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恳求着自己的张磊，子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叫住他，没有送他那《佳佳》，也许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吧。
说不定那次失望到绝望的他，已经回家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那些不高却能温饱度日的薪水，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平凡却又稳定的生活。
不会像之前那样，一朝成名，就忘乎所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时之间的不得意，就怨天尤人，郁郁寡欢。
当然，对于张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子安也都是很能理解的，前世少年时候的他，在见到一些花花世界的时候，也曾和张磊一样扬言过要青楼薄幸名，酒醉鞭名马。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从微末而起的人都是这样。
这也算是这个年纪一种特有的体现吧。
人性的选择不同而已，并无甚过错，只不过有的人在随风飘扬的时候，仍旧用自己的根，紧抓着土地。
而有的是直接斩断了根，以为能扶摇直上九万里，翱翔在所有人仰慕的蓝天。
而他们也都会在见识到人生的现实，历经了世事的洗涤之后，才慢慢意识到，其实不用费劲心力的朝上起飞，看尽天空的广阔，就在这厚实的大地上坐等雨来烹新茶，相约佳人筑篱笆也是种不错的生活。
不同的是，到那个时候，留住了一丝羁绊的人，还能幸运的回归本源，而早已斩断了所有的人，却再无归路。
“咦，张磊，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就在子安刚准备回应的时候，一个让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却是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你说你来了也不说一声，这可不够朋友啊。”
“胖子？”看见来人，子安有些意外的问到：“你今天不是去找芸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芸姐临时有点事，改约了其他时间。”赵恒顺势坐了下来，随便回了一嘴，并未与子安深谈，接着朝对面的张磊说道：“你说你这大忙人好不容易有时间来找老朋友聚聚，怎么也不说去边上的小酒馆喝两杯，反而是在这咖啡馆聊起了天。”
“呵呵，喝酒太伤身。”赵恒的到来也让张磊收回了自己的手，干笑了两声后的对他说道：“再说朋友见面，不一定喝酒吧，我觉得坐在这，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慢慢的享受一杯咖啡，也是不错的选择。”
“嘿，没想到你也有这种爱好，还真是巧了。”似乎完全没看见张磊的尴尬，赵恒仍旧是很热情的笑着说道：“我和子安两人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经常会过来这边喝杯咖啡。”
“用子安的话来说，就是趁着阳光明媚的下午，看人来人往的匆忙，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其实我看他就是过来装逼的，你都不知道，他看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回回的美女时，比我还要投入。”
“咳咳咳...”赵恒的滔滔不绝，让子安很是无语，还连连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甚至感觉，如果把赵恒和张磊的性别都换一下的话，那刚刚的对话，完全就是两女争一夫的狗血电视剧场景。
一个是先遇见的旧爱，一个是后结识的新欢，而赵恒这个新欢，因为看见子安和张磊这个旧爱在一起，就刻意在她面前来炫耀两人平常的“恩爱”点滴。
“胖子，别恶心了啊。”想想都觉得恶心的子安，完全听不下去了，只能打断着赵恒的表演说道：“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和磊子这还有点事要谈呢。”
只是赵恒明显没有这么好打发，直接忽略的子安的话，对着刚来的服务员说道：“美女，来杯摩卡，谢谢。”
点完咖啡，赵恒也不管子安怎么想的，又是开启了玩笑说道：“诶，对了，你们两人谈什么呢，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浓重，不会是你俩谁在找对方借钱吧。”
“胖子...”
“不，我们是在谈买歌的事。”子安还想着把胖子糊弄回去，没想到张磊却是直接说了出来：“我想要在子安这里买一首歌，至于钱你放心，就算公司出得不够，我也会用自己的钱补上，不会让子安损失的。”
“哦，是吗。”对于张磊的豪气，赵恒却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着：“既然是谈歌曲的版权交易问题，那我这个经济人更不能走了，那样可是失职，要是因为这个被子安这位大老板炒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磊，你说是吧。”说道最后，赵恒还特意来了这么一句，算是无形的将了张磊一军吧。
从这也可以看出，跟着万芸接触的这些日子，对于谈话技巧块，确实也提升了不少，只是这在此刻的子安眼中看来，使用得完全不是地方。
“当然，只要你能全权代表子安，跟谁谈都是谈。”张磊无所谓说着。
经过了最初的小小诧异，张磊也是恢复了过来，也许是多了赵恒这个“外人”在场，他也没了开始独自面对子安时候的丧气表现，整个人感觉又回到了子安他们在湘南市时候遇见的他，浑身充满了年轻人目空一切的傲气。
“哈哈，那就好。”张磊的变化并没有影响赵恒，他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完全没有和别人谈合作时一本正经，就像这样才能说明他把张磊当成了自己人一样。
“嗯，还是这里的摩卡好喝。”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咖啡，赵恒挑眉继续问起了张磊：“这样，大家也是朋友，没必要像对别人那样拐弯抹角的试探，你直接说你准备出多少钱一首，准备要多少首吧。”
“至于质量问题，你对子安的作品也很了解了，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赵恒的话虽然直接，但并未让张磊有所不适应，反而是比之前更放松了，朝椅背靠了靠，脸上也终于是首次挂起了自信的笑容。
“八万，我相信这个价格应该能对得起子安的作品了。”就这样盯着赵恒看了好一会之后，张磊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只要一首歌，还是之前在湘南说的那个要求，而且必须是像《佳佳》那样适合我的，高质量的歌曲。”
“你不要急着拒绝。”没有给赵恒说话反驳的机会，张磊又紧接着说道：“你之前说过的三十万一首，我也去打听过了，确实是真有其事，但你我应该都清楚，那三十万的含金量，更多的是在春晚的门票，而不是歌曲本身，我说得对吗？”
“所以大家还是实际一点吧，不要整些虚头巴脑的来忽悠人，大家都不笨，当然，如果你也给我一张春晚的门票，别说是三十万，五十万我也愿意给你凑。”
“不错，不错，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轻轻的排着手掌，赵恒有些好笑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张磊，并没有去反驳他，但也没有赞同他，反而是有些话不对题的问道：“那你知道刚刚子安问我去见的芸姐是谁吗？”
张磊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说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赵恒却是不管张磊怎么说，仍旧是为他解释着：“我刚刚见得人叫万芸。”
“或者你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太熟悉，那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你多少应该知道王牌经济人芸姐的名字吧。”
“万芸？”虽然不知为什么赵恒会突然提起万芸，但这还是没来由的让他心中惊起，同时也有种淡淡的不安。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仍旧是保持着平静的样子说道：“知道又怎么样，我想你应该是和她去谈关于那三十万一首的歌曲的事情吧，这并没有什么好意外，也没有什么我必须要知道的理由。”
“不不不，你错了。”看着张磊强自镇定的样子，赵恒有些讪笑着说道：“我是去和芸姐谈三十万一首的歌没错，不过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一首，而且我这次去并不是谈一首歌，而是三首。”
“对了，顺带再提一句，这三首歌都是要放到天后姜姗姗纪念出道十年的新专辑里面的，就在今年四月份发售。”
“胖子，差不多得了，王婆卖瓜也没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赵恒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边上的子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说道：“再说人姗姐愿意给三十万一首，那除了要求高质量以外，也是给朋友的一点关照。”
子安说这话的原因，确实是有些怕两人又像之前在湘南市那样吵起来，但这话也不全是客套，正如姜姗姗所说，她这也不是花自己的钱，而是公司花钱，不花白不花。
当然了，这也是她觉得子安的歌能值这个价位，不然就算是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无故去损害自己公司的利益，毕竟她与公司怎么也算是利益共同体。
“我那是夸吗，我那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对于子安一再无底线的想要帮张磊，赵恒很是看不惯，觉得这完全就是圣母婊，就算子安这个圣母真的不算是婊，但他还是看不下去了。
不过子安这位当事人要帮人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他这个做经纪人的也不能视若无睹，只能是妥协，就像他开玩笑说的，子安才是老板。
“当然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子安也是个重义气的人，我当然得尊重我老板的意见，给你个友情价。”最后，赵恒也是颇显无奈的竖起了左手的两根手指，然后死死盯着张磊说道：“一口价，二十万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