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是期待顾青云挽留他，还是期待顾青云不要纠缠着他。
“然后呢？”顾青云的平静中隐隐透出不平静的情绪。既然谈到这里，剩下的无非就是分割这些年的积累，还有决定小秋儿的抚养问题。
“这几年，花销挺大，孩子出生什么的，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胡川说道。其实重点的花费不在小秋儿身上，毕竟小秋儿是一个健康的宝宝，出生时的医疗费有限，后来又住在顾青云的父母家，胡川的付出也仅有几个月的抚养费而已。主要是他和他的新女友住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不知不觉已经把之前累积下来的一点存款用掉了许多。
“另外，我打算把小秋儿送回老家去，交给我妈妈或者是我外婆带，这样你也轻松了。”胡川抬起眼睛，看了看顾青云一眼，他自觉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心里还是涌起了一股慌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顾青云眼睛顿时一红，恰在此时，她的热可可送上来了。顾青云捧着杯子，让滚烫的杯子驱逐从心里传到指尖的冰冷寒意。她低下头慢慢地吹着滚热的可可，两分钟后，顾青云抬起头来，声音里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却拿定了主意：“小秋儿由我带大，你把我父母陪嫁的那一部分还给我，咱们就算两清。”
胡川不乐意了：“小秋儿是我女儿，应该归我。”
顾青云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胡川的眼睛，目光灼灼：“小秋儿也是我的女儿，一直都是在我家生活，我爸爸妈妈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吗？”
胡川有些不敢看她，躲躲闪闪地低头说道：“那也该归我父母带。”
顾青云被气笑了，她说道：“你以为孩子是什么，是财产吗？连这也要争。孩子理应和陪伴她时间更长的亲人一同生活，这是为了保证孩子在破碎的家庭中仍能较好的成长而设的法律条例。就算抛开这一条，你让小秋儿离开我和她熟悉的外公外婆，独自到几千里之外去生活，和连语言都不通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这样是在对她好吗？”
胡川喝了一口咖啡，有些烦躁：“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有很好的适应能力，她会适应的。”
顾青云深吸一口气，淡淡冷笑：“那么，把你扔进非洲去，再说相信你有很好的适应力，你愿意吗？”
胡川一噎，顾青云说道：“就算小秋儿适应性好，你确定你所说的人有能力照顾好孩子吗？小秋儿在我家长大，是我和我的父母小心照顾一天一天地带大的，你们愿意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吗？”
胡川开始抓头发，胡妈确实显得对孩子没什么耐心，更多的时间愿意花在交际和享乐上。惟一一次大发善心说带小秋儿出去玩，还是把小秋儿直接送到了有孩子的同事家请人代为照看，自己去逛街去了。
而他的奶奶年纪更大，自己尚且照顾不好自己，一觉得身体不舒服什么药都敢随便吃下去，眼睛不好，且不认识字，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把娇娇嫩嫩一口一个宝宝的小秋儿交给她确实不合适。
想到这儿，他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有些草率过头了。想想他小时候野人一般长大，父母爷爷奶奶都是不闻不问，这时候让他们照顾小秋儿，胡川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的想法太理想化了。
他看了看顾青云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好，那就你来照顾小秋儿，我把你爸妈给的陪嫁还给你。不过，你不能阻挡我探望小秋儿。”
顾青云点头，松了口气。胡川抓了抓头发，说道：“那就这样吧。找个时间，我们去把证件领了。”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咖啡，抓起外套先走了。
顾青云捧着热可可僵坐了一会儿，把已经凉掉的可可放下重新点了一杯热的，喝到全身都暖和起来，这才放下杯子，慢慢往酒店走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去取定做的旗袍。成品的旗袍是淡淡的米白色调，棉线与蚕丝混纺的布料使这件衣服柔软细腻又有质感。尺寸按顾青云的要求特意放宽了一些，妖娆妩媚的特点减少了许多，添了几分稳重与知性。
顾青云在旗袍店明亮的镜子前仔细打量，淡黄色的灯光下，整件旗袍泛出温润的光泽，衬着她皮肤更白，黑发更黑，越发显得明眸如星，神采奕奕。连日里因为太多烦恼事而显露的憔悴神色，都被这样一件温润的旗袍冲淡中和了。
顾青云淡淡地笑了笑，这一件旗袍完全符合她的想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闺秀呢！”旁边一位四十上下的大叔忍不住鼓掌，对身边的几位店员说道。这位留着胡子穿着长衫，一脸的仙风道骨的大叔，就是旗袍的设计师，他是专门来看看这位对服装要求与众不同的顾客的。
说是与众不同，其实是因为大多数来店里定旗袍的人，都要求设计师把开衩开得更高，腰身收得更紧，或者在腰部要挖出镂空，或者要把后背全部改成蕾丝等等，都是怎么妖娆怎么来，恨不得把一件旗袍改成蛇精的皮了；而要求放宽尺寸、开衩不能太高，一点装饰都不加的顾客只有顾青云一个。
顾青云脸颊绯红，走进更衣室换下旗袍穿回自己的衣服，来到柜台前结账。设计师大叔走上前来，对收银员说道：“给这位女士打七折，赠送一张贵宾卡。告诉你们店长是我要送的。”
顾青云连忙道谢，设计师大叔摆手笑道：“不用谢，我做衣服本就是兴趣所在，能够找到认可我的理念的顾客可不容易，我当谢谢你才是。”
这时店员问道：“您是刷卡还是现金？”顾青云回道：“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