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皱眉。
原来还想着表姐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贸然跑出紫宸殿的,没想到却是因为她。
真是好心计!
那小太监的背后是谁,阿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原本她还以为是赵凌萱,但表姐被骗到清水湖时,赵凌萱还在圣坛之上,若是说她之前就计划好了这些却是不可能的。
阿薇冷笑,赵凌萱可没有那么深的心计。手底下也没有如那小太监一般的人物帮她做事。
十有**就是五皇子了!
想到那个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如同毒蛇盯着猎物的五皇子赵凌风,阿薇暗自咬牙。
“阿薇,你可是猜到是谁了?”柳琅嬛见阿薇面色不佳,她问道。
此事不好告诉柳表姐,阿薇整理了一下思绪,只告诉她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表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害到你我的。以后你照常在长乐宫中跟着嬷嬷们学习,若是要出长乐宫去御花园这些地方逛,就跟映红说一声,我会让她帮你安排好的。可要是别的宫的娘娘传你过去说话,你可要先跟我说一声。小心为上。”
阿薇是怕赵凌风借了淑妃找柳琅嬛去,而害了表姐。
柳琅嬛听在耳中,却误会是宫中的哪位娘娘想对她不利,这叫她一颗心提了起来,面色发白。
“你不用担心,他今日害人未成,短时间内一定会有所忌讳,只要谨慎些就是。”阿薇说道这里,笑了笑,“舅舅已经出发好几日了。想来很快就能回转。到时候我请了贤妃娘娘派两个嬷嬷跟你回镇国公府,好好将府里拾掇布置一番。待你快出嫁的时候,我出宫去陪你。”
柳琅嬛被阿薇这般宽慰一番。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在宫中这些日子最好哪儿都不要去,在长乐宫中好好跟着嬷嬷学习就是。
听阿薇又提起了婚事,柳琅嬛兴许是脸红次数多了,竟也不再羞涩,只点头道:“姑姑未出嫁时的院子还保留着,到时候你就去住那里。”
阿薇一愣,想起师父画的那张母妃的画像,她的容颜。和画中女子的容颜,的确有七八分相像。此时的阿薇,对于母妃少女时代住过的地方十分好奇,当下便点了点头。
待映红服侍阿薇梳洗的时候,向她禀告了白嬷嬷那儿传来的消息。
“……白嬷嬷听了公主转达的话,打了映月二十板子,映月不敢吭气。我见白嬷嬷色厉内荏,以为她很讨厌映月,谁知到她让人带映月下去后,便让我回来问公主。是否可以将映月留在身边好好调、教一番。还说映月活泼好动,与她当年在家的幼妹有几分相像,如今她的年纪和映月也可以做祖孙了。私心里便有些想亲近映月,便起了带在身边好好教养一番的想法。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阿薇颇有些诧异。白嬷嬷是太后娘娘的人,后来太后赐了她女官之位,在皇上的清心宫做事。如今太后已经不管俗事,在宫中基本上只留着个名号在了,但是白嬷嬷却是宫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女官,就是各宫娘娘,也要给白嬷嬷多卖几分面子。
白嬷嬷性情刚毅耿直,在宫中多年。积威甚重。若是映月能跟着她学得几分,也是映月的福气。自然也是阿薇得了便宜。
“白嬷嬷既然开了口,那你就将映月的东西都送过去。让她好好跟着白嬷嬷学,务必带了恭敬之心。”阿薇说道,“也跟她说,只要有一日她能得到白嬷嬷的赞赏,那就能重新回到长乐宫,她的位置也不会变。”
映红听阿薇这么说,心下高兴。她与映月朝夕相处,情同姐妹,感念阿薇宽厚,代映月行了一礼,细心服侍好阿薇上床躺下,这才脚步轻轻地去了外间榻上歇下。
阿薇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将今日的事情想了一遍,想到夜宴散去之时,她原本还想让师兄带些东西回安亲王府送给他的母亲和弟弟,却没找到师兄的身影。
这让她有些疑惑。
师兄待她好似没有小时候亲近了……
不过她想到,如今他们不但是师兄妹,还是嫡亲的堂兄妹,心中便又高兴起来。兴许师兄是因为北地的战事在忧心吧?大概也是了,如今北地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传来消息了,也不知道哥哥他们是否还好……
想到这里,阿薇干脆起了身。
冬夜凉,雪竟又窸窸窣窣地下了起来。寝殿里有地龙,四角儿还放着精巧的无烟炭盆,却是暖和的。阿薇披了衣裳走到窗边,并没有惊动外间映红。她推开窗,看着窗外的一棵梅树上,已经盛开了点点的梅花。
细细的雪落了下来,渐渐给地上染了一层白霜。阿薇看那雪花旋转在空中,飘零得极美的样子,不由想起了今日她在托着七彩宝珠时,明显感到精神力的增长。她心神微动,手心里就出现了一只锦盒。
这盒子造型样式都没有什么新奇的,颜色也并不鲜亮惹眼,只是盒面的右下角,刻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指腹轻轻抚过锦盒上雕刻着的蔷薇花,阿薇不由得有些出神。
里面装的,是几百根细如牛毛的银毫针。
阿薇不由想起了这锦盒的由来。
当初她随行去蜀地的时候,赶路途中,曾遇上狼群围攻,若不是有着蔷薇戒里的东西,恐怕她坟头的草都长得有人高了。
那次境况险象环生,她自那一回之后,便觉得用来做拼杀的武器的话,还是细针样式的好用。到了蜀地,她便请师兄给自己找来了许多细小的银针收在蔷薇戒里备用。
只是当初她将精神力一分为数股,倒是有些困难,如今又练了几年,已是纯熟了。
而在和齐慕寒一起去偷粮的那次,她曾经施展过自己的控物之术,齐慕寒见过她随身带着的银针,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阿薇回忆着,低头看手心的锦盒,唇角勾起。
当时齐慕寒给她这个锦盒的时候,她见盒子外面刻了蔷薇,见刻痕还很新的样子,便顺口问他盒子是谁家做的,倒是古朴有趣。谁知齐慕寒却有些不自在,过了好几息才淡淡道是他自己做的。当时阿薇还有些欣喜,猜测锦盒里面是什么,惯用的思维,便想着里面可能是珠玉,或是什么精巧的玩意儿,没想到打开来看,却是满满一盒银毫小针。
还记得他说:“你武功奇特,这银毫针最好,用来防身。”
她当时只是稍稍惊愕了一番,毕竟她没有想到,齐慕寒会送她兵器作为礼物。
送女孩子兵器,比起送花送玉,一丝浪漫也无了。
可阿薇没有不高兴。相反的,她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心悦之人,到底是不同的。他更务实,也更懂她需要什么。
齐慕寒送的,正是她最需要的。更何况,他还为她亲手刻了蔷薇……
银毫针轻巧,袖珍不惹眼。
不但隐秘,而且银毫针很质地很轻,用起来不怎么损耗她的精神力。
阿薇并不知道,这些银毫针的珍贵,丝毫不逊那些价值千金的珠玉,制作它的那位武林中人,若不是欠了齐慕寒的人情,是万万不会找了万年寒铁费了好几个月就做这么一堆细如牛毛的小针的。
万年寒铁用来做暗器而不是兵器,太浪费了!再说,这银毫针的数量也太多了些。
武林中那些武功至臻化之境的,可以用内力来发暗器,也就那么独独一枚细针而已……
竟然要制几百根!
那位武林中的大师自从制完这批银毫针之后,却是一听到齐慕寒的消息就要避开了……
阿薇练习发针自然不是为了害人。只是经过许多事情后她发现,没有什么比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更让人放心的!就是师父师兄,也十分赞成她练习控物心法。齐慕寒送她这盒银毫针大有用处,了今日之前,她能够同时控制一百二十八根银毫针,能够保证具有杀伤力的,却只有七十六根。现在她想看看,今日觉得精神力有了进益的感觉到底是真是假!
心中默念控物心法,锦盒中的银毫针“咻咻”飞起,绕在阿薇周身。
阿薇看着已经空了的锦盒,心中大喜。
锦盒中原本有三百余枚银毫针,没想到这下都能全部控制住了!她甚至还有余力!也不知道它们是否具有杀伤力,这般想着,阿薇潜下心来,将心神全部放在这些银毫针上,控制着它们朝窗外的一株梅树而去。
外面响了细细的声音。阿薇纵身飞出殿外来到那棵梅树下,只见那株梅树上,已经多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些银毫针,竟是有大半之数没入了梅树之中!
真的是进益了!
阿薇心头高兴,她将银毫针慢慢收了回来,重新擦了装进小锦盒中,这才回到寝殿歇下不提。
北地
一匹骏马在襄平城中疾驰,马上之人到了城主府前立刻翻身下马,竟是连站都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才跌跌撞撞地往里冲。
朝着守在外面的侍卫拦住他,他拿出身上的令牌给侍卫看了一眼,侍卫这才放他进去。
赵凌云听见有人求见,赶紧让人带上来。他见来人风尘仆仆、神色焦急,猜不到是有什么事。因是常常得见的,他便问道:“阿海,出了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