誉,怎么会被唐家人如此对待。”
“二哥,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相救,我还能站在你们面前吗?”宁涵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自家二哥。
“是呀,五哥,六哥。当日若不是那个侍卫,八姐姐就会被水池里的暗器所伤,就连六皇子也不能幸免。”宁滢接着道。
宁滢的话让陈仕璠和陈仕瑀两兄弟一怔,陈仕璠沉声道:“话虽如此说,但坏了涵儿名声的人始终是他,我和你六哥两个,在侍卫营里找遍了你们说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宁滢和宁涵疑惑的望着兄弟俩。宁涵急切的问道:“怎么可能,那日救我的就是一个侍卫,不信你们可以问十妹妹。”
点了点头,宁滢也道:“五哥和六哥真的没找出这个人?”
陈仕瑀道:“侍卫营的兄弟们那日没有一个擅离职守,我也查了出勤的册子,没有找到你们说的那个人。”
陈仕璠和陈仕瑀脸色凝重。宝贝妹妹因为那人坏了名声,现在却连人都找不到了。这让他们怎么不气恼。
相对于两位兄长的愤怒,宁涵则有些神不守舍。她还记得那人的体温和柔和的语气,那日她本来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就连和唐子川定亲都未萌动过的心都为此悸动了,可是为什么,却找不到人了呢?
就在四人讨论这事的时候,魏国公府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宁滢被许老夫人派来的腊梅给叫了回去。
看着腊梅惊疑不定的神色,宁滢皱着眉头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祖母让腊梅姐姐来请宁滢。”
腊梅定了定神,答道:“十姑娘到了荣寿堂就会知晓,不是奴婢不愿相告,只是这件事由不得奴婢乱说。”
听了这话,宁滢便知府中的事情有些严重,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荣寿堂,还未进门,便听到许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宁滢深呼吸了一口气,和腊梅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厅中,千芳公主和陈郁芳都在,许老夫人绷着脸指着千芳公主,浑身散发着怒意,陈郁芳则不停的给她顺气。
见到宁滢进来,许老夫人只是瞥了她一眼,直接问道:“滢姐儿,你可知你父亲去哪里了?”
宁滢摇头,表示不知。
许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忽然拿着茶杯砸了过来,“没用的东西。”
茶杯来势凶猛,险些砸到宁滢,幸好兰草侧身挡了一下,宁滢只被茶水溅湿了裙裾。
“宁滢不知犯了何事,但请祖母息怒。”她不卑不亢的看着高坐上首的许老夫人。
“啪。”
一声脆响后,又一个茶杯应声而碎。
“哎哟,这些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哟,是要气死老婆子我才甘心喽。”许老夫人捂着胸口,大力的喘着气。
宁滢实在是不想面对这样的无理取闹,便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不吭声。
“够了,老夫人,本宫敬你是长辈,先前的话都忍了,你连番指着本宫的鼻子骂,眼里还有皇家吗?”
这一次开口的千芳公主,她起身站着,粉面含威的怒斥道。
许老夫人听了这话犹如受了刺激般,一把掀开女儿的手,吵闹道:“我陈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我儿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你若是还有半点羞耻心,就应该自请和离。”
千芳公主毫不示弱,“你怎么不看看陈七郎是怎么对本宫的,本宫嫁进陈家三年,曾未用过公主身份压人,陈七郎待我不义在先,本宫不仁在后,许老夫人恐怕是怪错人了吧。”
“你公开在府里养面首还有理了,就算你是公主又怎样,老身可瞧不起这般不知羞耻的公主。”许老夫人不屑的看着她。
到这个时候,宁滢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敢情是这位公主不甘寂寞,在府里养了面首,却又被她挑剔刻薄的祖母知道了,现在正在大闹呢。
“许老夫人,本宫劝你慎言,自古以来,公主养面首就和平常人家纳妾一样,本宫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千芳公主敛去笑意,意有所指的说道。
许老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砸着胸口。
荣寿堂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至始至终,宁滢都不愿多说话,直到陈学杨回府被请过来后,得知事情的始末,却丝毫不在意。
他安慰着许老夫人道:“母亲,这事儿子已经知道了,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许老夫人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陈学杨,怒斥道:“你就这么不争气,任由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
陈学杨皱了皱眉,“母亲,儿子说了,这辈子只有清婉一个妻子,所以外人怎么做,都与儿子无关。”
“你糊涂啊。”许老夫人咬牙训斥道。
陈学杨没有开口,倒是千芳公主失望之极,她怔怔的看着他,问:“陈七郎,难道对于你来说,本宫只是一个外人?”
陈学杨神色不变,回道:“是。”
一个“是”字毫无犹豫,果决无比。却如千根银针,震针扎进她的肉里,疼痛一丝丝蔓延,千芳公主只觉得再待下去,自己连最后的骄傲都不复存在了。
千芳公主养面首这事,在魏齐二国公府中成了最让人震惊的事情,不过事关皇家尊严,所以下人们都不敢议论。
对于被戴了绿帽子一事,陈学杨丝毫不在乎,每日除了教导儿子功课和关心女儿生活外,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朝堂上。
事件的另一当事人千芳公主却闭门不出,称病了将近一个月。一月后,病愈的千芳公主恢复几年前寡居时的高调模样,搬回了公主府,隔三差五的举行花会,邀请京中贵女赏花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