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就这样连起来了。
久天几乎可以确定,当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
首先,出于某种原因,一个司命天官曾经偷偷潜入地府,去确定一颗聚灵珠的容量,于是在那颗珠子上留下了些许阳气。在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以后,正要赶回天庭的时候,他遇见了癸。
癸用了一些手段,逼迫或者诱骗司命官说出了能让癸重回人间的方法,甚至他可能还告诉了癸一些他潜入地府的原因。因为天庭出现这样的乱子所以慌了阵脚,一直在追查这司命官的下落,以至于根本管不了人间的疾苦。
后来那司命官身负重伤,逃出了癸的囚禁之地,返回了天庭。然而他的伤势过重,最后没能活下来,死在了天上,身上还长出了尸斑。
他偷潜入地府应该也出乎天庭的意料,因为一般情况下天官偷偷潜入地府是重罪。何况,天庭很可能并不知道司命天官去地府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到底带走了什么情报。这样一来,天庭就更有的忙了。
但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同时,久天的疑问也增加了。
沈君驰虽然前世今生清白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可以想见,他可能是个天人,拥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灵魂。那么他的前世今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篡改了的呢?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那司命天官显然不是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他又为了什么,为了谁,不惜牺牲性命,去完成这件事情呢?
久天这边关心的事情涉及的范围更广,时间线也更长;而沈君驰所想的事情就现实多了。
沈君驰在第二天醒来以后,不出意外地遭到了杨羽家长和学校老师的轮番轰炸。杨羽的父母联系不到孩子,只好找到了学校,从同学那知道和他最后在一起的人是沈君驰。
沈君驰都快疯了,他如果现在编不出个什么像样的理由,这些人很快就会报警,如果由警察局那些专业审问人士来和他较量,他恐怕两分钟就要撂了这一堆胡言乱语的前因后果。
沈君驰叹了一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杨羽啊。可是他既不知道杨羽在哪,也不知道谁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那是他的朋友,一条人命,且不说现实生活中的人能不能放过他,他自己也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这是沈君驰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孤单。他遇到了一件谁都不会相信的事情,他在两个抉择和一个后果中纠结——要么编个谎话被当成嫌疑人,要么实话实说被当成神经病和嫌疑人。
他真不知道可以靠谁,唯一和他一样知道内情的,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叫做久天的吉祥物。
想到这,沈君驰打开抽屉,在一个小盒子里捡出了一颗佛珠,把它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起来。
他想起了小时后发生的那次鬼打墙和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小男孩的脸。由于记忆模糊,他并不能完全把他和久天重叠在一起,禁不住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这颗佛珠是你的吗?你是来救我的吗?”
沈君驰正看得入神,一个慢慢悠悠的声音突然贴着沈君驰的耳朵响起:“看什么呢?”
沈君驰惊得一个炸毛,差点张嘴吃了那颗珠子。
“#¥&@#¥&**!!!”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久天淡然地回答。
说来也怪,虽然不了解久天是什么,但沈君驰似乎也不是很怕他。
他看了久天一会儿,然后讲道:“我小的时候,有一天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也走不出那一片老巷子。后来有一个比我稍微大一点的男孩救了我。那个男孩是你吗?”
久天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冷着个脸说:“你那时候是个小鬼,记忆是不靠谱的。”
沈君驰眨眨眼,说:“那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那个男孩不是你,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久天皱了皱眉头:“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什么时候说我跟着的是你?我跟着的是一件事情。”
“……”
沈君驰丧眉耷眼地问:“那你突然来找我干嘛?”
久天冷笑一声,道:“你是个什么大人物吗,我找你还得预约?”
沈君驰被怼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逻辑,就睁着两颗水灵灵的大白眼,那么看着久天。
久天嫌他傻,叹了口气,说:“好歹杨羽是你朋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始末。”
沈君驰奇了,道:“你好像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怎么心眼儿还挺好。”
“……”
久天心想这件事儿完了以后,如果他还要跟这个沈君驰打交道,必须要先立规矩。
沈君驰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这些非人类在想什么,就说:“行吧,你要是非想跟我说说也可以。但是老实讲,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根本没有兴趣,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杨羽现在在哪里,他还好不好。”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杨羽现在在什么地方。地府那边没有显示癸的色身有离开地府的迹象,所以他们也不急着去探究真相。”
沈君驰失望地叹了口气。
久天二话没说就消失不见了。
沈君驰一看久天真走了,突然慌了。久天就算什么都不知道,拉他来帮忙也比自己一个人瞎忙活强啊。
“唉我说那小鬼!那小孩儿!靠——那小祖宗行了吧!你哪去了?!”
“你不是不想听吗?”久天突然又出现在沈君驰的床上,正襟危坐。
沈君驰吓一跳,再也不敢随便把人赶走了。小心翼翼地说:“姑且让你讲讲吧。知道一些事情,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
久天一本正经地跟沈君驰讲了当年天庭发生的事情,和癸的所作所为。讲完了以后沈君驰半点反应也没有。
半晌,他才睁大了眼睛,显出诧异的样子:“这就完了?你就是过来跟我说这个的?这跟我毛球关系啊?跟杨羽又有毛球关系?”
久天很真诚地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靠——”沈君驰使劲揉弄着自己的头发,“那不就等于你什么都不知道么!”
久天眯起眼睛,道:“说你是天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假,连那无耻的嘴脸都跟天庭的人一模一样。”
沈君驰觉得这矮子吉祥物也靠不住,急得薅头发,问:“那你总得告诉我,癸他到底什么来历吧?你就告诉我他是太阳神生的熊孩子,这特么跟啥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久天看着他,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沈君驰盯着久天看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和不耐烦,挤出一个极为不走心的笑容,道:“犯罪心理学,知道吧。要知道癸的目的,我们就要知道癸的身世、家庭、所受教育、成长环境、突发事件,等等。越具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