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娇冶的女子藕臂痴缠着在中年男子微微显得有些臃肿的躯干上;一袭带有西域风情的鹅黄色薄纱,若隐若现地透出下面白嫩柔软的腰肢与纤细的足趾,眉心挂着一粒红艳光灿的水滴形宝石,衬着她特特描画了的猫眼儿和妖艳红唇,带出一种别样的惑人风情。
“老爷,您不想亲亲未央么?”
听着这甜甜腻腻的撒娇,被她这么厮磨着老半天,男子哪里还能忍住不动作?他一把将这个唤作未央的柔媚女子紧紧地搂住,另一只手丝毫没有停顿,力气极大地一下子扯开她身上鹅黄色的薄纱,露出上身被鸳鸯肚兜缚住的高耸浑圆。
娇艳的鹅黄与火红,映衬着眼前这滑腻如酥脂一般的曼妙肌肤,直叫男子眼底冒火。手从腰部往上探去,隔着一层兜儿,能清晰地瞧见底下大力的动作;女子颇有些放浪恣肆的娇吟轻哼,地毯上被撕得零零落落的薄纱,袅袅回环的檀香,组成一副糜艳入骨的春景。
被这么弄着,未央早就动了情,媚眼如丝,纤细的食指轻轻地在男子背后搔弄着,灵巧地挑开他已经散乱开来的衣带:“侍郎大人,你就给了奴家吧,奴家这身子跟火烧似的难受呢!”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红纱掩映的屋内愈演愈烈,未央唇角一勾,一双素白柔荑便欲继续往下探去。忽然只听“嘭通”一声,夜风席卷着廊下蔷薇花的馥郁冲开房门,屋内红烛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满室俱是火烛烟气的味道。廊下尚挂着一盏六角芙蓉琉璃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忽明忽暗。原本是这男子为了讨好宠妾命人悬挂,如今却成了这幽暗深夜中唯一的灯亮。
“啊!”
一片黑暗里,未央惊恐地攥住男子半散的衣襟瑟瑟发抖,垂眸看着地上突兀出现的一点光亮,她声音颤颤得仿佛是秋风中凋零的枯叶:“老爷,那、那是什么——”
平日里威武端方的御史田集成田大人如今也慌了神,不过面对佳人寻求保护的动作,他强作镇定,搂住未央娇软的身躯轻轻地拍了拍;他小心地站起身来,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周围没有一丝动静,唯有远远传来夜风穿堂声与宅院外的打更声。
他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咬咬牙,扬声叫喊,便有循声进屋的两个丫鬟掌起灯来。只见当门口地上丢了一只青紫水田格子的锦缎荷包,底下压着暗黄色的纸页,荷包上面系绳尾端坠着一粒小小的明珠,方才未央瞧见的便是这明珠被外间的灯笼映照反射出的光芒。
命丫鬟将那荷包与底下物件一并奉上来,分辨出那是一只信封,他愣了愣。瞄见那信封上寥寥两三个字,田集成面色微变,也顾不得仍旧粘腻在自己腰间不肯松手的爱妾,动作近乎粗暴地将她整个身子推开。
不假思索地直接从面前垂首恭敬侍立的丫鬟头发上抽下一根银簪,轻轻地划开封口,田集成心跳如擂鼓一般,正要抽出里面信纸,突然想起什么,从那丫鬟手中夺过荷包塞入袖中,沉声吩咐道:“好生伺候闵姨娘,今夜的事情不许再与任何人提起,否则——”他眼神阴沉如水:“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明白!”
两个丫鬟连着未央慌忙跪倒在地上,连道不敢。
目送着田集成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闵未央面上那副卑弱畏惧的楚楚姿态顿时烟消云散。身边两个丫鬟站起身来,一个收拾地上被撕开来的纱衣,另一个则从内室取了条缀锦镶毛斗篷出来为未央披上。
“双儿,如儿,可瞧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么?”随意地将身上余下的几块鹅黄色薄纱撕扯下来,闵未央赤着足,脚腕上尚且有红绳系着两颗铃铛,莲步轻移便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若是放在刚刚那般旖旎艳景之中自然是极好的,可这满室凉风半壁灯影里,清脆的铃音,却平白地滋生出一股诡秘莫测的气氛来。
名唤双儿的丫鬟面露为难之色:“奴婢只瞧见上面写着田集成的名字,另外还有一方红印,却是不知刻的什么了——”
闵未央咬着下唇,微微有些遗憾:“罢了,这老狐狸素来精明小心,否则咱们也不会至今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想起一桩事儿来,她蹙起眉头,美人捧腮含愁之态十分动人:“不过这两日来他似乎很是愉悦,莫非和今晚的事情有关联么?你们且小心,探听探听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论大小,一径回来告诉我!”
“是!”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宽大而华丽的龙椅上,依着椅背,徒高程看着地下各站一边的太子徒文慎与二皇子徒文怙,眼底幽暗深不可测:“诸位爱卿今日有事奏见否?”
便有三三两两的官员拱手出来,奉笏奏对,不过是些琐碎事务,或是酷暑将至,某处行宫需要修葺,或是哪处河堤当有补足,或是汇报即将到来的科举诸项安排。
田集成一袭厚重官服,在这四月初的天气里本该是汗流浃背,然而此刻他却是浑身如堕冰窖一般;漫不经心地听着旁人奏对,其间几次抬起眼来,对上龙椅上帝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双腿战战几不能站稳。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么?”瞅见底下田集成满额冷汗津津、神思不属的丑态,徒高程心中暗自嗤笑,缓缓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上面雕琢着繁复的貔貅图案,他沉声开口道。
腿脚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重逾千斤,对上旁人的目光,田集成艰难地走到大殿中间,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首,即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红毡,那沉闷的撞击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臣请陛下责罚!”田集成跪伏在地上,手微微颤抖着:“臣偏信小人一面之辞,酒醉之下笔端成文竟对太子殿下不敬!实在是有负这清流御史的名声,求陛下责罚!”
这是怎么回事儿?满朝文武俱是面面相觑,唯有太子明白其中的缘由。明白了前因后果,霎时间,他落在田集成身上的视线便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然而细细看去,眼底却又隐藏着一丝难以发觉的侥幸之色。
仿佛已经预见到这一幕,徒高程并没有丝毫的诧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伏着不敢有丝毫动作的田集成,忽然轻声笑了出来:“田御史既然这般说了,你素来是忠心耿直之人,朕若是不处罚你,只怕你也不能够安心——”顿了顿,他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伸出手来极有规律地敲着面前紫檀绘金龙凤大案:“毕竟爱卿也是左副都御史,这惩罚却是难选得很,朕记得爱卿当年科举出身,最开始乃是在翰林院编书纂册的?既这般,那便再做个翰林院侍讲学士吧!好好地把这性子给磨磨,万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冲动啦!”
闻言,田集成几乎要喜极而泣,连连叩首谢恩不迭。
瞅着底下众人,有人惊、有人怒、有人暗喜、有人庆幸,还有人冷眼相看默不作声,实在是世间人情态百态尽在其中,徒高程不由感叹起来,也没什么兴致了。
素来颇得皇上心意的三品左副都御史田集成大人因为上了一封弹劾太子的折子,一朝被贬了两级,重新回到翰林院担任侍讲学士,这消息传开,着实令不少人心中震动。然而旁人欢喜也好惶惶也罢,都与史清婉没有丝毫关系。
此刻,她见了了一个人,正在头疼着呢。
“二奶奶想想,咱们奶奶好歹也是从王家出来的姑娘,哪里受过这样子怠慢呢?不说别的,便是那宅子,统共三进加上一处花园子,憋憋屈屈窝窝囊囊的!二奶奶,您可得给咱们奶奶做主啊!”底下明显是新嫁的妇人跪在地上哀哀凄凄的,还不时地捏着帕子往眼角擦拭两下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这幅作态实在是膈应人得很,直看得史清婉头疼胃疼。
史清婉端起手旁的茶盏,茉莉的清甜香气在揭盖的一瞬间萦绕在她的鼻间,稍微舒缓了她焦躁的心绪:“你先起来再说,这幅模样叫外人瞧见了,难免要说我王家出来的下人不懂规矩不守礼仪!你家奶奶也没脸面!”
她这番话说得绵里藏针,这小妇人愣了愣,慌忙站了起来,将手中沾了些脂粉的帕子蜷在手心,悻悻地应了一声。
“周瑞家的,你们奶奶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史清婉挑起眉头,看着这个在红楼中堪称王夫人左膀右臂的小妇人,抿了口茶水,语气淡淡地问道。
因为王悦宁在闺中之时,身边四大丫鬟玉钿玉璧玉珠玉簪已经不齐备了,所以出嫁前夕,王老太太便将自己身边两个二等丫头补了上去。这小妇人便是其中之一,名唤芝雪。王悦宁见她生得颜色不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有宋太祖灭南唐之意;这芝雪也是聪明,察觉到王悦宁对她的不喜,猜测到缘由,立时便表忠心,嫁给了王悦宁的陪房周瑞,如今只唤他周瑞家的了。
贾史氏丧葬之后,虽说贾政与王氏在外面得了个孝子的好名声,可是这能当饭吃么?分家后搬出来,虽说贾代善安排的这三进宅子陈设装修都不错,可是与富丽华贵的荣国府一比,贾政都失落难受得紧,何况是王氏呢?
不过贾政虽说心中不甘,可他是个读书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得失,因此便也罢了。却是王氏,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显达荣耀,否则当初也不会算计亲姐姐得来这份亲事了;然而后宅妇人,哪里想到法子呢!退而求其次地,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同在京城的二哥王子腾。
因此,今日她便派了周瑞家的过来。
“您也知道,分家的时候,咱们二房拢共得了些古玩字画之类的,可是这吃穿用度,哪里能靠这些呢?”周瑞家的有些赧颜,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掐丝嵌金盒子来:“咱们奶奶说,总不能叫外面人知晓,王家出来的姑奶奶要靠变卖嫁妆过日子,因此才叫我带了这东西来找二爷二奶奶帮忙!”
史清婉垂眸,听着他的话,什么表态都没有。
“二奶奶,咱们奶奶说,先将这件东西搁您这儿押着,先取些银钱回去过日子,等她手中有余钱了,便将这物件换回来!”旁人不清楚这盒子里是什么,周瑞家的能不知道?那是当初史清婉留下的添妆里面一支八宝如意孔雀簪,,想到这里,她不禁羞惭起来。
倒是打得好算盘!史清婉如今修为日深,自然明白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王悦宁打的是稳赚不陪的主意,这孔雀簪虽说名贵,然而比较起来,勉强只算得是下品……
良久的沉默后,史清婉悠悠开口:“何必如此见外呢?这东西你原样带回去罢,这样一来——绣芙,去将我床头那个紫檀丹镂匣子拿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