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威武侯刘郧与当朝丞相李锐安之女的大婚日子临近,京都朝野上下,所有的人话题都是围绕着刘、李两家联姻这件事展开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竟无一人看好刘、李此次联姻。所有的人都在暗地里猜测,“这李丞相的千金嫁入刘家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困境?刘家能否善待与她?……”
事实也证明了众人的眼光一点也不差。这李家千金还未进门哩,威武侯府便已丢来了下马威:四月初八,与丞相李锐安之女同一天进门的还有两名女子。一个名叫于宛馨,十九岁,是威武侯府当家的刘老夫人(于氏)的一个远房表妹的女儿。一个叫云春艳,十八,是京都“迎春阁”的头牌花魁。
虽说威武侯府把于宛馨和云春艳两人娶回府邸,不过是多了两个妾室罢了。但此一举很明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这是威武侯府想借此羞辱李丞相家,他们的这番举止向世人表明,“丞相李锐安之千金小姐虽有正室之名,等待她的却是犹如冷宫之命运。”
古语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下子,京都的人们都在为可怜的丞相千金感到悲哀和同情,不少人觉得威武侯府的此番作为有点欺人太甚,过分了点。为此腾升不满,“父辈之间的仇恨,有必要报复到这么一个弱女子身上吗?”更多的人则对李家小姐表示惋惜和怜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生就这么的被一道圣旨给毁了,太可惜了……”
齐昊四年四月初八巳时。吉时一到,喜乐大作。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往李锐安的丞相府邸走去。身材魁梧,脸廓线条极深散发著无形威严的威武侯刘郧,虽然着了盛装,扎了大红彩绸,高跨俊马,显的英姿勃发,但仍有种令人敬畏不已的气势,仿佛是头被囚的雄狮,散发著无形威严。
令人为之眩目的一场婚礼引的路人争相观看,人潮攒动,热闹非凡。十里红妆,轰动了整个京都城,抬彩礼的人从李家大门口一直排到了刘家大门口,弄的夹道两旁的老百姓都纷纷围观,惊叹着李家果然不愧是士族富豪之家,把个女儿嫁的那般风光。
一向针锋相对的刘、李两家,现在却因为皇上的一道指婚圣旨不得不成为亲家,本来就令人瞩目。一天同娶三位新娘,更是实属罕见。所以呢,京都城里哪些平时不爱看热闹的人,也都一脸兴奋地纷纷走出了家门,到外面街路上观看。
大齐王朝的习俗,花轿在迎归男家的路上,沿路上要前呼后拥,吹吹打打,呈现出一派喜庆景象。队伍最前面的是开道的,紧随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然后才是新娘的花轿。新娘的花轿还要绕至整个京都,以讨“千岁”、“三发”彩头。李家的陪嫁人员和抬轿者都身穿特制的统一服饰,街路两旁看热闹的人群里,不时的发出惊诧的叫道,“天啊,李家这些随从人员身上穿的服饰都是由‘锦绣人家’制作而成的。”“李家真是大手笔哟……”
新娘子坐花轿尚含有明媒正娶、原配夫人之意。按照大齐王朝的律例,迎娶正室必须从正门迎入,前呼后拥,好不气派。而迎娶妾室只需一顶青布小轿,从偏门迎进即可。
刘家当初根本就没有打算邀请朝中重臣参加这个谈不上高兴的大婚,但众人为了看稀罕。不但刘家的一些亲朋好友闻风而来,就连朝中文武大臣们也一个不拉的,全部到不请自到了。当然很多人绝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而至的。
李家千金的八人抬着的喜轿稳稳地停在了庄严巍峨的威武侯府大门口。喜轿里,一身大红绣袍的新娘端庄的坐着,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娇羞紧张。此时,威武侯府大门口鼓乐齐鸣,观礼的人群中发出阵阵喧闹,迎接新娘喜轿的到来。
男方的一个长辈来到花轿前,把贴在花轿门的封条撕开。送嫁嬷嬷拿来一个米筛,平放于大门内的地上。米筛中有红漆写成的双喜两字,上面有一个风炉火,炉上放置生猪肉一片,青秆芦刺一扎,旁边有尺一把。送嫁嬷嬷撒缘米(食盐和白米)于炽热的风炉火炭上,使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新郎刘郧至花轿前面,一手握着缘米等候着。新郎刘郧用手掌在花轿顶上重重的地一拍(原本只需轻轻的一拍即可,意在提醒轿内的新娘有所准备),随后他提起脚来,踢向花轿门。
这踢花轿门可是很有讲究的,用意为“乾纲振作”,不至于将来惧内;意在镇镇新娘的威风。刘郧暗暗使力,猛然提起脚来,狠狠的向花轿门踢去。“碰!”的一声,不曾想,新郎刘郧的这一脚踢过去,并没有把花轿门踢开。
观礼的众人纷纷发出“咦?”“怎么会这样的?”的疑问,观礼的人怕得罪威武侯,只能捂住嘴偷偷的发笑。只有李家送嫁队伍中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无所顾忌的发出“呵呵~~”的清脆笑声。
刘家的人对这个突发事变的出现不免有些吃惊,都拿眼朝新郎刘郧望去,站在刘郧身边的二弟刘浩疑惑不解的出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新郎刘郧此时心里有苦说不出,刚才这一脚,就如同古语说的一般,“踢到石头上去了!”这花轿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跟岩石一般,坚硬无比。自己的这一脚又使力不少,把脚尖都给踢肿了,轿门却没有半点反应。刘郧痛的眼泪都快熬不住要掉出来。只是为了不丢面子,他只能忍住疼痛,勉强保持脸上神色不变。
端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子,则乐得心花怒放,“主子真乃神人也!居然能将那威武侯的心思都算计到。若不是威武侯他自己故意要使大力踢花轿门,想给人一个下马威。也不会踢到铁板上,中了主子的算计。哼哼,怪不得主子事先说道,若是威武侯不使坏,就不必算计他。若是威武侯使坏,就狠狠的整治他一番。让他知道,女人不都是弱者!新娘子没有那么好欺负!”
不过呢,乐归乐,自己的任务还是不能忘记的。新娘提起脚在花轿里轻轻的踢了一下轿门,发出“咚”的一声,算做回敬,意为将来“坤纲树立”,以示不弱,要求平等。
刘郧原本是想给新娘子来一个下马威的,却没料到,自己到先吃了个暗亏。他气的暗自咬紧牙关,紧攥拳头,气沉丹田,暗暗发力,准备干脆把花轿门给踢破算了。刘郧猛的提起脚,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的向花轿门踢去,“吱~~”的一声,这次,没等刘郧的脚触及花轿门,那轿门就慢悠悠的轻轻打开了。等到刘郧察觉不对,已经来不及收回使出的大力,虽然他极力的想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二弟刘浩见势不妙,伸手搀住了他。也好在刘郧鞍马劳顿多年,武功向来不凡,稍一察觉情况不对,已起了防范之心。这才没让自己出什么大的洋相。
观礼的王公贵族、刘家的亲友,尤其是刘郧的那些个好友、兄弟伙伴们,对新郎刘郧今天的反常失态,大惑不解,“不就是一次娶三个老婆进门嘛,至于这么失常吗?”
也有来看热闹的人,见此状再也无法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发出轰然大笑。气得刘家人脸上神情不住的变幻。也许是大家都只等着看花轿里的新娘子出来,对新郎的失措并不是很在意。所以,没有人看出这新郎的失措是被人暗算的。只有站在刘郧身后不远的衡王齐仲崖,看出了点端倪。
衡王齐仲崖的目光里含有一丝探视,不住的打量着花轿,他的嘴角微抿,心里暗自思忖,“李锐安的这个女儿,似乎并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娇滴滴的弱不禁风,没经过风波的千金大小姐。看她这番举动,到像是个很有心计,不一般的女子。哼哼,依我看来,这李家千金,不是个好惹的主,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刘郧对上了她,怕是要有一番较量了……。”衡王齐仲崖现在倒是有些期待知道,接下来,这个李家小姐会出些什么样的招数。
作为当事人的新郎刘郧,如果说第一次踢轿门的经历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怀疑,那么这第二次踢轿门的经历,足以让他确定,“这个花轿门,绝对是坐在花轿里的新娘搞的鬼。”刘郧咬牙切齿的暗道,“想不到李老贼的这个女儿还敢算计我这夫君,等会我非好好的收拾她一顿不可!”
而此时在轿内端坐的新娘,却似乎看到了新郎的窘态一般,偷偷的捂住嘴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若不是现场观礼的人太多,新娘又不能毁了自家大家闺秀的良好形象,只能端端正正的坐在花轿里。怕是早就要笑的倒在地上了。就这样,她的笑意也无法完全掩饰住,嘴角不住的颤抖。好在还有个红盖头遮住自己的脸面,不会有人发现她在偷笑。
刘家亲眷中走出来两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随着鼓乐声中走至花轿门,她们伸手将花轿内的新娘扶出。并用一个顶端漆了一圈红漆的竹笠遮盖在新娘头顶的上方,然后引新娘跨过放置风炉火的米筛。米筛寓意完满,风炉火表示红炎兴旺。送嫁嬷嬷边撒缘米,嘴里边念说吉祥语:
米筛罩轿头,夫妻通透流;
新人入门来,添丁共进财;
新人入厝旷旷富。
进入正堂门厅处放置着瓦片一盆炭火。两个扶住新娘的刘家亲眷,将新娘交予新郎刘郧手中。新郎刘郧伸手执新娘手,踏上瓦片,有避邪之效。跨过火盆,象征子孙兴旺。期间鼓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