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孤身赴险,已存了必死之念,便不再隐匿行迹,发力直追。突然之间,那女子脚步加快,犹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流的折磨一番再下手杀害,当下继续静听。只听她道:“师妹,师姐这一生吃你的亏次数太多了,又怕你传音出去,召来帮手,因此不得不小心一些,那也是为了让你能静下心来听个清楚,你不怪师姐吧。”白衣女子喘气甚急,哼了一声,并不答言。苍老声音的女子又道:“师妹,跟你来的那个高手呢?怎不现身来救你啊?”白衣女子道:“什……什么?我以为……以为是你的人。”苍老声音的女子道:“嗯,你是想将那人引入林中施以暗袭。唉,师妹,你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啊。只是那人武功极高,只怕你反要弄巧成拙,丢了性命。如今由师姐送你归西,总胜于死在外人手中,你是不是得感既已明朗,心下反而轻松,心想对付这等妖邪之人,不必讲什么武林规矩,以暗中偷袭为上,但听她立时便要动手杀人,寻机偷袭已来不及,当下便欲喝阻。岂知未及出声,猛听得童姥“啊”的一声低呼,乔峰一凛之下,只听得白衣女子说道:“师姐,师妹这一招如何,请你指点。”这句话正是学得童姥,只是语气却不似童姥之前的阴森得意,听起来十分的斯文有礼,倒似当真是盼人指点一般。童姥急促喘息,叫道:“你……你……贱人!”白衣女子道:“师姐,你这可是忒煞粗心了,你既能苦练‘小无相功’的抵御之法,小妹又怎敢不勤修‘天山六阳掌’的抗御之道?因此呢,小妹伤是受了,却没有师姐料想的那般严重。只是为了不令师姐失望,小妹只好委屈一下,假装伤重难起。师姐,小妹这一生吃你的亏次数太多了,又先已受了伤,因此刚才那一掌不得不用上全力,你不怪小妹吧。”
这几句话仍是学得童姥之前的言语,但听来既轻柔婉转,语气之中更似当真充满歉意。乔峰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这白衣女子好生……好生……嘿,这对师姐妹一般的阴险狠辣,当真半斤八两。”知那白衣女子定要跟着再下毒手,正欲入林阻止,忽听得林子彼端一人哈哈大笑,说道:“二哥,你别怪我,我实在忍不住啦。这一老一年轻的师姐妹俩当真有趣。哈哈!”另一人也笑了起来,说道:“不怪!五弟,你便不笑,我也要笑呢。”
乔峰一听两人声音,不禁一凛:“是凯狮凯狼!这二人当真了得,却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竟全没发觉。”只听得林中白衣女子喝道:“什么人?”跟着“嗖”的一声,随即响起一阵密如联珠般的啪啪之声,显是童姥趁对头分神喝问之际,忽施袭击,两人动上了手。乔峰听二人相斗的声音,知道一时难分胜败。只听得凯狼道:“好家伙!斗得这生激烈。二哥,你说两人谁胜谁败?”凯狮道:“这个嘛……”凯狼又道:“二哥,咱们打个赌吧。我说年轻的能赢。两人的武功本来差不多,而年轻的受伤之后,趁老的说话之际,暗中调息了一会儿;那老的却是受伤之后随即便动上了手。”凯狮道:“那也未必。老的只挨了一下,年轻的却挨了两下。若是老的挨那一下之时,运上了什么‘小无相功’的抵御之法,说不定倒多占赢面呢。”凯狼道:“不对,不对。那年轻的不是也练有什么‘六阳掌’的抗御之道么?我猜啊,她挨第一下时,未及用上,挨第二下时,自然用上了,因此第二下可以忽略不计;而那老的挨那一下,自然和年轻的挨第一下时一般,未及用得上抵御之法。”凯狮笑道:“照你这么说,自是年轻的赢,不过年轻的挨那第二下,未必能忽略不计。我瞧两人受伤之后仍是半斤八两。只是你既要打赌,又说年轻的能赢,那我只好说老的能胜了。”凯狼哈哈笑道:“不错,二哥说得有理。这赌只怕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