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头看着司马相的面色诚恳,绝无半点假意,当下也算是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还……”二锅头还未说完,萧十一郎已经再不停留,抱起萧潇的身子便往门口走去,无人阻拦。二锅头一见,对司马相道上一声:“告辞!”便尾随而去。
司马相在身后喊道:“萧潇姑娘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连家堡离司马山庄甚远,长途跋涉恐怕不妥,不如先在山庄内安置,让大夫瞧瞧。”
众人一听连家堡,心道:“连家堡向来为武林正道朋友所倚重,江湖中人提到连家堡,无不都竖起大拇指,没想到竟是与大盗为伍?那人是萧十一郎的父亲,定然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武林中人向来对连家堡敬重仰慕,想不到连家堡如此黑白不分,姑息养奸。二人青天白日里擅闯司马山庄不说,还如此咄咄逼人,嚣张跋扈。”江湖中人只要提起萧十一郎,谁都嗤之以鼻,无不痛恨。当下对连家堡的印象也差了几分。萧十一郎听着司马相之言,连头都没有回,大步流星的去了。却见二锅头顿下脚步,却未转身,道:“不必,多谢司马少主好意。”也跟在萧十一郎身后大步去了。
又听得司马相朗声道:“门口以备有马车,绵薄之力,还请不要拒绝。”司马相话说完,却也见不到几人的身影。忽而又传来一个声音:“多谢!”竟是二锅头传来,听这声音人已经远去,但是声音浑厚,显然是以深厚的内力传音送来,司马相心中佩服不已。
萧十一郎当然不会拒绝司马相的马车,萧潇此刻昏迷,他也不可能抱着萧潇一直奔回连家堡。刚一出得司马山庄,果真看见门外停了一辆四尺来宽的黑色马车。萧十一郎将萧潇抱上马车,马车里面垫有软垫,萧十一郎将萧潇的头靠在马车板上,又转身下车,扶了二锅头一把。对二锅头道:“爹,你进去照顾萧潇吧,我来驾车!”二锅头点了点头,转进马车之中。萧十一郎放下车蔓,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声击空下,啪的一声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提足狂奔。萧十一郎即刻调转马头,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回到连家堡时天色已黑,星月无光。连家堡的大门口吊着一串串的灯笼,将周围照的通亮。连家堡的大门口正有七八个守卫站岗。夜静寂无声,突然之间从远方传来马车车辕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几人心惊,看着来路。不多时,一辆黑色的马车映入众人面前,缓缓停下。
众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走上前来,举刀问道:“来者何人?”,还未等萧十一郎开口,二锅头已经揭开门帘,探出头来应道:“是我,二锅头。”那人一听是二锅头,立即上前来牵马。萧十一郎立即跳下马车,二锅头将萧潇抱出来给递给萧十一郎。
倏忽间,只听得几声疾厉的声音丛林中急射而来,只听得几声惨叫,已有两名守卫倒了下去。众人一见变故,只听得锵锵锵几声拔刀声,个个举刀向前,眼神到处张望,好不警戒,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从什么地方飞来不明暗器将自己击倒。突然之间从连家堡内涌出一大群守卫,看见地上的人先是一惊,随后又听得数十声锵锵锵的拔剑声。二锅头飞奔到那倒下的守卫身旁,俯身查看,却见那人喉咙处一个细小的针孔,一招致命,招式及其阴险狠毒。二锅头又查看了那一名守卫,死法一致。正欲起身,突然之间,瞧见黑暗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朝着萧十一郎的方向飞来,落在刚才的马车顶上。二锅头大叫一声:“小心后面!”刚一起身来救,突然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眼神顿时一片迷雾,空中到处都是粉碎沙石。又是一阵疾厉的声音,二锅头纵身一跃,身子向后一个凌空,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又倒下了几名护卫。
萧十一郎一听见二锅头的叫喊声,立即回头。恍惚间便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马车顶棚上,他心中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那黑衣人双掌朝着萧十一郎的面门拍来,掌风疾厉,威力极大。萧十一郎手抱萧潇,见此掌风来势汹涌,此时避开已然不及。情急之下,他左掌急挥出击,一掌硬生生的接了那黑衣人的双掌。那黑衣人掌力中运起全身内力,萧十一郎早已料想到此掌威力非凡,但是他无法抽出双掌对招,单掌相接,顿时只觉得气血翻腾,只觉得五脏六腑竟要被震碎一般,身子摇晃,险些晕倒,只得勉力支撑。口中却是喷出好大一口鲜血来。那黑衣人趁机又接连一掌直击萧十一郎胸口,萧十一郎大惊之下,生怕那一掌打在萧潇身上。将萧潇身子用力一抛,双掌急速出击,接住了那黑衣人一掌,二人用力相击。黑衣人用力一掌推出,萧十一郎大惊之下身子腾空飞起,竟是被掌力震得后退几步。那黑衣人见此机会,长袍一卷,将萧潇身子接在手中倏尔化作一道人影朝着树林飞去。萧十一郎大怒,惊叫道:“萧潇!”但是却哪里还有人影,刚一落地身形,左足轻点,朝着黑衣影子追去。
二锅头一听萧十一郎惊呼,心中大急。待得烟雾散尽,冲出来一见,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身影,竟连萧十一郎和萧潇也不见影子,心中气急。对身后的守卫吩咐道:“你,赶紧进去通报,其余的人快给我追!”那守卫一听,一溜烟的便跑进去通报去了,而其他的人立即点起火把,跟在二锅头的身后朝着树林中追去。
林中静寂,萧十一郎的凝神倾听,此时只要有一点风声便逃不过他的耳目。双足在树木之间交替轻点,犹如一只迅捷的猴子,在树木之间逃窜,只见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心系萧潇安危,竟是发足狂追。眼见前方一道黑点映入眼帘,萧十一郎当下运起全身内力,纵身跃上,双足在树干上急点而过,一个凌空竟是挡住了那黑衣人前方。那黑衣人虽然轻功卓绝,但是身负一百来斤的重量,脚程自是没有一个人那么快,现下却是被萧十一郎追上。刚一稳定身形,萧十一郎一声大喝,便朝着黑衣人面门凌厉攻来。今日在司马山庄蓄愤已久,萧潇此番受辱,更是与黑衣人逃不了干系,对黑衣人简直是恨之入骨。此时哪还有半分活路可留,招招全是痛下杀手。
欺身上前一掌朝着黑衣人的面门拍来,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之极。距离黑衣人的面门不过三尺之遥,萧十一郎即刻变掌为二指朝着黑衣人的眼珠抠去,一招‘双龙取珠’既狠且准。倏尔右足腾空飞去朝着黑衣人的腰胁踢去,左手变爪朝着黑衣人怀中的萧潇抓去,这出招之机不过是眨眼功夫。此刻萧十一郎简直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已是拼尽全力。黑衣人先是一怔,随即快速躲闪,身子向后一跃,避开萧十一郎的一踢一抓。待到落地之时,突然之间只觉得脑后一阵疾厉的掌风拍来,黑衣人大惊失色。原来萧十一郎前方的招式乃是虚招,不过是迷惑对手,他早已料到黑衣人势必要向后闪躲,就在出招之际已是想好了下招。急速躲藏在黑衣人的落地地方,只待黑衣人飞身前来,一掌打在他的脑后,如此出其不意,登时便将黑衣人击毙。黑衣人即刻飞身而起,飞起一脚朝着身后踢去,萧十一郎又即刻变招,一招‘游刃有余’,双手巧力抓住那黑衣人的右脚踝。此刻黑衣人怀中抱着萧潇,二人身子本身沉重,萧十一郎不得用双手齐上,方才能拖住黑衣人的身子。黑衣人只觉得脚上一阵剧痛,竟是要断了一般。萧十一郎运起全力,用力一转,那黑衣人的身子在风中急速旋转,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掌握不了风的方向,萧十一郎将他的脚用力一拖,黑衣人身子往下一沉。萧十一郎身子飞身而起,一招‘流星飞堕’突然向他的肩头劈将下去。黑衣人方才已经吃过了苦口,早有防备,右肩一沉,快速闪身绕道萧十一郎的身后,二指急发,便朝着萧十一郎背心刺去,正是一招‘花开见佛’。
萧十一郎反手格开,还了一招‘江上弄笛’,朝着黑衣人的脖子扫去,同时拳脚齐发,竟是朝着黑衣人腰胁,胸腹踢去。二人你来我往,片刻之间已是交手五十余招。萧十一郎本已身受重伤,只累的气血翻涌,浑浑欲倒之态。但是他却强稳住身形,萧十一郎自是没有想到黑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拼尽全力竟是拿他不下。一时之间只听得风声肃然,林中寂寂。二人沉重的呼吸声在二人之间缭绕,萧十一郎心中大急,若是在这样打下去,几百个会合下来不被打死也是劳累致死,更何况他已身受重伤,不适合久战,须得速战速决。否则待到真气耗尽之时,山穷水尽还赔上了萧潇的一条性命。想到萧潇,萧十一郎心中又是痛又是怒,百感交集。突然之间萧十一郎纵身而上,左掌击出,不等招式使老,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一招‘翻天掌’中的一招‘云里乾坤’朝着黑衣人的胸口拍去。黑衣人挥手格挡,右手来抓萧十一郎的肩头。萧十一郎的肩头一沉,左手挥拳击出,那黑衣人侧头一避。不料萧十一郎左拳突然张开,拳开变掌,直击化为横扫,一招‘雾里看花’朝着黑衣人的脸颊招呼而去。掌风既迅猛又疾厉,闪躲已然不及,眼见就要吃一记重重的耳光。突然黑衣人的身子向后一倒,身体向后倒去。萧十一郎右脚飞起,由上而下急劈下,那黑衣人将抱着萧潇身子在地上连连几个翻滚,却还是闪躲不及,被萧十一郎的脚扫中了腰胁。又听得砰地一声,那黑衣人仿佛撞在一颗大树上。又听得‘啪’的一声,只听得‘咔嚓’一声,轰隆隆的身后的树已被萧十一郎掌力打断,簌簌的倒了下来。萧十一郎只觉得手掌已失去了知觉一般,竟是痛的麻木,顿时只听得鲜血滴在地上的叮叮声,又听得风声乍然。萧十一郎飞身而起,将来物接在怀中,竟是萧潇,而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
原来方才萧十一郎那一招‘雾里看花’朝着黑衣人扫去之时,要避开萧十一郎这一招,只有两招。即使避开此招更是躲闪不开下一招的攻击,而且更是大失颜面的打法。一是屈膝下跪,二是四面朝天向后倒去。如若不然,定要重重的吃上一巴掌,黑衣人当然不会挨上萧十一郎的巴掌,更是不会与萧十一郎下跪,男子汉大丈夫,若以此招险中求胜,尊严更是被践踏于地,于另一层面来说,已是输了。只得使用后招,向后倒去,抱着萧潇的身子在地上连连几个翻滚,却还是晚了一步,被萧十一郎的脚踢到,身子飞身而去出,撞到树上。而萧十一郎刚才一掌打在身后的大树上,就趁着大树倒下之时,他方才退开,又已萧潇断后,萧十一郎定然不会再追来。
待到黑衣人一走,萧十一郎再也支撑不住,‘噗’口中鲜血狂涌而出。若吐紫黑淤血,凭他深厚无比的内功,三数日即可平复,而他此刻吐出的却是鲜血,又是狂喷而出,显然肺腑已受重伤。胸口就像被一掌劈开了七八片似的,萧十一郎倚在树上,怀中抱着萧潇。她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地连静听都无法听得清楚,萧十一郎抓起萧潇的手腕,搭上脉搏,脉搏跳的极是微弱,但是她的体内蕴藏的内功一直在勉力支撑。萧潇现在的情况来看,情况不为乐观,急需看大夫:“那黑衣人是谁?与上一个黑衣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四次的要至萧潇于死地?”萧十一郎满腹疑犊,但是此刻他却担心的是萧潇,双手抱起萧潇,便朝着连家堡的方向而去。
刚走出几步远,萧十一郎四肢百骸一软,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头脑一昏,眼前一黑,身子往前直坠。黑夜中,萧十一郎只觉得怀中的萧潇也倒了下去,但是星月无光,林中一片黯然,他只感觉道萧潇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萧十一郎轻喃一声:“萧潇”,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忽而光影攒动,犹如一条火龙朝着这边快速移动过来。火把的光线将四下里照的通亮,突然有人惊叫起来:“那边有人!”二锅头一人听到动静,快速跑了过去,在火把的照耀下,二锅头看见一棵碗口大的树干从中折断,斜倒在地上。地上洒落一滴的落叶,树桩上面参差不齐的断横很显然是被掌力所打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从这里来看,刚才一定是经过了一番剧烈且凶险的打斗,而且与萧十一郎有关。二锅头心中焦急,透过树枝疏孔中一眼便瞧见了倒在地上的萧十一郎和萧潇,二锅头惊骇,立即奔到二人身侧,大叫道:“萧潇,郎儿?”二锅头立即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披在萧潇的身上。萧潇身上的里衣已被白衣被鲜血染红,身上的那件从司马山庄穿出来的衣衫早已经不见了,香肩已经暴露在外,趴在萧十一郎的胸口。萧十一郎的手放在萧潇的腰间,鲜血兀自流淌,染红了身上的白衣。但是萧十一郎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二锅头探上二人的鼻息,又搭上二人的脉搏,萧潇倒是没有什么内伤,但是萧十一郎内伤却是十分的严重,伤及肺腑。二锅头来不及细想,将萧潇抱了起来,又对身后的守卫吩咐道:“赶紧找个担架,将萧大侠抬回去。”
众人一听吩咐,只听得刷刷刷的几声,那根倒下的大树已被剃下几根粗壮的树枝,又有几个守卫脱下身上的衣衫,做成了个简易的担架。又有几人将萧十一郎抬上担架,众人便朝着连家堡而去。
待到众人走远,黑夜中闪出一个黑衣人来,却见他的冷眸清冷,看着远行的一群人。将脸上的面罩一扯,一头银白色的如瀑般泻下,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眸中却是闪着簇簇火苗,无可抑制的愤怒。
连家堡大厅之中,沈璧君满脸焦急的在厅上来回踱步,风四娘也是一脸担忧的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深蹙。一听到萧十一郎等人找到了萧潇,本是大喜,谁知道突增变故,又杀出个黑衣人来。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十一郎他们怎么样了?连碧君心中早已祈求上天无数次,但是见不到人他心中隐隐难安。倒是风四娘显得却是冷静的多。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心中是相信萧十一郎的,从未担心过他出什么意外。但是自从认识沈璧君之后,每次萧十一郎外出归来,都是带伤而归,久而久之,她也会担心萧十一郎遇到了什么不测。她心中是虽然怨恨萧十一郎,却也爱着萧十一郎,后者更甚前者,他和萧十一郎十几年相依为命,没有人比对方更了解彼此。萧十一郎想要做的,就算是天皇老子都管不下来,更何况于她?
而她能做的,就只有在萧十一郎受伤归来之后,为他熬药裹伤,殷勤守候在他的床畔,为他担忧,盼他醒转,为他做上一桌好菜,听上一句夸赞,她也心满意足了。萧十一郎心中有了沈璧君,而她,心中却已经有了杨开泰,那个木楞倔强的呆子,有时候风四娘只想骂自己很傻!萧十一郎是傻子,别人借着他的名声到处作恶,为非作歹,而他不管不顾,却还说上一句:“由他去吧,名声而已。”杨开泰也是个傻子,却是个木楞倔强的真君子,有时候风四娘只想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顿大骂,明明她骗了他那么多次,但是最后却还是走在了一起。风四娘觉得好笑的是,自己却比他们更傻。古人有句老话说的倒是事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天跟着一群傻子在一起打交道。岂非连自己也都变得傻了?
就在风四娘沉浸在思绪中还未回神的时候,泥鳅便在门外喊了起来:“风姑娘……”风四娘被泥鳅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中。刚一回神却见泥鳅从门外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风四娘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焦急问道:“怎么样?人回来了没有?”
“回……回来了!”沈璧君和风四娘一听回来了三个人,脸上的焦急顿时化为了一阵欣喜,二人相似一笑,便出门去了。泥鳅只觉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怪自己跑得太快了,“对了,风姑娘问我什么来着?”转头道:“他们都回来,只不过……!”泥鳅刚缓过神来,却是哪里还见着风四娘和沈璧君的身影?“风姑娘人呢?”此刻大厅中只剩下了一个泥鳅一个人。
泥鳅嘴巴一阕,道:“人是回来了,不过是被抬回来的。”其实他刚才正想说此话,但是风四娘却是一听见人回来了,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泥鳅巴掌大的小脸上鼻子一翘,扁嘴道:“怎么说也得关心一下我泥鳅吧?我可是一直守在门口等着,一见人回来就立马来通风报信呢,气都不让人喘一下。”但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风四娘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可不是一两天了。
“风姑娘,等等我啊!”泥鳅大厅中大叫道,抬脚也追了出去。
二锅头一路飞奔至连家堡。刚一进来,就直往厢房奔去,其余众人尾随其后将萧十一郎抬了回来。徐姥姥等众人一听说人回来了,早已在院中候着,满脸焦急的看着长廊处,忽见二锅头急速朝着院中奔来。“来了来了……”侍儿眼尖欢喜的大叫起来,徐姥姥一见,立即迎了上去。二锅头身形极快,片刻之间已到了徐姥姥跟前。徐姥姥一见怀中的萧潇,见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但有的额问道:“二锅头,萧潇姑娘这是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赶紧找大夫!”二锅头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便将萧潇抱往厢房之中。徐姥姥一听,立即吩咐丫鬟将王大夫请过来,她和侍儿却是跟着二锅头一起进了厢房之中。
二锅头将萧潇放在床上,见徐姥姥跟了进来,立即上前对徐姥姥道:“徐丫头,赶紧找一套干净的衣衫给萧潇换上,在检查一下全身,有没有什么外伤?萧潇就拜托你了。”二锅头说完就径直出去了,二锅头的表情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眼中从来都没有这么忧郁过。徐姥姥只是听着二锅头的话,侍儿会意的出去拿衣服。徐姥姥来到床边,萧潇此刻身上穿的却是二锅头的衣服,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起来却是很严重的模样。当下也不含糊,解开萧潇的衣衫,里面穿的是件白色的抹胸,胸前肤色如雪,身上白衣上被鲜血染红,看得徐姥姥心惊肉跳。立即将萧潇的身上的衣衫褪干净,又检查了一番,身上却是没有一点伤口,徐姥姥方才放下心来。方才见着那白衣裳的鲜血时,心吓得砰砰直跳,现在见着萧潇并无外伤,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多时,侍儿已经端着衣物进了门来,侍儿将门掩上,拿着一件白色丝绸内衣,徐姥姥和侍儿两人合力给萧潇换上。侍儿突然瞥见萧潇胸口的地方好似有什么东西,对徐姥姥道:“姥姥,你看萧潇姑娘这胸口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侍儿指着萧潇胸口的地方,用手指轻轻一按,那里的皮肤突然往下陷,侍儿一声惊叫起来,吓得脸色煞白。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徐姥姥嗔怪道。
“萧潇姑娘,她,她……”侍儿指着萧潇的胸口,硬是说不出话来。徐姥姥很是奇怪,看着萧潇的胸口,徐姥姥又靠近几寸,撇见萧潇的胸口皮肤有点微陷,却是刚才侍儿所按之处。徐姥姥瞧见萧潇的胸口皮肤上上贴着一层东西,远观虽然与肤色相近,但是细看时却是明显的不同,很显然是有东西被贴在上面的。徐姥姥伸手触了一触萧潇的胸口处,刚一触摸也跟侍儿的反应一样,吓得身子一抖,急缩回手,脸色也有些发白。萧潇胸口的皮肤不似其他地方的皮肤一般有弹性,就好像是缺了一块?这个念头闪过,徐姥姥的心又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害怕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颤着手想要去一探究竟,却又有些犹豫不决。
萧潇姑娘全身都没有伤痕,难道是伤在此处?徐姥姥暗想道,方才二锅头让她替萧潇检查全身有无刀剑外伤,当下也不迟疑。心中一横,手探上萧潇胸前那伤口处,轻轻一撕,一张如人皮一般的东西被撕了下来,徐姥姥心道:“果真是有东西贴在此处?”当下揭开那张面皮的时候,萧潇的伤口被暴露了出来,侍儿一见,竟是‘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徐姥姥一见,手一抖,心猛然一跳,将整张面皮都揭了下来。顿时手一撒将整个人往后一跌,幸得侍儿眼疾手快将徐姥姥身子扶稳,却见徐姥姥的脸色已经吓得一片惨白。
却见萧潇的胸前一个凹洞,里面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是冒着的却是黑色的血液,周围的皮肤已经有发炎的迹象,看起来可怖之极。徐姥姥的眉头紧皱,眼中已充满了热泪,骂道:“是哪个狠心的王八蛋,竟然对一个姑娘下此毒手,好狠的心呐!”说着眼泪已是簌簌的掉了下来,侍儿一见,也不禁热泪盈眶,嘤嘤的啜泣起来。就在此时,庭院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听见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得二锅头在门外喊道:“徐丫头,怎么样了?”
徐姥姥和侍儿一听是二锅头,立即抹干眼中的泪,徐姥姥上前将萧潇衣衫拉好,又为她拉好被子盖上。侍儿则去给萧潇开门,侍儿开门之后,却见二锅头身后还跟着泥鳅和风四娘。刚一开门,二锅头立即跑了进去,徐姥姥坐在床边。“徐丫头,萧潇身上有没有外伤?”二锅头担忧的问道,徐姥姥点了点头,忽而眼泪却又掉了下来。二锅头一见徐姥姥的眼泪,心就慌了起来,道:“徐丫头,你怎么无缘无故的哭起来了?”二锅头有些手无足措。却听徐姥姥带着哭腔叫道:“好狠的心啊!”说完哭的更加凶狠了。一听徐姥姥的话,二锅头的心更加焦急,立即抢问道:“萧潇哪里受伤了,你别哭了行不行,哭得我心里堵得慌?”
风四娘一见,满脸的不耐烦,虽然同为女子,她最招架不住的也是女人的眼泪,她也是女人,所以更懂女人。一个女人若是在哭泣的时候,最好是不要打扰她,否则没完没了。风四娘转过头来问侍儿:“伤在哪里?”
侍儿泪眼盈盈,道:“胸口!”听见胸口二锅头心中一惊,今日明明是完好的,怎么会受伤?却见风四娘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未下。二锅头会意,一把将泥鳅拽到了外屋。风四娘见二锅头出去,揭开薄被,拉开白衣,却见胸膛上面有一层似皮非皮的东西,风四娘将皮给撕下来,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蹙,二锅头听见风四娘的惊呼,心中大急,在外面叫道:“风姑娘,怎么样了?”风四娘将萧潇的衣衫遮住胸部,只露出一个伤口之处,对着二锅头道:“萧伯伯还是自己进来看吧!”
二锅头一听,立即转身进屋,奔到床边。却见萧潇的胸前一个凹洞,里面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是冒着的却是黑色的血液,周围的皮肤已经有发炎的迹象,看起来可怖之极。泥鳅也是一阵惊呼,捂着眼睛不可再看上一眼,却见二锅头眉峰如聚,泪水在眼中打转。
“黑色的血?看来萧潇体内身中剧毒。”风四娘道。她突然有些同情起床上的萧潇来,如此美丽的姑娘,可惜身上将会永远的留下一块难看的疤痕。
“侍儿,赶紧去叫王大夫进来。”徐姥姥招呼身后的侍儿道。侍儿领命便去了。风四娘坐在萧潇的床边,搭上萧潇的脉搏,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暗道:“既然是中毒,为何毒素没有向五脏六腑内扩散?难道是自己诊错了?”风四娘放下萧潇的玉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又将萧潇的衣裳拉上。
“风姑娘,怎么样?”二锅头担忧的问道。
风四娘摇摇头,淡淡道:“一切等大夫来了自见分晓了。”
不多时,侍儿便领着王大夫进了门来,这几日里沈璧君身体欠安,所以王大夫一直留在连家堡内还未离去。却见他身着一身灰布长衫,肩上还挂着个四四方方的药箱垂在腰间,却见头发已有些发白的迹象,脸上发福,嘴边留着两撇八字胡,圆圆的脸上却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方才他正为萧十一郎整治,没有想到一时之间却有两人受伤,萧十一郎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未来得及细细整治开上药方,只将手上的血给止住,手上的情况伤至不容乐观。
他见着躺在船上的萧潇,王大夫快步移到床前,二锅头一见,立即迎上前道:“大夫,你赶紧看看我女儿!”王大夫立即将药箱解下放在一边,侍儿上前将萧潇的手移出来给王大夫把脉,王大夫右手搭上萧潇的脉搏。把了好一会的时间,看得二锅头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偏偏又不敢说上一句话,问上一句,生怕打扰到了王大夫的把脉。却见王大夫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一会儿不可置信,一会又是摇又是点头的,看着二锅头满心忐忑。却听王大夫喃喃道:“奇怪啊!当真奇怪!”又兀自摇了摇头,又起身扳开萧潇的眼睛和口腔细查了一番。看得众人简直是紧张忐忑,却是不敢打扰。
半晌才让下萧潇的手,二锅头立即抢声问道:“王大夫,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受伤不轻,尚且有些时日了。看她面无血色,脸颊凹陷,那便是失血过多,加之湖水沁骨,已经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幸得救治有方,使用数种药材熬在一起,用药水浸身,驱除体内的寒气,又已银针分刺头顶诸穴,保持意识清醒。方才我把脉之时发现这位姑娘早已在七八天以前就受了很重的内伤,为何不及时医治反而还拖到现在?”
听到王大夫的话,二锅头心中悔恨交加,道:“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想到试探萧潇武功,与她醉酒斗武,后来也不会险些丧命。而萧潇被郎儿打成重伤,被人劫持,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若不然,如今也不会害得身受重伤,生死未卜。郎儿重伤,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我该死!”说到这里突然右肩一沉,一掌朝着胸口击下,又快又狠。风四娘大惊,快即出手,抓住二锅头的手腕一拉。哪知二锅头膂力奇大,而且又是一心想死来恕罪,风四娘一拉之下竟然纹丝不动。风四娘使上左手,双手齐发,一推一拉间,风四娘竟是大汗淋漓,险些招架不住。朗声道:“萧伯伯,千万不可,你若为此而自杀,萧潇今后若是醒过来,你想她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一辈子郁郁寡欢不快乐吗?萧潇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爹爹,你忍心看着她从此成为一个孤儿流浪江湖,任人欺凌吗?”
风四娘的武功并不高,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亏待自己而吃苦的人,一个吃不了苦的人武功当然不会很高。她哪里是二锅头的对手,眼见二锅头一心想死,她急中生智,只要她抬出萧潇,二锅头自然便会停手,不再寻短见,风四娘也放开二锅头的手腕。二锅头一听风四娘之言果真停了下来,手停在半空中并未击下,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身后的红木椅上,哇哇的哭出声来,这一变故却是吓得房内几人目瞪口呆,惊魂未定。二锅头方才刚事情经过道出来,而萧潇于司马相*之事却是不说,事关萧潇名节,兹事体大,又怎能轻易说出口。
听到二锅头的话,众人至今才知萧潇被劫这一切的前因,风四娘一听,心中更是惊心,暗道:“原来萧潇的重伤是被十一郎打的?那胸前这伤口是谁造成的?萧潇本来就不会武功,萧伯伯又何以与她醉酒斗武,而且还险些送命?又是谁将萧潇劫走的?这劫走萧潇之人一定想过办法救过萧潇,但是为什么没有救治痊愈,反而她身中了剧毒?”风四娘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疑窦。一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全是疑惑。
“萧伯伯,命数使然,也怪不得你,说不定是萧潇命中有此一劫。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萧潇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尚且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肯定会平安熬过来的。”风四娘柔声安慰道。
“是啊,二锅头,风姑娘说得极是。我们都知道你心中万分难过,但是这也怪不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若是萧潇姑娘醒将过来,见不到你,她该有多么伤心难过?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萧潇姑娘想想啊!”徐姥姥惊魂未定,吓得脸色苍白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当下听风四娘的话,立即展颜附和。
“王大夫,你好好瞧瞧萧潇姑娘的病,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不是?”风四娘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的看着王大夫。王大夫刚才惊魂未定,听到风四娘的话才回过神来,又见风四娘眼中那凌厉的眼神,就好似在说: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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