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凰略一踌躇,那叫花子便道:“不麻烦姑娘,在下如今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说罢抬腿欲走,只是身上的伤势颇重,好半天才勉强站起来。
她看着叫花子一瘸一拐的样子,把心一横,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你站住!”走到他身前道:“我不会再让你流落街头的。”
南春看了如意一眼,低声与苏凰商量:“可是我们在段公子门下也是寄居,怎么好随便带了人回去?”
苏凰拧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去再说吧,珣郎看见他这个样子,应该也会收留他的。”她看一眼叫花子脏兮兮的衣服上与尘垢纠缠在一起的红黑色的血迹,大片大片的,触目惊心,不免更加觉得他可怜:“他伤得这样重,若还是在外头流浪,不多久就会死的——我不能救爹娘和哥哥,但是他还有希望,我不想他也这样死了。”
这样,那个叫花子终于还是被带了回去。她早上出来没坐马车,现在把一个伤得这样重的男人带回去实在困难,她们只能陪着他慢慢走,走一会儿便要歇一会儿,等走到府门口,天都擦黑了。
苏凰一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挺拔,衣袍飘逸的男子,便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叫了声:“珣郎!”
段瑾见她跑过来,把手里的羊角灯递给身边的长随,拉过她的手道:“凰儿,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一下午,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再不回来,恐怕我都要出去找你!”
他的声音依旧像东风拂面,有种夹杂着花瓣馥郁般的款款柔情,苏凰不觉惭愧起来,低了头道:“我本想给你一份礼物,所以没有告诉你便自己出去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段瑾笑了笑,把她拥入怀里:“想送我什么?”
苏凰神秘道:“没做好,不能告诉你。”她想起那叫花子还没着落,又有些忐忑,便指了指那叫花子,觑着段瑾道:“不过这里有一个人,我在街上看见他被欺辱,他又伤得很重,如果再这样几天,他会死的。珣郎,可不可以留下他?如果不方便,那找郎中给他治了伤再让他走也不迟,这样,也算能救一条人命……”
段瑾疑道:“乞丐怎么会有重伤?”他下了台阶,走到那人身前,想要看一看他身上是什么伤,以免误收留了匪盗进府。他先看见那人身上斑驳的血迹与污痕已经微微震惊,正怀疑是匪徒,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蹙起了眉。段瑾似乎有些诧异,回头对长随道:“把灯拿过来。”
长随马上把灯递到他手上,他举起灯笼仔细看了看叫花子的脸,又与那叫花子对视一眼,心中已然大惊。虽然那叫花子脸上污迹斑斑,整个人看起来又肮脏又邋遢,但他已经有了十分确切的答案。
苏凰看他半晌没说话,以为他是不答应,便又下阶劝说:“珣郎,你看他伤成这样,就算不死也会残废的,不如先让郎中来给他治好了病再让他走吧!”
段瑾面上一点破绽也不见,转头对苏凰温柔道:“既是你救回来的人,我怎么会不管呢?现在就给他安排个屋子住下吧。”
说罢,便吩咐身边的长随:“南徽,去请个郎中来。郎中来了之后,把他带到兰堂去。”南徽应了一声,马上转身去了。
苏凰见他亦是热心,满心高兴,便道:“既有你照顾他,我也放心了。那我便与南春及如意为他安排住的地方吧。”
段瑾微笑着看苏凰与南春、如意一同进去,把手伸向那叫花子:“三殿下,微臣扶你进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