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城,北端,茫茫群峰。
在这群峰之中,一座高达千丈的孤峰最为引人注目,它鹤立鸡群,远超于其他高峰。但在这座山上没有任何植被,光秃秃的,漆黑无比,实在怪异非常。
孤峰万里之内没有任何人烟,直到万里之外,才有一些人气。
孤峰万里之外,天下第一宗门,万峰宗。
万峰宗分为内外两门,外门为外室弟子,内门为宗内核心弟子。两者数量天差地别,外室弟子上百万,核心弟子却只有寥寥几万人而已。
午时,万峰宗。
一名遍体鳞伤的少年跪于大厅中央,衣服破烂不堪,似乎被严刑拷打过。整个人看上去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无比。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虽然沾满血污,却依然闪烁着澄澈而坚定的亮芒。
“沈逸,说出你父母的下落,或许我可以从轻发落。”大厅正前方的藤椅之上,一位穿着灰白素袍的长眉老者,冷冷扫过下方的落魄少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看似松口,实则却是没有携带多少情感。
老人散发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气势,整个大厅都被这股威压包裹。他的眉发雪白,不含一丝杂驳之色,飘逸出尘,如同仙风道骨的仙人一般。
在大厅两侧,则是坐着宗门之内其他执事长老,这些长老身后,是一些天赋优秀的内门核心弟子。他们的目光之中掺杂着看热闹的色彩,目光盯着狼狈的少年,暗暗窃笑。
“你不必多问,我始终三个字,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被唤做沈逸的少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他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掉嘴角的血迹,口气却颇为倔强。
“冥顽不灵。”老者猛然恼怒起来,之前的飘逸气质荡然无存,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的厉芒,但转瞬即逝。
老者重新坐下,看也不看沈逸一眼,挥手道:“林鸾,带三个外门弟子,将这顽徒按照宗门门规严惩!”随后,他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内门大殿不能见血,不吉利。去紫林河。”
一名青袍年轻男子从旁边出列,恭敬的朝着老者抱拳。然后拖着沈逸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万峰宗百米之外,紫林河。
四人站在岸边,为首一人正是一身青色袍服的林鸾,他的头颅高昂,透出高傲的气息。而另外三人则是一身翠绿衣服,等级比林鸾低了不少,姿态也卑微无比。
沈逸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遍体皆是伤口,却好歹能够稳住身子,他冷静的看着四人。
林鸾背着手,淡然扫过沈逸,道:“沈逸,我林鸾之前有两个准则,一,不对废物动手,二,不打丧家之犬。今天却要因为你而破除这两个准则。你应该感到荣幸。”
林鸾表面说的冠冕堂皇,然而沈逸却是嗤之以鼻,当初他的父母尚未叛逃之前,在宗门的地位极高,林鸾那时候对沈逸可谓是鞍前马后,然而在其父母无故叛离之后,这林鸾当即和自己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为虎作伥,屡次欺辱于他。
沈逸全部看在眼里,留在心里,只是暂时未计较罢了。
“墙头草就是墙头草,谄媚就是谄媚,何必找这么多说词?”沈逸嘴唇发白,淡然道。
林鸾被沈逸如此奚落,脸色顿时有些发黑,冷哼道:“即便你父母厉害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两个叛变的杂碎而已,再加上你这个废物弃子,不愧是同一条血脉的货色。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没实力的装蒜,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话间,林鸾眼中红芒一闪,手中灵力凝聚,瞬间结成一把白色虚幻长剑,剑芒吞吐,直接朝着沈逸的腹部狠刺而去。
沈逸面露骇然之色,然而却根本无力躲避。他眼睁睁看着长剑划破空气,直接穿入他的腹部,不过诡异的是,这虚幻长剑并没有在皮肤上留下痕迹,而是直接灌入体内,将其丹田位置的命轮敲得粉碎。
命轮,为修灵者凝练灵气的核心位置,若是它被毁灭,修灵者灵气溃散,便会沦为废人,甚至比普通人都要不如。
紧接着,林鸾又接连打出二十四道禁制,这是万峰宗独特的封印之法,如此一来,沈逸的命轮便彻底溃灭,即便有着叱咤天地的绝世高手,也绝不可能修复。
“啊!”沈逸脸色顿时惨白一片,流转于脉络之间的灵力逸出体表,消失于空气之中。
“我不杀你,就看上天要不要你留下一条狗命。”林鸾狰狞一笑,随后一脚踹中沈逸,将他踢入河水之中。
流淌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沈逸的身影,眨眼间便恢复之前的平静。
“师兄,为何不就此杀了这小子。”三人之中,其中一人恭敬的抱了抱拳,出声问道。
林鸾平淡的望着河水,也不回头,道:“这是师尊的命令,他让我将沈逸的命轮废掉,然后打散记忆,却不要杀他,而是让他如蝼蚁一般活着.....这样一来,才会让那两个叛徒得到最大的惩罚。”
“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做父母的,哪怕在绝情,肯定也会有所触动。”林鸾留下一句话,便与其他三人离去此地,回到宗门复命去了。
入夜,紫林河安静流淌,清风拂过湖面,吹出一片涟漪,河面波光粼粼,整个环境静谧而祥和。
紫林河下游,紫林镇。
沈逸昏迷于岸边。清凉的河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庞,刺激着麻木的神经,他竟然渐渐恢复了知觉。
按照沈逸如今的体质,基本跌入河水就会没命。不过林鸾却是在踹出那一脚的时候,用一层灵力包裹了沈逸的身躯,让他无法死去,而是随波逐流,沦落到何处便是何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是万峰宗的惩罚手段。尽管那些事和沈逸并无直接瓜葛,然而万峰宗恼怒无比,根本管不得其他。
沈逸费力的睁开眼眸,虽然瞳色如同夜空般漆黑,然而却茫然无比。他挣扎的站起身子,但是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身体无比虚弱,一瞬间差点又软倒下去。
沈逸重重吸了口气,终于勉强稳住了身形。然而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感却渐渐清晰起来,尤其是腹部,他赶紧咬了咬舌尖,以免自己再度昏厥过去。
借着微弱的月色,沈逸大致辨出了这个地方的方位,三面环山,仅有一条并不宽敞的石子路,石子路前方有着隐隐绰绰的灯火,似乎能通往一个小镇子。
沈逸强忍痛楚,也不多想其他,扯下已经碎裂不堪的衣服,裹在外伤最重的右臂之上,然后摇摇晃晃的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行走百步之后,一所并不奢华的院落,突然出现在沈逸的眼球之中,它独立于镇子之外,孤零零的,显得有些怪异。院落之中没有任何光亮传出来,漆黑一片,虽有淡淡的月华洒下,却增添了几分清廖恐怖之感。
沈逸感觉脑袋胀痛无比,看到屋子以后更是挪不动步,心想这屋舍可能是废弃的宅邸,便打算在此处稍作休整,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他虽然失忆,却不是傻子,基本的求生欲望还是存在的。
伸手一推,“嘎吱”,劣质木门发出怪异的声响,沈逸无暇顾及,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院子不大不小,里面有着三间房屋,虽然简单朴素,却好歹干净,院中没有任何杂草,相反还有一些气味芬香的花卉,仿佛有着人悉心照顾一般。
沈逸已经顾不得多想,找了最中间的屋舍,拖着身子走了进去。他此刻除去浑身痛感,还疲惫不堪,急需要找个地方落脚。
房门被他推开,一股淡淡的香味便沁入鼻间,如同芦荟一般清新,沈逸深深的嗅了一口,竟然发现脑子里的迟钝感被冲淡了一点。他心中不由一动,没想到这个房间里竟然会有疗伤的药草。
沈逸摸黑来到床边,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仿佛暗处隐藏着一双眼睛,在偷偷盯着他。
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袭来,沈逸缩着身子朝床上挪过去,冷不丁间触摸到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如同绸缎般丝滑,隐隐还有着一些肌肤的曼妙触感。
沈逸神经紧绷,冷汗瞬间渗了出来,流到伤口处,顿时刺痛了神经。
他咬着嘴唇,手指却不由自主的继续探索,这柔软的东西修长而嫩滑,极富手感。
沈逸不停的将手探上去,内心竟然生出一些龌龊想法,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掐这个东西一把。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手指在触碰到某个东西之后,却是骤然一僵,哪怕他是傻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抚摸的是什么了。
这个东西高挺饱满,中间有一粒微微的凸起,如同一颗小巧的葡萄,仿佛有着神秘的诱惑力,手掌覆盖下去,竟然有些不舍得离开。
“淫贼!”
一道清冷而羞愤的声音突然响起,沈逸来不及反应,便感到背后一股推力袭来。
若是换做平时,这股推力实在轻柔了一些,然而以如今沈逸的重伤之体,却根本吃不下这股力量。他直接从床沿跌落下来,浑身的伤口顿时撕裂,痛的又渗出一层冷汗,从正午开始到现在,他的衣衫不知道被浸透多少回了。
沈逸挣扎的抬起头来,却是发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眸,狭长而妩媚,正冷冷的盯着他。
沈逸心力憔悴,加上这么一吓,顿时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