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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候敌不至(1 / 1)

都灵子听得是星宿派,不禁大是惊恐,素闻这邪派的掌门人丁春秋有一门“化功大法”,专门消人内力,阴毒邪恶而又厉害异常,江湖上说起来都是既痛恨之极,又闻名丧胆,再加其毒技厉害,自己小小的蓬莱派可绝非其敌,惶恐道:“是,是。汪帮主,这……这星宿派远在西域星宿海,听说素来不履中土,未必……未必便是该派吧?”

汪剑通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自然未必一定。嗯,咱们也不管他是那一路妖魔鬼怪,这番既惹到头上来,自须跟他们好好周旋一番。都灵道兄,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邪不胜正,那是一定的。”乔峰听师父说得豪迈,不禁豪气勃发,笑道:“正是!如真是那星宿老怪,我乔峰倒正想会他一会。”

都灵子听了二人之言,忧惧大减,连声道谢。汪剑通又道:“七个妖人为峰儿所杀,那金乌大仙定要派人或是亲自来寻,咱们便在庄上以逸待劳,等候敌人前来。嗯,还有,到底这金乌派是否和青城派有关,待川中刺探的弟子报回讯息,便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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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丐帮和蓬莱派人众便于庄中布置好了迎敌之势,除了每日派出去暗中打探的人员之外,众人都深居不出,以免为敌人察觉。但十余日过去,敌人却无丝毫动静。又过数日,留守总舵的弟子来报,赴川中打探青城派动向的八名弟子传来讯息:于前赴四川的途中恰逢青城派掌门司马卫及其七个师弟,暗中偷听其言,似是欲往山东对蓬莱派不利,于是八名弟子当即分成两路,一路仍前赴四川,一路则暗随司马卫八人,现下这八人已至鲁南一带。

众人听了此讯,都是一震,难道青城派当真欲来向蓬莱派寻仇?那金乌派是其所邀的帮手?汪剑通当下分派出四名弟子,赴鲁南与跟踪司马卫的四名弟子联络,一有异情,即刻来报。四名弟子领命而去。都灵子也派了两名弟子同去。

哪知数日后得报,司马卫等八人到得鲁南,本欲收取弟子数名,但不知何故,忽然打消念头,失望回返。丐帮众人都不知缘故,都灵子却哈哈大笑,说道:“青城派的狗贼们终于也想到了这着儿。可是我早已有备,他们这如意算盘是打不响啦。”吴长风问道:“都灵老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都灵子甚是得意,捋着胡子,将原由说给众人听。

原来蓬莱派和青城派为了互防对方派遣卧底,潜入本派偷学武功,都规定非本地人士,不收为弟子。数十年中,青城派规定不收北方人为徒,只要带一点儿北方口音,别说他是山东人,便是河北、河南、山西、陕西,也都不收。后来规矩更加严了,变成非川人不收。一人乔装改扮,不易露出破绽,但说话的乡音语调,一千句话中总难免泄漏一句。蓬莱派和青城派一般的规矩,也是严定非山东人不收,到都灵子这一代,更规定只收鲁东人为徒,鲁西、鲁南之人,要投入蓬莱派也是千难万难。那司马卫前赴鲁南收徒而废然回返,自因得知蓬莱派决计不收鲁南人为徒了。然则都灵子的弟子诸保昆又何以投入青城派中,三四年不露破绽?

原来都灵子自十几年前吃了青城派大亏之后,便在四川各地暗中窥视,找寻青城派的可乘之隙。十三年前在灌县见到了诸保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但根骨极佳,实是学武的良材,于是筹划到一策。他命人扮作江洋大盗,潜入诸家,绑住诸家主人,大肆劫掠之后,拔刀要杀了全家灭口,又欲奸·淫诸家的两个女儿。都灵子早就守候在外,直到千钧一发的最危急之时,这才挺身而出,逐走一群假盗,夺还全部财物,令诸家两个姑娘得保清白。诸家主人自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都灵子动以言辞,说道:“若无上乘武艺,纵有万贯家财,也难免为歹徒所欺,这群盗贼武功不弱,这番受了挫折,难免不卷土重来。”那诸家是当地身家极重的世家,见家中所聘的护院武师给盗贼三拳两脚便即打倒在地,听说盗贼不久再来,吓得魂飞天外,苦苦哀求都灵子住下。都灵子假意推辞一番,才勉允所请,过不多时,便引得诸保昆拜之为师。

其后他嘱咐诸家严守秘密,暗中教导诸保昆练武,十年之后,诸保昆已成为蓬莱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都灵子也真耐得,他自在诸府定居之后,当即假装咽喉生疮,扮作哑巴,自始至终不与谁交谈一言半话,传授诸保昆功夫之时,除了手脚比划姿式,一切指点讲授全都用笔书写,绝不吐出半句山东乡谈。因此诸保昆虽和他朝夕相处十年之久,却一句山东话也没听见过。待得诸保昆武功大成,都灵子写下前因后果,要弟子自决,那假扮盗贼一节,自然隐瞒不提。在诸保昆心中,师父不但是全家的救命恩人,这十年来,更待己恩泽深厚,将全部蓬莱派的武功倾囊相授,早就感激无已,一明白师意,更无半分犹豫,便去投入青城派掌门司马卫门下。

其时诸保昆年纪已经不小,兼之自称曾跟家中护院的武师练过一些寻常武功,司马卫原不肯收。但诸家是川西大财主,有钱有势,青城派虽是武林,终究在川西生根,不愿失欢于当地豪门,再想收一个诸家的子弟为徒,颇增本派声势,就此答允了下来。待经传艺,发觉诸保昆的武功着实不错,盘问了几次,诸保昆总是依着都灵子事先的指点,捏造了一派说辞以答。司马卫碍着他父亲的面子,便也不再过分追究。

都灵子此举成功之后,暗想别要对方也来学样,这才将规矩改得更苛刻了些,只收鲁东沿海一带的人为徒。这沿海一带是他蓬莱派日常出没之地,料想青城派也不敢在此培养卧底,再者于当地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便算对方冒险为之,也必可识破。果然这番心思没有白费,今日一旦见功,自是得意非凡。本来他在青城派中暗置卧底之事乃本派最大机密,丐帮几名首脑虽然知道此事,于其中详情却均不了然,但今日得意之下,便即详详细细的全部说出。汪剑通等听了都是好生佩服,吴长风更大声喝彩。乔峰之前见他畏惧敌人,一直是一副畏缩惶恐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瞧他不起,这时也不由得心下叹服,暗想自己也算有谋之人,但这般心计和坚忍,那是万万不及了。

然而确知与青城派无关之后,十多日过去,敌人竟仍无丝毫动静,外出打探的人员也未发现有何迹象。这一日众人集议,吴长风道:“我瞧啊,定是这批鬼崽子得知了丐帮在此,吓得不敢露面啦。这倒有些不好办。”汪剑通沉吟道:“咱们前来登州,本是分批暗中而至,照说不至泄露行迹,而峰儿到此更属偶然,又是一举除灭了几个妖人。若非外出打探的弟兄不慎为敌人发觉,便是对方尚未起疑。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小心防备,再多等一段日子。”都灵子生怕是敌人畏惧丐帮,要待其去了之后再行发难,忙道:“是,是!这批奸人诡计多端,咱们不可不防。”

哪知又等了一月,仍旧不现丝毫敌踪,吴长风等性急之人已自耐不住了,乔峰后来更亲自在登州城外四处查探,却也无甚所得。其时已是四月中旬,距端午节泰山大会之期已近,汪剑通始终悬念着传位大事,早于上月便分派弟子,分别赴各分舵传谕,于端午节之前会集泰山。又过几日,敌人仍不来至,便向蓬莱派告辞。都灵子内心不愿,但也无法挽留,他冲动之下,便想提出加入丐帮,则便可一同随而去参加泰山大会,此后也再不用惧怕敌人,但想到本派的基业,自己的威名及雄心,终于强行忍住,好在汪剑通临行之际说道:“贵派的事便是丐帮的事。但叫那批妖人再露面,丐帮自与贵派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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