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五目视三人离开,走下山坡,他很清楚这三个人要去干什么,但他并不想或者说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毕竟他也是赤窑的人,那里还应该有不少他认识的人,他无法做这种事。所幸投与胭,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要求他一起去。
投在瞄准镜中注视着三人,慢慢地摸到了望月驻地。赤窑的人全部躲在树洞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现在,狭小的树洞,是他们安全的保证,没有谁愿意出来做靶子。
三个人进入驻地,非常顺利,没有受到半点的抵抗。三个人也放心大胆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因为他们知道,远处山坡上,有一个强大的射手在支持着他们。
三个人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声音,如果对方发现他们在做什么,肯定会不顾远处射手的威胁,也要阻止他们。
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三个人分头向山坡走了回去。
“都放置好了吧!?”投分别向三个人问了一次。三个人的回答差不多是相同的,已按之前的安排做好了准备。
“开始吧!”胭兴奋地龇出一嘴的小尖牙。
“哼哼,不着急,再等等!”投抬头向头顶太阳伞上的孔洞望了一眼,透过那里,还能看到寥寥可数的星光。
“还要等多久?”胭有些不理解。
“等那个星光暗淡下来!”投用手指着孔洞上。
“哎,真无聊!那我去睡一觉去!”胭撇撇嘴,走到一边,靠着一块巨石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进入假睡的状态。
“你那边一路发现矿源了吗?”影与弭现在才有空闲,聊起这件事。
“没有!不过这里好像是有矿源的,对吧!”弭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点。
“是的,在河对面的山中,应该有不少!他们愿意有条件的接受开采矿源的要求。”
“什么样的条件?”弭问。
“他们要自己开采,鸦山只能来人运输,而且要提供一切所需!”
“哦,这个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鸦山那边应该能答应吧!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自己开采呢?”
“嘿嘿,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对面的首领,其实是从鸦山逃出来的两个老头,他们把那里治理的很不错,所以,不想鸦山给这里带来不安全的因素!”影认为姜与吕开出的条件,应该是出于这种考虑。
“鸦山逃出来!?”影的话却引起了投的兴趣。
“是的,二百多年前!”影在黑暗中注视着投,二百多年前的那段历史,他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比如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投这个人物的存在。
投听到二百多年前的旧事,那唯一的眼睛收缩了起来,而另一边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刺痛了脸颊。
“他们也有二百多岁了吧?”投无意地问了一句。
“嗯,应该是的!”影没想到,投会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他们叫姜、吕,你知道他们吗?”。
“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投摇了摇头,目光又转向上方孔洞中的星光,仿佛那里正有一幕旧日时光在流过。
“到时间了吗?”胭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嘿嘿,这才过了不到半小时!”弭笑道。胭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好了,不必等他们就睡着了!”投似乎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把瞄准镜装上,举起枪向驻地看去。
胭跳了起来,落地之后,她的眼睛才完全睁开。
“砰!”一声轻响,投开出第一枪。驻地上一个角落,随着枪声开始冒出微弱的火光。“砰!砰!”接连两枪,驻地中又有两处开始起火。
“哈哈!好戏开始!”胭兴奋地叫喊着。旁边的辉五却是一脸的紧张,转过头不愿意看接下来的好戏。
火在望月的驻地,如同三条涓涓细流,渐渐汇集在一起,形成一道有缺口的火墙,在驻地中肆意漫延、扩散。
很快,躲在树洞中的赤窑人,就开始感受到火的热量与光亮。有人大叫着冲出树洞,不顾远处射手的威胁,仓皇逃命。
片刻,整个驻地就乱成一团,各种音节、音调的惨叫与呼号之声,远远传来,此起彼伏,如同一篇无序的交响曲,在混乱之中无意地演奏着。
“开枪啊,为什么不射杀他们?”胭看着拄枪站立的投。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投非常疲倦地说了一句,仿佛此时的他忽然厌倦了杀戮。
胭很奇怪地看了投一眼,没有表示什么。到是旁边的辉五,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投回头看了辉五一眼,“这本不是这些人的错,都是你们的土地,野心膨胀,以一已之私欲,而鼓动这些原本平常的人,为了什么根本与其无关的所谓意义,去拼杀送命!人类历史上,这样的人物从来都不少!”
“土地原来不是这样的!”辉五无力地为其辩解。
“嘿嘿,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如此!随着自身实力的强大,与周围情况的变化,自我意识会不断膨胀,野心也会随之增长,总会有人生出这种想法!”
驻地上,人影攒动,哭号声连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异兽的嚎叫声,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喝着,要保护土地的安全。
不过这种呼喝在混乱中,仅如江面中的一滴水珠,还没有完全展现自己的用途,就已被滔滔江水吞没。
现在所有人,只顾及自己的小命,没有人还去管那个矮胖的老头,除了芒还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那两个盟友,凭借自己出众的个人能力,早已远远地逃离火场,躲在安全的地方。
有人在地上翻滚,以扑灭身上的火焰;有人慌乱中,撞上了树干,直接昏倒在地,却很快又在火焰的炙烤中,痛醒过来。
看着四散奔逃的人,投没有趁机开一枪,只是任由这些人逃走,逃离这个危险的地区,他也只是希望这些人能明白,而不再参与这种无谓的争斗。
但是投这种想法,却是一相情愿。
土地在芒的保护下,逃离了火场之后,总算在一处很安全的所在,找到了他的两个盟友。土地虽然心中有不满,但他也不想这时候,就与两人有矛盾。
“你们都安全,我就放心了!”土地见到二人的第一句话,非常暖心。
到是让这两人有些尴尬,刚才危险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矮胖的老头,而对方却是在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瘦高的秋为了掩饰内心中的微略愧疚,忙说“我们刚才一直在找,却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哈哈,我又矮又胖,想找到我可不那么容易!”土地自嘲了一把,算是把眼前的尴尬掩饰了过去。
膺到是又老又蒙面,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两只硕大的眼睛,放着精光,注视着驻地的火势。
“我们最好先撤回去!这里有那个投,我们的小命随时都会不保!”膺对投的恐惧,由来以久。
“我也同意!”秋也对投有了深刻的认识。
土地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清楚,现在不论那一波人,都没有心思再继续留在这里,出师不利,现在只有回赤窑城。
“芒,去招呼剩下的人,全部撤回赤窑城!”土地的声音,比他的个头还要矮一些。
“是!”芒没有犹豫,立即从藏身之处跑了出去,他心里一直牵挂着同来的伙伴们。
招集了剩余的人手,清点了一下人数,比来之前足少了三分之一。而余下的三分之二,差不多个个带伤。
这些伤多是这场火带来的,当然也有因为大火中慌乱逃跑,相互碰撞、踩踏所致。这些相互扶持着,一个个面带苦涩,再没有来时那般得意与兴奋。
“芒,我们这是要回去吗?”有一个眉毛全部被烧的,苦着脸问芒。
“是的!我们这就回去!”
“我再也不要来打仗了!”一个年轻一点的已哭出了声。
芒看了他一眼,认得他是住在街对面那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跟着来!芒把他拉到身边,“回城之前,一直跟在我身边,记住!”那孩子拼命地点着头。
芒回到那三人的藏身处,向土地汇报完情况,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看着土地。
这个矮胖老头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与他原来设想的完全不同。本以为只用不足四百人的小部族,带上几百人,可以很轻易的就将他们全部降服,不想却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人,这样回赤窑,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全城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们会因此失去对他的信心,更不要说什么与他一起重建文明的秩序。
“土地!”芒在一旁看着有些发呆的土地,轻声提醒了一下。
“嗯,命令回城吧!”土地有力无气的说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自己先走了出去。
秋与膺对望了一眼,相互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土地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撤回去了!”投站在山坡上,注视着赤窑的人,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向西南方向走去。
“哎呀,这么就跑了!哼哼,还以为那个土地会疯狂的派人到处找我们呢!”胭明显有种不过瘾的报怨。
“他不会就此甘心的,过段时间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投似乎已看透了土地的打算。
“希望他不会了!”辉五借着望月驻地的火光,还能看到远处渐渐消失的人群,那些人都是他的族人,他的伙伴。
“胭,我们有事情结束,该回去了!弭你应该继续你的任务!辉五你是要跟我们回去,还是跟他们一起走?”投看了辉五一眼。
“我要跟你们走!”辉五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
“那好!我们走了,你们两个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放心去做好了,土地一时间也很难恢复信心与勇气!”投又看了看弭与影,然后转身就向山坡上走去,翻过这道坡梁就是黑暗地带。
“我们现在回鸦山?还是河对面?”弭问影。
“回鸦山!向渊报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