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枫说了几回话之后,又在营中歇了不到一个时辰,轻幽便匆忙的与他告别,夜枫虽说有些担心她劳累多时身子吃不消,但也明白京中之事的重大,也不拦她,只是叫了一队侍卫护送她回到盛京。Www..Com舒蝤鴵裻
一路行至承德,轻幽方才与一众侍卫在城外歇了不到片刻,便有前去探哨的侍卫带回来消息。
“启禀王妃,大事不妙!”侍卫拱手跪地神色慌张,张口便是如此,弄得轻幽脑子都跟着一沉。
她强缓了缓心绪,问道:“可是事关荣王殿下?”
“回禀王妃,皇上降旨,以弑亲谋逆之罪定罪荣王殿下与十四皇子,明日午时处斩。澹”
这个消息,实际在她心里已算有所准备,弑亲谋逆这样的滔天大罪,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夜无殇是绝对不敢将其轻易冠在皇室中人头上的,更何况是夜栩,而一旦他这样做了,下这一道圣旨,便更是意料之内了。只不过如今这确凿的消息入耳,她心里还是瞬间一阵冷虚。
合该,不只是为了夜栩的担心,还有一种念着旧日曾有的恩情,对于夜无殇的绝望。
“来不及了,”稍加思量之后,她回身边往外走去,身后一队侍卫也不敢耽搁,只听她道:“连夜启程回去,务必要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到盛京城!瘐”
“是!”侍卫应声上马,瞬间,一阵马蹄响绝在承德城外奔往北夏帝都盛京的路上,带走的,是一颗多年未的安稳的芳心。
帝都,盛京。
法场之上,自从北夏建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云集了这么多的人,几乎是全城之人的倾巢而出,推推搡搡,只为看一场震动天下的斩首示众。
监斩台上,当朝皇帝正坐高位,十二旈白玉帝冕之下的容颜映在天下百姓眼里是那样的模糊不清,遥不可及,身边两侧,分别站立着当朝太子夜栈与肃王夜桢。
帝尊亲临法场监斩,足以见得台下人犯的身位之高。
“七哥,你听外面的声音,想来这一次处斩你我,可却是要惊动整个盛京的人了!”白布围栏之中,为了皇室颜面而搭的这一个棚子,虽是阻挡了夜橦看向人群的视线,但那外面人声鼎沸,却也分明估计得了人数。
棚中,两人悠闲的坐在椅上,中间甚至还有一张放着茶盏的木桌,怎么看,都不像是将死的人犯。
夜橦的话仿佛并未激起夜栩的兴趣,他只是慵懒的玩弄着手里的茶盏,一双俊美的眸子落在茶水之上,清淡无心,却恍若收纳了天下。
夜橦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七哥,你就如此确定,事情会按照你的计划来?”
他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嘴角轻轻一勾,不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代兴九年七月十二日夜,荣王夜栩、十四皇子夜橦二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于崇庆宫弑杀祖母成安皇太后,朕心甚恸,今以其二人之命祭之成安皇太后在天之灵,上告皇族,下昭天下,钦此。”随着高台上太子夜栈亲自宣读的一道圣旨,法场内外顿时一阵沸腾,如此多年下来,荣王夜栩,本就深得民心,一时这样的消息传来,纵是谁人也难以接受。
“时辰已到,行刑!”一声几乎能冲破云霄的响动,不知夜栈喊出这一句话时是带着多少年来对夜栩的仇恨,只想一夕尽还。
围栏内,刽子手手举长刀,到了此刻,夜橦心里多少也不安起来,即便他再怎么相信夜栩,自然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只听在他略带颤意的叫了一声‘七哥……’,而一边的荣王殿下,却仍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住手!”伴随着一阵冲破人群马蹄声,一个远离帝都多时的身影恍若仙子天降一般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当朝荣王妃步轻幽从马上下,一步一步走上法场之上的白布围栏之外,那样的容颜昭示于天下,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至此刻,人们才终于知道,为何在这个女子身上,能有三笑倾命的传说。
“七哥,是七嫂!”白帐之内,随着这一袭身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个等了五年的人,终于隐约有了笑颜。
“轻幽……?!”当她的身影出现在法场之上时,夜无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他也想过到了此刻,或者她会出现,凭一己之力去救夜栩,可是他没有想到,城内城外的处处严防死守,她竟真的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恍然如昨的容颜,一样坚定的脚步,一切好像都全然未曾变过,但实则,却又早已物是人非。
“荣王妃,圣上恩典不予连坐,王妃如今却公然扰乱法场、干扰行刑,不知何意?”没有一句的其他,夜栈生怕夜长梦多一般,只想这一刻就斩了夜栩、夜橦,如今见了轻幽到场,他生怕有何变数,语气冷肃,上来便是一句质问。
“轻幽不敢对我北夏律法有丝毫违犯,只是今日大早,忽而闻听天水城军情有变,如今西齐、宋国联手出兵进犯我北夏,其事态之重大,想来应当远比枉杀人命来的重要罢?”
她口中所言,所谓两国联手出兵北夏,是确有其事,而夜无殇与夜栈一早也早已收到了军情急报,只是为了各种考虑,方才尚未公诸于众。
而此刻对与轻幽所说,时台下又是一片嘈杂,对皇帝不顾军情之事又是民怨沸腾,只听夜栈声音冷峻,高昂道:“军情自然重要,只是处决人犯也一样的刻不容缓,王妃应当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退则退。”
轻幽冷哼一声,道:“如今天下三分,三朝内外战事一触即发,北夏帝都远居盛京,据中原万里之遥,周遭安定不错,只是却并非因此,便能任由敌国大军进犯的,太子殿下叫我识时务,却不知在您心里,时务为何?”
夜栈被她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加之台下的百姓也都站在荣王一边,更是让他心里越发的紧了,最后却是灵光一现,道:“高皇帝遗命若此,不是荣王妃一句话便可任意违之的。”
北夏开国高皇帝,当年晏驾之时确有遗命如此,不准北夏吞并宋国、西齐,故此多少年以来,即便历代君主凭着高于天下的国力,总想一统天下,但却总因着顾及高祖之遗命不敢妄为,而此刻夜栈能将这个过子提出来说,倒也是有理有据。只是轻幽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早已顾不得许多了,直言便道:“高皇帝遗命?敢问皇帝陛下、太子殿下,高皇帝遗诏何在?遗命,又有哪位当今皇亲贵胄得以亲耳聆听圣讯?”“你?!”夜栈自然拿不出她要的东西,一时卡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轻幽见此,心里稍稍稳了一稳,接着道:“建国伊始,高祖皇帝仁德天下,又是举世盛名的信义昭彰,能有宋国、西齐存至今日,无非因着高祖皇帝给的宇文弈、司徒炎的面子,那敢问皇上,今日你任由西南大军侵兵北犯,又是因着您与哪位敌国王孙的私交?”
夜栈大喝一声,“你放肆!”
轻幽竟微微一欠身,道:“不敢,您才是为着一己私欲置北夏百姓性命于水火不顾的人,妾身区区一府王妃,素习听从七爷教导,不敢丝毫越礼不尊,这样负百姓负家国的大罪名,只有您这天生的幽王炀帝之材方才担得起。”
夜栈被她将话堵到了这里,气极无法,却向身边大喊一声,“来人!”
周围侍卫应声上前,“末将在!”
夜栈的目光极具侵略性的落在轻幽身上,就像是看待一只猎物,不死不快一般的决然,阴鸷的声音袭入她的耳,“荣王妃出言不逊、大逆不道,有负圣上不予连坐之圣恩,给我将其拿下,一并处决。”
一并处决,听到这四个字,若是以往的她定会立刻反击回去,只是这一刻,她的身子僵在那里,心也僵在那里,她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心底却明白,即便两人之间以往有过的只是不快,但此刻,听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说出要将自己处决的话来,那种感觉,果真恍若斩断血脉一样的锥心之痛。
“住手!”在多少侍卫奉命要上前逮捕这位荣王妃之时,高台之上那个虚幻若无的光影稳稳地叫出这两个字来,语气坚定隐忍,不知忍下去的是多少的怒意与纠结。
轻幽昂然的抬着眸,将目光缓缓移到夜无殇身上,她看不清如今帝冕之下的那张脸上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神情,就像她猜不透,为何宁愿手足骨肉相残,还有那么多人非要这个皇位不可。
“皇父!”夜栈冲着夜无殇冷声一喝,那语气,似乎是警醒,又像是愤怒。
而夜无殇,久久,却再未言片语。
夜栈看了他片刻,又收回眼神来,仿若是下了决心一般的非要除掉轻幽不可,抬手便一个动作,示意自己的随身亲兵上去拿下轻幽。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一个森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霎时,整个法场内外都静的出奇。
就是这一个声音,曾经多少次温柔的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日夜缠绕在她的脑海里,只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森严冷肃,威信之高,甚至盖过了千军万马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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