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让灰灰菜和喇叭花将车上的人拖下来,.扔前三个倒没什么反应。待扔到关雷横时,关雷横竟突然醒了过来,用绝望的声音恳求道:“女侠,你给我们兄弟一个痛快吧。我求你了!”青桐冷笑不语。
关雷横想了想,咬牙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师父关原野,我因手头紧,私自接了这个任务……即便我死,也不能辱了师门的名声。”
青桐冷讽道:“你已经辱了师门的名声,‘闲云野鹤’关大侠的弟子,竟做出这等让人不齿之事,你还有脸活着吗?”
关雷横满脸羞愧,“是,我没脸了,请给我个痛快!”她见青桐不为所动,脸色灰败,便决定自行了断。青桐立即封了他的穴道。想了想,决定暂时留下他,把其他人扔进了庙里。
一切都准备完毕,只等乞丐们开动。
青桐举着铁棍,粗着嗓子喝道:“你们为了钱财坑害无辜,老子就算杀了你们也是应当,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好干,我在暗处盯着你们。”
乞丐被她方才那一通神功给吓怕了。连连点头称是。
青桐忙活了大半天,不觉有些饿了。喇叭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立即递上一个大食盒,还有两瓶酒。
“这是在里面搜到的。”
青弯嘴唇一弯,抱着食盒找地方。她张习惯于坐在树上欣赏敌人的惨状。
寻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个极好的去处,破庙的顶上,一棵百年古树半斜过来,遮盖住大半房顶,既利于藏身,又利于透过缝隙观看下面的情况。
青桐抱着食盒像猫一样跳上了房顶,灰灰菜和喇叭花也随后跟上来。
青桐手撕一块鸡肉,对瓶痛饮。
破庙中,好戏已经开场。
这些人乞丐为了银子,争先恐后地上前将黄启功和何景贤两人的衣服扒掉,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黄启功惊恐万状地大叫大喊:“我是黄家少爷,你们敢——”他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喧哗和骚乱之中。
何景贤的舌头受了伤,连喊话都不利落:“都、滚开……”
令人心惊肉跳的哀喊声、和群兽般的粗重喘息声、淫猥的狞笑声……声声入耳。
喇叭花和灰灰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们有些后悔坐在了这个位置。
青桐的声音带着冷意:“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些?抑或是有些可怜他们?你们要想清楚,如果我们不动手,今日被乞丐们□的就是我们三个!”
两人听罢打了更大的寒战,颤声说道:“不,小姐一点也不残忍,他们是罪有应得。”
青桐递给她们一人一个鸡腿,猛灌了一大口酒,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五年前你们初到我家时,我就说过,跟着我你们要做好准备。我不会苛责虐待你们,也没那么多臭规矩,但有一条,得跟我步调一致。”
喇叭花和灰灰菜低头一起答道:“奴婢谨记在心。”
青桐想起两人在林世荣假意后悔时,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再说一下我的原则,省得你们关键时刻犯迷糊。『雅*文*言*情*首*发』
“我们人呢,要恩怨分明,不报恩,人听说了以后就不会对你施恩;不报仇,人听说了以后就都来欺负你;善良和豁达不是让别人继续为所欲为的原因,不是所有的忍让都会让人幡然醒悟,好人不是委曲求全的代名词,善良和愚蠢也是两回事。
那些坏了很多年的人,你真的以为他会突然醒悟吗?要醒悟早醒悟了,那不过是死前的权宜之计罢了。我清楚得很,他们做那么多坏事还心安理得、理直气壮。那是因为在他们心里早有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坏人们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他们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我是无辜的被逼的,迫不得已的。我杀你,是因为你碍了我的事儿,对我的名声有影响。我欺负你,是因为你软弱你笨……”
青桐说到这里,十分犀利地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呆呆地坐着,似有所悟。
两个时辰过去了,庙里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乞丐们的动作也小了许多。里面传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青桐实在没胃口了,她将剩下的肉和骨头随手扔了下去,天气这么热,一会儿该坏了,扔下去让那些动物们吃吧。
动物们的嗅觉果真灵敏,她刚扔进去不久,四周便开始热闹起来,那些饿红了眼的野狗、狐狸还有她叫不上名的动物一齐窜了出来,拼了命抢夺肉和骨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桐在房顶上传令,让这些乞丐们先打扫战场,歇息一会儿再战。乞丐们一个个提着裤子,慢慢爬起来身上,有气无力地打扫卫生。而何黄两人已经气息奄奄,人事不省。
青桐等他们打扫干净,跳下屋顶,命喇叭花和灰灰菜抱着事先准备好的坛子走进庙里。她用割了两人几下,让他们清醒过来。
黄启功脸色潮红,像一摊烂肉似的瘫在地上,身下血渍片片。他睁着一双仿佛淬着毒液的眼睛,死勾勾地盯着青桐,他想骂人,但已经没有力气。
何景贤头发披散,全身上下是旧伤摞新伤,他像一头半死的肥猪一样呈大字形趴在地,两条大粗腿不停地打着颤摆,污血从两腿间汩汩流出,染红了地上暗青色的方砖。
他用两手撑着地面,艰难地昂起头,嘴里发出困兽一般地叫声。
他的舌头被刀扎伤,说话含糊不清。不过,青桐还是猜出了他的大概意思: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青桐蹲下来用温和的声音问道:“何胖子,感觉如何?这一场菊花的盛宴,是不是让你毕生难忘?”
“啊啊——”何景贤突然发起狂来,睁着赤红的眼睛,张嘴向青桐咬来。青桐挥起一拳,轻轻一捶,他“扑通”一声颓然倒地。
青桐站起身,拍拍袖子,说道:“这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也罢,再给添些作料,让他们走得有滋有味。”
说罢,她让喇叭花和灰灰菜取出细盐和蜂蜜,先在两人的伤口上撒上盐。她无数次的听人说到“伤口上撒盐”这句话,今日正好实验一下。
看来这话应该是真理,因为盐一撒下去,两人便全身扭得像麻花一样,五官挪移错位,一起发出微弱而惨烈的叫声。
等他们叫累了,青桐再让人给他们身上涂上一层蜂蜜,这个倒不怎么痛苦。但过了一会儿,效果就出现了。因这这里蚊虫横行。他们的伤口本来就容易招惹蚊虫,再加上蜂蜜,更是吸引众多的花脚大蚊子、绿头苍蝇们还有各式各样叫不出名的飞虫们嗡嗡乱叫、一涌而上。
“啊……”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两手无力地乱抓乱挠。
……
青桐掩上门,让他们好生享受。
庙外的乞丐们抖衣而战,有的人想趁机逃跑,被青桐像捉小鸡似的抓了回来,随手一扔,摔了个七荤八素。
歇了一会儿,青桐再次像赶猪似的将二十多名乞丐驱赶进庙。三人再次爬上屋顶。
这时,太阳突然隐进云层,天气变得阴沉沉的。
喇叭花担忧地看了一眼天色:“不好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天正是将阴欲阴,并没有立即下雨。
青桐突然注意到宝珠寺周围来的动物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她扔的肉还是血腥味引来了它们。
数量最多的是成群的野狗,他们睁着红红的眼睛,身子瘦骨嶙峋,肚皮瘪瘪的,看样子是饿极了。它们在寺庙周围不断的徘徊,虎视眈眈地盯着里面。青桐隐约记得有的野狗是吃尸体的。
灰灰菜和喇叭花看了一眼下面密密麻麻的野狗,心中有些发怵,赶紧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青桐闭目沉思,她的仇是报了。但真正的麻烦也来了。牵扯其中的这么多究竟该怎么处理?有的死不足惜,有的又罪不至死,但留下他们却后患无穷。
她蹙着眉头,半晌不语。
就在这时,灰灰菜突然惊呼道:“天哪,又来了一群大野狗。”
青桐闻声朝下一看,见不远处窜来一群像狗但又比狗大许多的动物。
这时,方才还在徘徊张望的野狗们,立即噤了声,夹着尾巴顿作鸟兽散。
“那不是狗,是狼。”
狼群不是昼伏夜出吗?怎么白天出现了?
青桐心头十分疑惑,但她不敢轻举妄动。还好,她们藏在屋顶上,不用直接面对狼群。
这时,几匹马一起惊叫起来,不停地用四蹄狂刨着地面。
“小姐,咱们怎么办?马儿……”
青桐看着那几匹惊慌失措的马儿,决定下去救它们。一是舍不得二是宝珠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很快就黑了,她们徒步回去太慢又不安全。
做好决定,主仆三人各拿兵器小心翼翼地下了房顶。
群狼张着嘴巴,睁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三人。青桐小声吩咐道:“走路要从容,别露出胆怯的神色。”
“是。”两人一路强撑着走过来,脊背挺得僵直。
庙里的乞丐们也发现了狼群的到来,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哭爹喊娘地大叫起来。
他们去顶门,可是这寺庙废弃已久,那门早朽了,有等于无,根本挡不住什么。
青桐三人,一步步地挪到马车跟前,那里有几只狼正围着马匹打转,似乎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三人背靠着背,互为犄角,一起示威性的晃了晃雪亮的大刀,与狼对峙半晌。那狼终究不敢妄动。青桐飞快地解开自己的马绳,让灰灰菜驾车,她和喇叭花骑马。三人起冲将出来。她们一动,狼群也开始骚动起来。青桐和喇叭花一起拉弓射箭。如飞蝗一样的箭矢暂时吓退了群狼。大概因为它们还有更多的猎物,所以群狼并没有对三人紧追不放。
三人疾驰数里,才逐渐放缓速度。
喇叭花和灰灰菜满身是汗,像是虚脱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姐,我们没事了。”
这时,一个沙哑的男声冷不丁地接道:“林女侠,狼正好帮了你的大忙。”
青桐一惊,忙问道:“谁在说话。”
“在下关雷横,谢林姑娘不杀之恩。”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的。
青桐猛地记起,她当时听到这人自报家门时,稍一犹豫,便把他放下了。刚才走得急,一时没想起,竟将他一起带出来了。
青桐放慢速度,与马车并行,她掀起帘子,一言不发地观察着车里的男子。
关雷横面带惭愧,但目光尚算坦然。他的武功在众人中是较高的,青桐所做的一切他都有察觉,还有何黄两人所受的侮辱和惨叫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何景贤当初并没有细说,他也不知道那些乞丐的事。但他在车中得知那些乞丐是何黄两人特意请来准备□林青桐她们时,他不禁怒火中烧。士可杀不可辱,这两人着实过份了。一时间,他是又悔又恨又怕。在车中的那两个时辰,简直是像几年一样漫长。当时,他别的不求,只求自己不要落到何黄等人那样的不堪下场……
青桐慢慢移开目光,徐徐吐出一口气:“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听命于被男人压的猥琐公猪,来对付我们。你不觉得羞愧吗?”
关雷横没有找其他借口,坦然承认道:“我事先并不知道这桩任务的细节,那何景贤只说让我们对付他的仇人,然后将她交到王七手中便没我们的事了。——他还说林姑娘忤逆弑母,数次侮辱两人,只想跟你一个教训,再加上你表哥黄启功佐证……”说到这里,关雷横突然打住:“算了,错了就是错了。我被人蒙蔽是脑子笨,被你打败是技不如人。姑娘无论是杀是刮,在下绝无怨言。不管怎样,都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没有让我受辱而死。”
“你不恨我?”
“不,不恨。我技不如人。”
青桐多看了他一眼,略有感慨地说道:“说实话,我杀了这么多人,每次他们临死时,都会听听他们的遗言,但你这么痛快认错的还真没有。单凭这一点,你还算是个人。”
关雷横苦笑一声,这算是夸奖吗?
青桐沉思半晌,抬头说道:“好,我先饶你一回,但是,若你敢泄露今日的事情,或是若再让我碰见你助纣为虐,你会跟何胖子一样惨,而且,我还会将你被辱过的尸身运回你的家乡和师门展览。让你家世世代代以你为耻。”这世上并不只有女人才注重名声名节。不过史书上并没有记载男子被辱的事件。但是以何景贤和黄启功的反应,她能猜得出,这种事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堪承受。
青桐这一番话说得关雷横冷汗连连。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意,“多谢,为了报答姑娘的不杀不辱之恩,关某会帮着姑娘解决后续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