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梦,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大周王朝八百四十九年,天启历四百八十九年。洪武自南海归来,可清芸山,仙云门却已成一片废墟。上古杀阵造物石魔被毁,方圆百里,杳无人烟。
若不是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偌大的仙云门何至于此?若不是有无可奈何的苦衷,谁愿舍弃经营了千年万年的道场?
洪武明白,仙云门灭了!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山中的天气也在逐渐变热。行走在断壁残垣之间,洪武甚至还能闻到尸体腐烂的气味。虽然很淡,却足以说明当时的惨烈。
“仙云门有烈前辈坐镇,加上造物石魔像的守护,易守难攻。就算是汝老太婆,也不敢轻易招惹。除非,有两位三灾境至尊同时出手……”洪武眉头紧蹙,暗自分析着仙云门灭教的缘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仙云门是他在神武地界安身立命之处,赵云一更是与他有生死之交。无论是想要集齐九鼎,还是日后回归九州报仇,仙云门都是一股关键的力量。可现在,偌大的门派人去楼空,断壁残垣,处处都显示着一幅破灭的景象。
从九州到神武地界,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二年。当初伏龙山灭教的场景洪武还历历在目,可今天,却又目睹了另一个宗门的消亡。这种滋味,极其难受。
抬头朝远处看去,当初的养仙殿已经不复存在。甚至连宫殿所在的山峰,都被移为了平地。洪武能够想象战斗的惨烈,而出手之人,必然是至尊级高手!
“长孙敬汝、卓虚子、血浮屠、南冥老怪……明面上,神武地界的三灾境只有这几位。卓虚子绝不会动手攻打仙云门。可倘若是血浮屠,一定会告诉我此事,好乱我道心。可这十年来,他却只字未提,应当也不是。至于长孙敬汝与南冥老怪,这两人联手倒是有可能……”
洪武的念头飞快闪烁着,自从踏入阴阳境,考虑问题的速度快了百倍、千倍。这自然是道行的力量。不过当他妄图推算清芸山的过去,冥冥之中却有一阵浓雾遮掩,如何看得清楚?
“罢了,我的道行终究太低,事情的真相只能慢慢去查了。只这是天下之大,又该从何查起?云一兄和烈前辈,又在何方?是生是死?”故地重游,看了许久,洪武却只能摇头长叹。逝去的,终究无法回来。乱世之下,这就是本来面目啊。
叹息过后,洪武纵身欲走。清芸山外,便是平川省南部的重镇,海临府。想要查清仙云门被灭的真相,自然要从平川开始。可就在这时,山下的一阵动静,让洪武停了下来。随即目光一动,隐匿身形,缓缓融入了旁边的树荫之下。
这是刺客一脉的惶影之术,可隐匿身形气息,寻常炼气士根本无法察觉。
“单师兄,你说宗主他麻不麻烦?仙云门都被灭教五年之久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余孽?就算是有,也不敢回来了吧?这每隔两天就让你我二人巡山,实在是枯燥的紧。”
说话之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命火境初期修为。而他身旁的单师兄,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却已是命火大成的境界。抛开二人的真实年龄不说,这样的修为在神武地界,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徐师弟,你也不要再抱怨了。宗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咱们宣冥宗虽然控制着乾渊、平川两省,但反抗的炼丹士也不在少数。宗主是担心有仙云门余孽,甚至是当年的心炎宗、元丹门弟子在暗中筹谋。不把这些人揪出来,始终是一大祸害。何况那邪云童子于大战中逃脱,万一没死,极有可能会回到清芸山。若是能被你我撞到,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还功劳呢,师兄,人家可是三灾境至尊。”
“呵呵,你怕什么?宗主已经说了,那老顽童肉身被毁,元神重伤,只有尸解转世才能保住性命。何况他的身上,还有封印在,别说是短短五年,就是五百年也未必能够恢复。”单师兄微眯着双眼,冷笑连连。随即,师兄弟二人开始在山中到处闲逛,无非是例行公事,也不在意有没有收获。
然而两人的对话,却是在洪武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烈前辈居然修炼到了三灾境?可就算如此,仙云门还是被灭教了!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做到这些?还有,宣冥宗居然统一了乾渊、平川两省。这是天下最为繁荣的两省之一。看来冥鬼老道已经炼出了元神,否则汝老太婆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宣冥宗两名弟子的对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却让洪武找到了方向。这一切,或许能在宣冥宗找到答案。
一个时辰后,在海临府的最大一间酒楼内,方才的两个宣冥宗弟子正在饮酒。洪武以蜃龙内丹变化了容貌,朝二人迎面走去。此时的他,一袭白衣,年纪看上去不足十六岁,只有心火境初期修为。
“两位前辈可是宣冥宗弟子?”洪武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那单师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而那徐师弟,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啧啧称奇道:“你是何人,小小年纪居然炼气有成,倒是新鲜了?”
“回前辈的话,我叫方愁,是海临府方家的独子。在我小的时候,曾吃过一颗蛇胆,不知怎的通了奇经八脉,而且腹中时常鼓荡着,力气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大。后来,家里人说这是传说中的法力,只有炼丹士才有……”
“哦,蛇胆?难道是妖兽内丹……”徐师弟听到这里,顿时皱了皱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洪武。而一旁冷漠的单师兄,也开始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说你是本府之人,有谁能够证明?还有,你找我师兄弟而来,所为何事?”
“回前辈的话,我的确是方家的人,酒楼掌柜的就能证明。今天斗胆冒犯两位前辈,是想拜入宣冥宗修行,望两位前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