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离琪一动不动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范媛媛牙齿咬着唇瓣控制情绪,最后才佯装淡定地开口:
“冒牌货!”
安离琪倒吸一口冷气,但也只是两秒的恍神,她抬起眼睛直直地对上她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揭发你,你大概知道表哥对付欺骗他的人是什么样的手段,之前我记得有一个……”
她的话没说完,安离琪就讽刺地笑起来:
“这件事你不用说,我已经耳熟能详了,我只想问你想做什么。”
“安离琪?!”
她身形微微转了一下,腰部靠在落地窗上,神色看起来惬意无比,就像一个确定卫冕的冠军提前看到胜利似的:
“我想应该叫你安离琪,你不是安佑琪,堂堂凌氏总裁的夫人你都敢冒充——”
原来她真的知道了,安离琪深吸气,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把身子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淡淡地开口:
“所以你应该先找凌震宇去揭发,不是吗。”
范媛媛神色一僵,眉间的褶皱又增加了几道,接下来咬着牙低吼:
“安离琪,你别猖狂,秦浩东喝醉的时候已经全部都说了,你是冒牌货!”
原来问题出在秦浩东身上,但他向来能控制自己,似乎她从来都没看过他喝醉,范媛媛怎么有机会看到?
最让人奇怪的是,还能从醉酒的秦浩东嘴里套话。
不过范媛媛的表情有些恼羞成怒,这说明什么?
难道自己刚刚冒险将她的话,她已经实施了?难道她已经跟凌震宇揭发她了?
不不,绝对不可能。
凌震宇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不气得火冒三丈,也得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吼她,绝对不可能和风细雨,没有任何征兆。
甚至还说要送她礼物。
不可能。
不可能!
“你说话呀,你就是冒牌货,假冒安佑琪来到我表哥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说!”
看她眼珠子一直在转,就是不出声,范媛媛身子挺直,声音又加大了几个分贝。
“就算我有什么目的,也没必要跟你交代啊,你算什么?你以什么身份来审问我?”
安离琪深吸一口气,扬着下巴跟她对视,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你说我是假的有什么用,安有才知道我是真的,凌震宇知道我是真的,你这种说辞恐怕已经被凌震宇否定了吧……”
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不能怕。
反正自己要走了,这绿茶婊作恶多端,向来不善,她没必要再留情。
就算斗不过,之后绿茶婊什么样子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绝对赌一赌。
意料之中地看到范媛媛的脸色变了又变。
安离琪的心底也随着闪过一丝抽痛——
看来凌震宇已经有所察觉了。
所以他走之前是因为要去查这件事吗?
心里七上八下,她甚至都忘了面前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范媛媛。
“安离琪,你别得意,表哥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了解一些,他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出手,但一出手就会把人压得翻不过身来,不信的话,你可以回想之前的几次……”
不用回想。
安离琪对此深信不疑。
那个男人看似平静,其实善于把控一切。
从一开始拍下翠玉手镯,到后来秦莹莹的晚宴,还有秦浩东的事,甚至刚刚发生不久的马累事件。
一切的一切都能证明这个男人的实力。
他总像一只睿智的豹子,一直躲在背后,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发出致命一击。
正是因为她知道清楚得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想悄悄离开。
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甚至于她都狠不下心来,跟他面对面地站在两个立场……
所以她心甘情愿当逃兵。
“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安离琪心里沉寂下来,眯起眼睛,冷静地问。
“既然你不是安佑琪,我希望你尽快离开表哥,在我表哥发飙之前滚出他的世界!”
原来如此。
安离琪嘴角微微扯开,幽深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面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讽刺地笑出声来:
“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坐上总裁夫人的位置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范媛媛脸色僵硬,到嘴边的话忽然就没了力度,心虚到完全说不出来。
看她张嘴结舌的样子,安离琪更加觉得好笑:
“你怎么保证把我赶走——不会来另一个呢?”
范媛媛语滞,气冲冲上前一步,指着安离琪大吼:
“你走了表哥就会喜欢我,除了你,他不会看到别的女人,肯定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那你让他把我赶走吧。”
安离琪把头仰在后面,双眼看着天花板,悠悠地说。
“妖女,你到底给表哥下了什么药,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他的钱?不然你为什么冒名顶替!”
范媛媛恼羞成怒地吼,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直接把面前的安离琪掐死。
“是啊,我就是为了钱,你去揭发我啊,为了钱才冒名顶替,为了钱才怀孕,哈哈哈——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安离琪眼角有湿意渗出来,她觉得胸口憋闷,气息越来越不顺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更是为了告诉自己,离开的时候要果决一点。
她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那个男人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爱”这个字,所以他们之间自始至终似乎都是一种“床友”的关系吧。
说好听了,就是夫妻生活和谐。
说不好听了,大概就是他满足生理需要的对象。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没有反对,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那样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看得起卑微到尘埃里的她……
她是个从小被父亲抛弃的私生女,跟着妈妈受尽了白眼,顽强活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她不要再继续生活在他脚下的尘埃里。
眼角的泪无声滑落下来,她继续讽刺地说:
“这就是一场交易,我拿到钱——就是目的。”
“事实上,你就是不赶我走,我也会消失的,有钱就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泪眼一直注视着天花板,安离琪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女人蕾丝的衣袖里那支纤细的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