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前尘往事
一句“你带着钵盂走吧”，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乘如来钵盂，传自雷音地界的佛门至宝，烦空居然要送给胖子？
不但是洪武，就连陈康本人也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钵盂。
“怎么回事，那烦空居然对胖子行佛礼？十四世喇嘛，三灾境至尊，为何会对一个金丹期如此恭敬？”远在黑鹰峡谷十里外的洪武，神念猛地跳动了一下，露出无比讶异的表情。而大鳄鱼，则是死死地匍匐在树林之中，一动都不敢动。烦空的气息，让它感到恐惧。
“烦空，你们是想用这破东西了断前尘往事么？藏空既然认错，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看着手中的大乘如来钵盂，胖子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一脸凝重地说道。
“世尊并没有错，只是不愿看到你越陷越深。这世上，没有佛门化解不了的因果业力。只要你肯放下，立地成佛。”烦空摇了摇头，依然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这个动作，永恒不变，自然而然。
“哈哈哈哈……立地成佛？我修行这么多年，拿起了无数次，放下了无数次。佛在哪里？慈悲在哪里？彼岸又在哪里？烦空，你这一套只能用来骗骗那些无知愚民。废话不要多说，除非藏空亲自跪在我面前认错，否则蒙州各部，别想太平！”胖子脸色一狞，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烦空冷笑不已。
“佛，始终都在。婆娑世界，本就是佛祖让我们修行的地方。恩怨情仇，生死离别，哪里会有永恒不变的存在。禹德师叔，都五百年了，您还是放不下吗？”烦空叹了口气，目光直视胖子，充满了希翼与无奈。
“是啊，都五百年了……可这五百年对我来说，和一日没有区别。藏空都不曾后悔，我为何要放下？烦空，你的佛法杀不死我，走吧，我不要你的大乘如来钵盂。”胖子说到这里，突然将手中的钵盂抛还给了烦空。这件至高无上的佛门至宝，就这样还回去了。可在胖子的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可惜，只有一股坚定不移的杀念，倔强，执着！这一幕，再次让洪武震惊无比。
烦空在收回如来钵盂后，低头沉默良久。胖子也不管他，转身朝西方飞去。随即，李培便下令退兵。顷刻间，哈芯奇大军一走而空。整个黑鹰峡谷，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沙场，只留下了成千上万的尸体和数之不清的鲜血……
尤黎王差点被胖子轰杀，死里逃生，哪里还敢追击。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慌忙朝半空中的十四世喇嘛拜了下去。黄衣教教主亲自降临，这是无比荣耀的一刻。烦空在受完礼后并没有多说，忽然朝远处的山脉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踏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直到烦空离开后半个时辰，洪武才从山脉深处飞去。此时，喀什尔的大军也已经退出了黑鹰峡谷。空荡荡的沙场，许多尸体都没有收殓。可见两军走得是何等匆忙。
在原地转了一圈，洪武跟随着大鳄鱼，再次来到了哈芯奇的王宫之中。胖子似乎早知洪武要来，独自一人站在花园内等候。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既然烦空来过了，我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洪武刚刚落进花园，胖子便背对着他，叹了口气。随后也不等洪武回答，开始在偌大的花园之中踱步。洪武皱了皱眉，放眼打量四周，发现一座异常强大的结界早已封锁住虚空。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甚至连他的神念，都无法延伸出去分毫。
“唉，原来胖子的修为已经到了连我都难以揣度的地步。看来他说烦空杀不死自己，并非是虚张声势……”洪武看着胖子的背影，叹息不已。只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神秘。越走，越远了。在这位哈芯奇王的身上，洪武仿佛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胖喇嘛的身影了。
“我生来便是黄衣教弟子，自从有记忆开始，便在十三世喇嘛藏空的座下修行。”胖子走了片刻，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话了。
“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年复一年的修行，在二十岁的某一天，我记起了自己的前尘往事。五百年前，我曾是黄衣教的第二世尊，也就是藏空的师弟。如果不出意外，等藏空隐世后，我便为黄衣教的未来之主。当时，佛宗和黄衣教之间，为了争夺大乘如来钵盂的守护权，每隔一甲子便要开战。佛门内部的分歧，也让当时的蒙州各部烽火连天，苦不堪言。我不忍苍生蒙难，可大乘如来钵盂关系到雷音地界的奥秘，又不得不争。于是便潜入佛国大世界，想要盗取钵盂。当时守护这件法宝的是佛宗九代主持，我一心想要结束这长达数万年之久的争端，便下了狠心，仗着修为将九代主持轰杀，夺得了大乘如来钵盂……”
胖子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停顿了下来，目光变得迷离无比。他说话的语气虽然缓慢，虽然平静，却宛如一曲惊天动地的战歌，让洪武震惊到了极点。
“后来呢？”
“后来，一向清净的佛宗为了报仇，倾全教之力打上了山门。你也知道，佛门分裂以后，佛宗的实力远在黄衣教之上。只是佛宗那群和尚一心礼佛，与世无争，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这一次，我却想错了。当时的佛宗内，有两大长老，都是三灾境修为。他们给了藏空两个选择。第一，两教开战，不死不休。第二，杀了我，黄衣教执掌大乘如来钵盂千年。”
胖子说到这里，回过身，静静地看着洪武。这一刻，他就像是一尊古老的雕塑，沉默了千年，埋葬了千年。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但洪武已经明白了。“十三世选择了后者，让你身死，留住了大乘如来钵盂千年！是啊，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但我并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