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宫对峙(1 / 1)

蓦的,天地静止了!

擂台上,正如火如余进行着的比试,突兀的停了下来。

周遭一圈,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数不尽的眼睛,不约而同、齐刷刷向着这边望来。

云止此生以来,还从不曾如此刻这般恼怒过。难道,高高在上、显赫尊贵的公主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不把人当人看了吗?那么,她错了,她云止的人,即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伤害。这一口怒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行侍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竟是连反应都不及。

空气,静!静!静!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硬生生定格。淡弱的阳光,无声无息洒落下来。

只见,诺大的广场上,一圈人山人海的武林人士包围中,擂台与正席位下方的那一块空地上,原本尊贵、不可一世的公主,双膝一同跪在地上,正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猛然抬头相望。

而一袭如雪白衣的‘男子’,身形笔直立在下跪之人的前方。怀中,打横抱着一个瘦弱不堪的人。周身,冷、慑、寒、压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时间,亦在这一刻,硬生生静止。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暗暗屏住了呼吸。

景夕被云止平稳的抱在怀中,刚才的那一句话,以及那一道轻柔的声音与那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都是那般的亲切。是小姐,是她的小姐。

可是,这一切可能吗?还是,是她在做梦?

垂在一旁、冰冷无温度的手,一时间,不由自主缓缓抬起,试探性抚摸上抱着自己之人的脸。

云止任由景夕抚摸着。在一眼看到景夕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她有多瘦弱。可是,当真正抱在怀中,那瘦得不成样子、几乎毫无重量可言的身躯,还是让她的心止不住再度一疼。同时,那一日小兰所说的话,伴随着疼痛又一次清晰的拂过了脑海。傻瓜,怀中之人真是一个傻瓜,傻到无药可救,傻到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用尽一切的去保护一个人。

“景夕,没事了,以后有我在,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片刻,云止低头,轻声的柔语却坚定如誓言。

景夕听着,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开来。尽管,双眼无法视物。可是,这一刻,她已然百分百的肯定,眼下的这一个人,就是她的小姐无疑,“小姐……”

一刹那,千言万语齐涌上喉间。可最后,却卡痛喉咙、只融汇成了这样两个泣不成声的字。

下一刻,景夕的双手,紧紧环抱上了云止的颈脖,仿佛害怕云止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心中,没时间去想她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时间去想她的小姐周身为何会有那样一股陌生至极的强势气压。只要……只要她的小姐平安无恙,就好……就好……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再承受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痛苦,也不要她的小姐受哪怕是一点点的伤。

“小姐,景夕好想你。景夕想回东清国去找老爷,找老爷来救小姐……”

趴在云止颈边,多日未饮食、过度虚弱的身体,脆弱得仿佛一尊易碎的陶瓷。一句喃喃的低语,更是轻若游丝,一如吐出那‘小姐’二字时一样。而音落,已然坚持到极限的身体,再无力负荷,便忽的一软,昏迷在了云止肩上。

云止的眼眶,突然,抑制不住的微微一酸。即便已经这样了,怀中之人想的,竟依然全都是她。景夕……迅即,快速的用力闭了闭眼,才勉强将那一丝涩意压制下去。双手,越发紧的环抱住了怀中昏厥的消瘦人儿。双眸,猛然一眼望向对面的东锦瑜。

东锦瑜片刻的呆怔,久久无法反应。以至于,一直愣愣的屈膝跪在地上。

但这一刻,对面那一道恍若利箭般冷厉的目光,却骤然如一盆冰冷的雪水一下子从头浇到了尾,硬生生冻得人恢复神智。而,也是在这一刻,东锦瑜终于看清了前方之人的样子。

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竟与当年的云浅止重合在了一起。

同时,着地的双膝那痛入骨髓般的疼痛,也倏然蔓延过了四肢百骸。霎时,衣袖下的双手一把握紧,一边艰难起身,一边咬牙切齿的恨声下令,“来人,给我杀了他。”

侍卫们听到命令,这才一一回过神来。随后,个个抽出利剑,就一起向着云止逼近。

云止并不将这些侍卫看在眼里,在一行侍卫齐齐一致挥出利剑、银白色冷光在半空中晃闪的那一刹那,抱着怀中的景夕一个迅疾如风的跃身而起,再一个凌厉的横扫千军,就直接、干脆、果决的将一行侍卫全踢飞了出去。继而,一个利落的空翻身,便翩然、冷漠的落在了东锦瑜身前三步之遥处。

东锦瑜刹那间心下一惊,不受控制踉跄后退的脚步,险些一个不稳跌倒,“你……”

“东锦瑜,今日,除非你跪下来向景夕磕头认错,否者,我要你活着来,横着回去。”森冷凌厉的目光,淬寒冰冻的眼神,她面无表情开口,一字一顿打断东锦瑜的话。周身,携带着的寒气,令人退避三舍。

周遭一圈的武林人士,皆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上前,谁也没有出声。

正席位上,宫宸戋手端茶盏,垂眸相望,同样不动。一双深不可测的漆黑长眸,令人无从窥探其中的光芒。

侧对面的花千色,亦静静望着下方那一幕。红色面纱下薄削好看的唇角,若有还无的轻微一勾,倒是起了一丝难得的兴趣。不论是那护、还是那气势,都让他喜欢。

东锦瑜闻言,徒然生怒,怒上眉梢、怒火滔天、怒……要她向一个卑贱的丫鬟下跪,怎么可能?而面前的那一个人,又到底是不是云浅止呢?若是不是,那他怎么会这样护着景夕?可若是是……渐渐的,清晰感觉到空气中那一股越来越寒冽的迫人之气,火光电石间,来不及多想什么,东锦瑜一个咬牙跃身而起,便动作迅疾、逃也般的、聪明的躲到了正席位上端着的宫宸戋的身后,“宸哥哥,救我。”

云止看着,也一个跃身,就抱着昏迷的景夕立在了宫宸戋的身前,“让开。”两个字,生硬得恍若冰雹砸下。

“云公子,她毕竟是东清国堂堂的六公主,不知,可否看在本相的面子上,此事,到此为止?”宫宸戋不动,薄唇微勾一抹浅浅的优雅微笑,淡然无波的神态似是在与人闲话家常,可事实上,却已是明确的透露出了庇护之态。

·

与此同时,幽深的死胡同内,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嘶哑,交织成一片。淫靡的气息,不断的飘散在空气中。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伴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吼与女人的尖叫,一切终于宣告结束。之后,压抑的抽泣声与穿衣声,成为了死胡同内唯一的声响。

凌乱破碎的衣袍与里衣、以及腰带,零零散散掉落了一地。

“其实,你比那怡红院的姑娘漂亮多了,身体也比她们好看,老子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你。但你也别怪老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心肠太狠太毒辣了,老子只能先下手为强,才能免得有一天真落在你手中。”享受、舒服完了的男人,大摇大摆的称起‘老子’来。只是,衣袍才刚刚穿上,角落处那一具布满了斑斑点点痕迹的裸露身躯,让他忍不住又想……

顿时,衣袍快速一扯,直接一把拉扯起了地上的林思画,就将林思画按在了墙壁上,张口亲吻上去。

难闻的恶臭,以及男人的抚摸、侵占……令林思画如坠地狱。脑海中,满满的全都是封亦修。他在哪?他到底在哪?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为什么?

交织的声音,再次响起。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传播开去。

男人深深沉迷在林思画的娇躯上,不可自拔,竟没有如刚开始那般捂住林思画的嘴。

胡同口,恰巧经过、从村庄内一路追着男人出来的阿柱,听到声音,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旋即,迈步向着胡同内走去。

男人丝毫未觉,只管一个劲的疯狂占有林思画。想着杀了之后,可就没得享受了。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此言,诚不欺矣。

下一刹,步入死胡同、认出了男人与林思画的阿柱,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狠狠向着男人的后背揍去。

那日,阿柱上山打猎。傍晚时分,满载而归的回到村庄。原本,高高兴兴。可是,却意外听到了……听到了……他与景夕在山中一起朝夕相处了多年,他绝对相信景夕。于是,立马就与村庄内的村民们大吵了起来,只想知道景夕的去向。可,任他如何的找,就是找不到。后来,又去找了村民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但同样没找到。

然,不曾想,今日满心失望的回家,却意外看到了村民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鬼鬼祟祟从自己家跑出来。

顿时,自然是紧追不舍。可一路追到眼下这一座小镇、眼看就要追到之际,男人却突然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于是,便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盲目的乱找。

此刻,见男人如此强暴一个女子,一刹那便让他想起了景夕。

于是,那一棍子下去,毫不留情。淫靡的空气中,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到一道呼啸风声。

男人猝不及防,一声痛呼后,整个人便向着地上倒去。旋即,快速仰头,对上的便是阿柱那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一瞬间,男人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阿柱捕杀猎物时的凶猛。曾经,他甚至还躲在一旁,亲眼看到阿柱如何单枪匹马的一个人猎杀了一头大熊。

霎时,一失禁,便控制不住的尿了出来。

可下一刻,压根顾不得疼痛,飞快屈膝跪好,就双手扯着阿柱的裤腿拼命磕头求饶起来。

“阿柱,不是,不是我。是她,是她,”说话间,一手忽然用力的指向浑身赤裸、顺着墙壁无力滑倒在地的林思画,“是她给我簪子,让我这么做的。我也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所以,所以……我要给景夕报仇,对,我就是在给景夕报仇……”

这一刻,男人被阿柱的杀气彻底惊吓住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

空气,除了静,还是静。

一圈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武林人士,见宫宸戋亲自开口,皆无一例外的以为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微微失望。虽然,他们都还不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随后,目光接二连三的收了回来。

然,也是在这时,只听那一道冷漠、冰寒至极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清晰盘旋上空,“好,看在宫相的面子上,我就暂且退一步。今日,只要东锦瑜拴着铁链、绕着擂台爬三圈,再跪下来向我的景夕磕头认错,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到此为止。”

音落,本就死寂的全场,越发一寂。

所有人,皆猛然抬头、目不转睛望向那一袭笔直站在正席位上的白衣。

同样,宫宸戋原本漫不经心的黑眸,也是倏然微微一变。四目相对,身前面无表情的‘男子’,白衣如雪,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威慑人心的气势,尤其是那一双潋滟如皎的寒冽明眸,自有一股惊人的犀利。他知道,他不是在玩笑……只是,他卖他的这一分薄面,可真是,“云公子……”

“宫相,在下已卖了你这个面子,不知,你是否也可以礼尚往来,卖在下一个面子?直接让六公主按着在下的话来做,如此,我们也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字一句,她明明素言缓语、只望着他一个人说,可那一种说不出的惊人势气,却刹那间震压了全场。白色的衣袍忽然肆意飞扬而起,背影的轮廓笔直如竹,难以言喻的魄力。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慑在了空气中那一股如泰山压顶般骤然沉压下来的强大气场之下,不知不觉深深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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