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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九龄随征 智战勇将(1 / 1)

今夜月色独明,长空万里无云,清辉只顾墨香居,星汉怜看居中人。云意从鹏麒那里听完故事回来后,一直坐在沁月亭中发呆。思绪点点滴滴都是刘隐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边关呢?又为了什么这样拼命的帮着唐军呢……一连串的疑惑组成了一个谜,困扰着她,但她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注定着千世的情缘。周围水流声声,空中月华寂寂,两岸百花偷赏,前后青草留情。史儿与莺儿坐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主子回房,都下来寻找。但云意只沉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见主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史儿与莺儿对看了一眼,然后史儿上前讲道:“郡主,天都已经黑了,您还是早点回房吧!”云意平静的面对着湖面,道:“史儿,我让你带着她们习武可有成效?”史儿道:“按照郡主您的意思,一日三次操练,初见成效。近日,莺儿又在旁点拨,成效乐观。”云意自五岁后便是在家呆的极少,在潇海宫她便是未来的宫主,接受的思想都是女中强者,人中豪杰,所以她身边近侍必须能文能武,德才兼备。

停了半刻,云意道:“莺儿,今日本宫从哥哥那里探知一个奇人,他叫刘隐昭。你速回碧女山派人替我查清楚他的底细。”莺儿有点发懵,自她跟随云意以来,除了让她去找一些东西外,并没有让她去查过什么人啊!于是,她问道:“郡主,这刘隐昭是谁,为何你要知道她的底细?”云意站了起来,温和的对她说道:“正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所以才让你派人出去替我查清楚啊!一月为期,到时候你来告诉我他是什么人。”说完转身走了。莺儿不知主子意欲何为,顿时愁容满面。史儿安慰道:“好了!不要再想了,郡主做事,哪有为什么可言的啊,我们照办就好。”莺儿点了点头,与史儿一起随云意回房,不提。

自火烧唐军,隐昭出城堵敌后,他便没睡过一个好觉。总是做着相同的梦,梦里有一头白额虎朝他冲来,一次比一次凶狠。他忘不了那个傍晚,忘不了鹏麒,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对手,那种感觉没有人会明白。而平西王府里,宁郡主也有那么一点心绪不宁,她急切想知道刘隐昭是何方神圣,迫切希望也能和他较量一下,只是莺儿还没有回来。

云意在家里一待两月,哥哥鹏麒已经被父亲亲自送回了学堂,她无聊的只能一个人看书,、下棋、练功。宁予自回来后,便一直秘密训练着一支不同寻常的军队。经此一战,他看到了战争的火苗,南唐与后周再战已是早晚的事情,北边契丹更是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说不定哪天就会烽火陡起,国破家亡。所以他必须在战争爆发前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制敌军队,以策万全。恐也只有这样,方能保得住这景秀江山,周朝天下。

云意下山两月,蓝灵得知鹏麒私上战场一事已解,便派了四堂主下山,接云意回宫。呆了这么几年,这小郡主却也有些长大了,处世的坦然,就像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一般。宁予有那么一点亏欠感,是对女儿云意的,更是对亡妻仪菱的,但他还是让四堂主把云意带了回去。临行那日,他没有去校场,也没有去早朝,亲自送着云意出门,看着她上马,挥手告别。世上哪个做父亲的不疼儿女,当云意扬鞭离开的时候,宁予眼眶中很热,那是一种血脉的牵连,一种深深的不舍。他答应过仪菱,一定将一双儿女照顾好,免他们伤害。可如今,儿子是注定握掌周朝命脉的人,但女儿是他唯一完成对妻子承诺的希望。他在心里千万遍的说着:孩子,对不起。原谅为父的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其实这一切纵然宁予不说,云意也是能感觉到的,但流着一样的血液,生就同样的命,人生有太多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这一年的时间,过的比往常任何一个时辰都要快。冬天的碧女山比其他季节显得更为妖娆,白白的积雪覆盖着整座山峰,就像是潇海宫的仙子们一样,穿着白绸轻纱,绝于尘世灰土。今日是云意九岁的生日,也是仪菱的忌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意不在在意自己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她习惯了一个人待在潇海宫的禁地。有诗曰:

光阴十载屈指数,

惊魂难定消香骨。

龙蛇共生添灾祸,

神女入世振妖魔。

且将云意放下,看北国沙海契丹国内腾蛇托生的耶律珠瑶。当年她曾僵死胎中,幸取了青龙血,这才得以出世,耶律安端与述律颜视为掌上明珠,当日妖道曾谎说她是王母瑶池畔仙女降世,所以取名耶律珠瑶,意为瑶池落明珠。这腾蛇沾了龙血,也沾了好福气,自打出生以来,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就连契丹王耶律阿保机,契丹王后述律平都视她如珍宝一般,所以她打小就嚣张跋扈,蛮不讲理惯了。鹏麒与隐昭称得起是当时两大天造人物,除云意以外,这耶律珠瑶也算的上天下一大奇女子。她七岁使鞭,八岁飞马猎狼,九岁熟识九宫列阵。哪点都不输于男子儿郎。人还出落的标志非凡,虽是大漠女儿,却长得南国风华。耶律珠瑶身世非同凡响,更有妖道为她舍下成仙大计,来这契丹国中做她的教书先生。契丹王耶律阿保机久仰刘家军的名气,对刘绩这样的能臣更是垂涎三尺,也曾煞费心思劝说刘绩归顺。只可惜刘绩忠臣名将,不为女色所摇,不为财富而动,至此契丹王是苦恼不已。珠瑶早就知道中原有刘家这样一个家族,也是深感佩服,更知道叔王为不能招降他们而不悦。生在这样的一个王朝家族中,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未来一定是招将和亲的牺牲品。

妖魔哪能言人性,他们已玩弄人性弱点为乐,这妖道在契丹王后述律平的支持下,为契丹成立了一个探子营,训练的是一群美貌如花的姑娘,让他们随着长大渐渐学会怎么掌握人性的弱点,玩弄人性,变成一个个冷血无情的女杀手,而耶律珠瑶就是妖道奉王后述律平之命特别训练出来的控制天下的法宝。

冬去春来是不变的常理,只怜春女脚重急,未看已是秋。经去年火烧唐军一战后,周军的局势又开始趋向了稳定。南唐天子李璟那叫一个不服气啊,这好不容易收回的失地,在自己手中都还没焐热呢,这立马又丢了,论谁心里得安生。王权的光辉总是那么的耀眼,只要他动动手指,顷刻间就硝烟陡起,在五代十国的纷争年代里,弱肉强食,这是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了。八月,李璟蕴藏的怒气喷射了。他派林仁肇、郭廷谓率水陆军到达下蔡,夺取浮桥,而此战所用的计谋就是借鉴三国中有名的“巧借东风,火烧赤壁”。林仁肇、郭廷谓到达下蔡后,兵分两路,一路潜入对岸探查周军的防御部署,一路备柴装船,于子时汇聚于浮桥岸边,乘风纵火。一步步安排的是那么周密到位,与火烧赤壁相比有过而不及,只是少了一份孔明运筹帷幄的潇洒。整个布局看似那么完美无缺,只可惜功不到家,天不助唐。子夜进攻,确是风起,火势趁风助力烧向浮桥,张永德得知唐军夜袭火攻浮桥,连忙组织防御,但这船刚行一半,风势倒转,唐军打败。李璟闻报,气的昏死过去,南唐宫内仿若炸开了锅一般。

此次张永德率周军防御,虽算得上及时,幸是占了天时,不然周军有可能就要覆军于此。但奉浮桥已毁,为自己出行方便,又能阻唐军于对岸。张永德想了一个办法,用铁绠千余尺,横绝淮流,系以巨木,防范唐军突袭。捷报传至京都,世宗龙颜大悦,祭天谢恩,封赏三军。阿保机知唐军节节败退,又命人私信刘绩,望他携家归顺契丹,可一连半月都不见回音。

世宗看这大好的局势,又怕刘绩这员猛将耶律阿保机招降了去,心中燃起了久违的热火,当你征战沙场的热血像是一下子就要喷发了,他欲御驾亲征,一举收了南唐。晌午一过,世宗迫不及待的招齐了军机大臣们在御书房商议。文星王吕丘道:“万岁,臣以为如今边关变数难定,此时绝不宜御驾亲征!”世宗满怀希望,却被吕丘一棍子打灭了。这也就是周世宗柴荣这样的君王才有这样的胸襟与气度,强忍不怒。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吕爱卿,尔何言三关多变,朕不宜御驾亲征?”“这……”,吕丘却是无错,只是一时间他给不出有力的理由来论证他的判断,所以下去。向勇是一个粗汉,他才不管是什么地方呢,他大声道:“臣以为万岁御驾亲征是明智之举,一来可以振我周军士气,二来尽让南唐小儿看看我朝天子的威仪,杀一杀他们目中无人的气焰。”他边说边张牙舞爪的比划着。林骥在边死皱着眉头,心里鞍马:你这个老粗,说你没脑子还真没说错,什么都不明白,瞎发表什么看法。直到忍无可忍,他出来对向勇道:“老粗啊,万岁亲征虽然可以振我军队士气,但事关国根,岂可凭豪气做主。”说着把他拉到边上。看这向勇平日里总是粗枝大叶的,但耍起性子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老孩子。这都已经被拉过去了,还跟那指手画脚的和林骥、吕丘争论呢!见了此景,世宗心中更加堵得慌,眉头皱的起了一个坑,上面都可以盛水了。可他也不劝解,任由他们争去。

高居庙堂,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身不由己,周世宗心里堵得发慌,但面部表情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余光中看见宁予站在一边一言不发,问道:“宁将军,不知道你怎么看呢?”见世宗问宁予,向勇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在他的心里宁予是用兵之神,而非领军之人。宁予向世宗行了君臣之理,回道:“臣,也不支持万岁此时御驾亲征!正如文星王所言,三关变数不断,在没有十足把握保护好万岁您的安全以前,做臣子的万不能让您以身犯险。不过……”宁予没有将话说完,显然还是有所保留。向勇挣开了林骥的拦阻,粗声道:“宁将军,你一定是有了盘算,别藏着不说了,瞒得吾发慌。”世宗对宁予是非常了解的,粗犷将军向勇都已经看出他有所保留,堂堂一代乱世明君怎么会没看出其中的端倪。他道:“爱卿,不妨将心中的布局说出来,多处少点的大家也好有个商量。”宁予心中确实有了布局,可还未成熟,本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的,可是现在天子发问,岂有不答之理。他朝御案深鞠了一个九十度角的揖,说道:“从唐军趁风势烧夺浮桥的战术看,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倘若我们贸然攻打,损失的必定是我们那!臣,自接犬儿回来后,深感军事震荡的幅度过大,为迎接不备之战,训练了一支一千人的精兵,现已定型,可派至边关去镇压唐军的异动,只是不知朝中哪路将领有这个本事带的这支军队!”大家听后都感惋惜,这棋差一招,也算得上千古一大恨事。

向勇不明情理,睁圆了豹眼,对宁予道:“什么叫不知道该派哪路将领去才好。你训得兵,你不去操控,谁去?”宁予对向勇深感无奈,走到边上,暂时不想与他在言语上有任何交集。“唉,宁将军现在不能领兵去边关。唐军是刚柔并施,国政上他也是离开不得的,不然谁来帮朕分析国计、军形啊!”世宗道。在这御书房里的人,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跟翻册子似得,用力搜索着每一员武将,可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半盏茶后,世宗斜躺在龙椅上,疲惫的说道:“算了,一时间是选不出来合适的人了,还是明日早朝再议吧。你们也都先回去吧。”众人行了礼,安静的退出了御书房,一个个都像被霜打了一般,独向勇这一路上还是咋咋呼呼的。有诗曰:

五代纷争不停休,

苍天助周风逆走。

御书房内辩国泰,

九庙朝堂有人谋。

这宁云意也不是一个安静的主,听了一次火烧唐军,对刘家就感了兴趣,派莺儿前去查底。这不查还好,一查就乱了套。刘隐昭,南唐名将刘绩、柳梦喻六子,楚州人氏,有兄弟七人,年约一十三岁与平西王府公子宁鹏麒同年同月同日生。莺儿查的细彻无误,云意知道后对刘家人又是敬佩,又是激动,兴趣更浓了,巴不得能够马上与他比试一番。云意带着随侍在相守崖上练剑,史儿来报,道:“郡主,南唐突袭,天助后周,万岁欲乘势御驾亲征,扫平南唐。”听到这个消息,云意收回青龙剑,开始深思:此时万岁御驾亲征,虽可振涨我军的士气,但边关易变,如有不慎,轻则恐有围困之险,重则则有动摇国本之危。这些事情她都能够考虑的到,朝中的各位军机大臣一定也是考虑到了的,一定不会同意万岁御驾亲征这个决定的。既然是这样,静观其变那也该有个应敌之策。那会是什么呢?想到这里,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快速转身,急问史儿道:“爹爹训练的精兵,可已定型?”史儿回道:“早已定型。”云意点了点头,往前走去。想:这支精兵是爹爹他特意训练来抵制南唐的,要引领这样一支军队也必须要有爹爹一半的水准方可行。可是现在他身系军政两要,断不能此时带兵出征的。要是这样,那领兵助战之人会是谁呢?不愧为潇海宫的下一任主人,九岁的年纪,心思就过于聪颖缜密的了。

忽,云意回头微然一笑,对史儿道:“史儿,你速回王府。这是一个立功扬名的绝好机会,哥哥他断是不会放弃的。他若求爹爹许他上沙场,你速派人来碧女山报我。”“是”史儿领命而去。莺儿继续跟着云意走,她的脸上有点不高兴。她道:“主子,恕莺儿多嘴。听您的口吻也是打算上战场了!”云意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道:“不错。”莺儿被云意的坦白,慌乱的劝说道:“不可以!宫主有命,没她的准许,您不可以离开碧女山的”。莺儿会出言阻止她,她一点都不觉的意外。云意道:“莺儿,我是后周的子民,是三军统帅之女,有兄长在那。我怎能自私的以年轻为由,女儿之身为理,不顾家国安危。”莺儿在云意身边,一跟四年,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她劝不住主子,但还是把那些话说了出来。她看着云意,吐了口气,道:“主子,莺儿有个不情之请!您可否带着莺儿一起前去。莺儿肩负守护之职,不能离您半步。”云意看着她笑了笑道:“与我准备宫人一千,都要功夫最好的。”莺儿点了点头,退去。云意一个人站在相守崖边,双手后靠,目览众山怀抱,任由山风吹动衣袂。这是她第一次冒着被罚的风险领兵出战,但她无悔这个决定。只是她没想到,这么一件事,改变了她回来后的整个命运。

一切就如云意所想,鹏麒真的又向先生告假从学里回来了,请求父亲让他一起参战。自己的孩子,宁予自然是了解的,既然不能避免,索性就放他出去历练。宁予道:“麒儿,你既有心报国,为父也就不在阻拦你了。明日早朝毕,确定元帅,你便随他去吧!但记得,回来后你必须立马回学里去。”突如其来的赦免令,鹏麒感恩万分,真心诚意的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他的谅解。云意得知父亲准许哥哥上战场后,有点出乎意料。她咬了咬牙,对史儿、莺儿道:“既然爹爹已经特准了哥哥去沙场报国,你们两人现在就去准备,明日与我一起下山,入宫面圣。我倒要让他们看看巾帼英姿,英雄气概。”此刻云意与身俱来的霸气射了出来,史儿、莺儿奉命下去,一夜无话。

天之娇女,气概常人难比。但这祸乱的腾蛇,又岂是省油的灯。耶律阿保机此生不得刘家人,死也不甘。他与王后述律平商议着打算私访南唐,但是自己前去多有不便。这些话凑巧被珠瑶听到了。回府后,她缠着父亲耶律安端,道:“父王,儿臣久闻南唐富庶,一直都不能亲眼去看看。进来您有没事,就带我去吗?好不好吗?耶律安端向来最顺着这个小女儿的,他把珠瑶拦进怀里,道:“好,瑶儿,你莫在胡闹。离京去唐,牵涉两国军政,兹事体大。要去也得备好物资,然后向大王告假。”珠瑶邪恶的嘴角一扬,看着父亲道:“父王,您明白大可放胆去向大王告假,他一定会允许的。”“唉~你怎么知道?古语云:君心难测啊!”耶律安端嗔怪道。珠瑶没有理会,顾自走了。耶律安端不知情由,但还是壮胆一试。有诗曰:

古来能将君主涎,欲掌乾坤须用贤。

青龙觅才触家法,腾蛇梦情求父牵。

昼夜不平连心断,白虎双脚踏两船。

前世泛情种因钟,今生有意也难安。

若晓千世循环里,只叹当时迷中迷。

次日,耶律安端便来向阿保机告假南下,阿保机有点疑惑,他这弟弟并没有偷闲的习性,怎今日倒告起假来了。阿保机问道:“安端,你因何故需告假半年呢?”安端道:“臣,许诺过女儿,要带她去南方游览一阵子,至今未能兑现。如今我国风顺,特此向大王告假半年,实现当日之诺。”阿保机看了看防御图,走将下来,道:“朕,可以准许你告假,但你是有任务告假南下。”说着指着屏风防御图与安端详聊了一番。”耶律安端行礼,道:“谢大王信任,臣一定不负所托。”说着离开了。此后,王后述律平出来,对阿保机道:“大王,您认为安端真的可以吗?”阿保机看着外面飞扬的黄沙,道:“他,当然不行。朕只是将赌注压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纵然他刘家儿郎软硬不吃,总要娶媳续子。一旦结为姻亲,他们不降也得降。”正是因为阿保机的这个计划,所以才有后来的曲曲折折。

刘绩近日来神情难安,总感觉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梦喻断说他是军务缠身,忧思过度所致。命了厨房每日准备凝神茶与他,可也未见起色。刘绩心中不甚烦恼,索性就住在军营不回来了。这刘绩一不回来,他家的那几个小子可是高兴坏了。特别是隐昭和隐辞,两人还商量着远行,好在梦喻发现的及时,他们这才将此念头作罢。

后周汴京城真是热闹非凡,街市叫卖声不绝于耳,真是一派盛世景象。从碧女山带下来的宫人从来都没出山过,在这喧闹的街市中感觉是那么的新奇。这么一大队人马在街上走着,难免会招来一些麻烦。云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莺儿带着她们先回平西王府等待,自己则带着史儿进宫面圣。云意出入皇宫一般都是坐着轿子直接被抬进去的,一般走的也都不是这扇宫门。此次为了不碰上上朝的父亲,所以他选择从正宫门进去。可是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说是不认识她。其实这还真怪不得他们,平日里云意连京都都不在,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进宫看望符后的时候都是坐着轿子,由武情、文雅前来门口接引的,侍卫们何以见过她的仙容。云意没办法,正在那里踌躇。手忽然碰触到了腰间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挂在身上的一对凤尾令,她取了下来,拿给侍卫看,道:“小将军,你看凭这个,能让我们进去吗?”侍卫一看是符后的凤尾令,一下子乱了手脚,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道:“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将冒犯了,郡主请!”云意轻轻一笑,道:“小将军请起,不知者不怪。”说着便带着史儿进去了。

当她赶到的时候,世宗早朝未下,她不方便进去,所以一直在门外候着,清楚听得里面所说的每一句话。世宗坐居盘龙面前,说道:“进来唐军蠢动而猖狂,朕本欲御驾亲征收服。然各位军机大臣都不同意朕此决定。现有平西王出的一个缓兵之策,其有精兵一千,但不知各位爱卿谁有这个能力指挥这支军队,为我天朝杀退敌军啊?”朝堂内一时间像死寂了似得,无人应答。云意在外有点火气上升,轻语道:“这帮废物,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简直枉为人臣。现在不过只要领兵退敌,居然都没人敢接旨!哼,君王养你们何用!”云意说的很轻,但世宗始终还是觉察到殿外有人,“谁,何人在殿外?”世宗警觉外面有人,反射性的将疑惑问了出来,众大臣相继外望。这是进来了一个身穿蓝绸衫的太监,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他颤巍巍的跪在这金銮大殿的大理石砌成的地板上,回复道:“启禀万岁,宁郡主在殿外求见。”世宗想不通云意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宫来的,而且还跑到这金殿上来找他。其实这点不止世宗想不通,宁予也猜不透云意为何而来。世宗道:“先让她去皇后那里吧!”“喳”还没等这小太监起来,云意就走了进来。她轻提裙衣,双膝跪在大理石做的冰凉的地板上,慢慢将头扣下去,道:“平西王女儿宁云意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予在旁有点着急,她这样不知轻重的跑上金殿可是大罪。世宗低头看了看,道:“云意,你为何而来。可知这金殿之上女眷退避,你怎敢闯进这里?还是在朕的早朝时间!”云意又俯身一扣,道:“万岁明察。云意并非有意冒犯天威。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迫不得已闯入金殿,毛遂自荐,愿意为我天朝领兵抗敌。”这话从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这没有胆识的大臣们,应该也有感到一丝羞愧吧。若是平常人家有这样的女儿应该是十分的欣慰,可这事情摊到了宁予这个做父亲的头上,他却没有感到一毫的欣慰。当云意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宣告他,他最后实现对仪菱承诺的希望也破灭了。

世宗大笑,道:“云意啊,咱们暂不论你的年龄,只说这女儿之身,你何以得领兵抗敌?莫要在此胡闹,快去见皇后吧!”云意知道会遭到拒绝,她不卑不亢的回道:“万岁,南北时期花木兰可是女的?大唐名将樊梨花可是女的?现今天下汉朝佘赛花,南唐柳梦喻,我朝张仪菱,她们可是女的?既前有先例,后有继人,吾乃将帅之女,岂就不能上阵杀敌?”世宗被云意问懵了,她句句占理,话间又没有一丝漏洞,他一时间还真难回答。吕丘看出了世宗的难色,又深知这个小郡主连宁予也拿她没有办法,出来解围道:“郡主,你不但是女儿之身,而且还是一个年岁不足的孩子,怎能领兵出战?假若真由你出战,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朝无人,唾弃郡主不仁!”众臣都相互应和他的话。云意有点火气,但她始终没有发作。她懂得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心平气静道:“文星王,你少拿年纪压我,也少用知识堵我。若朝中有能领精兵之人,我便不去。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当将出战,更说明我朝人人并非等闲之辈。至于天下人唾弃君王,更是无稽之谈。天下百姓渴求的是安定,万岁千古明君,政通人和,又怎么会受天下人的唾弃。”云意这张嘴巴生的却够利索,经过在碧女山的这几年历练,现在就更是了不得了。可她是牛脾气,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文星王都败下阵来,满朝文武还有哪个敢和她对言的。

世宗想了一会儿,决定要绝了她的这个念头,心下一横,道:“意儿,你说的在理,不是朕把着脸面不放。只是这个领兵之人早已定下,君无戏言!”众臣都感迷惑,方才还在议论这领兵人选问题,这会儿怎么就定了呢?云意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众人细想,世宗道:“宣平西王世子宁鹏麒上殿!”太监奉命传了下去,云意心下一惊,难道是她慢了一步。

久闻这个平西王家的一双儿女是天造的人物,这个小郡主就好似王母身边玉女一般,现又来了小公子,众臣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鹏麒随着太监进了朱门金漆罩琉璃,万根龙柱计擎天的金殿。只见他:乳臭初干透稚骨,粉面精砌似画人。头包方巾未束冠,身着长衫看风流。穿着一双锦布绸缎倒钩靴,套一件湖蓝翠底江南丝织锦,束一条金丝卧虎宽腰带,远看是金童送福至,近看是灵气逼人将门子。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快看傻眼了。鹏麒站在殿中,将前边长衫一截这么一挥,跪道:“鹏麒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世宗道:“宁鹏麒,平西王宁予之子,受家世熏陶,年纪虽幼,文武全才。朕现在封其为智勇大将军,即日随曲平王向勇、天顺王林骥发兵南唐!”云意被吓到了,她谋略超群,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心里涩涩的难受。鹏麒领旨谢恩,脸上满是满足。此后退朝散去,不提。

这件事的处理,本不是世宗的初衷,云意与鹏麒两人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要不是云意非上战场不可,无论如何他也不选鹏麒去的。有诗曰:

初阳起时尽心思,

命门开启望生死。

龙女不能明刻征,

虎将随行结情丝。

从宫中回来后,云意一直闷闷不乐的,莺儿、史儿一律不见。宁予知道为领兵出征这件事,她与她母亲一样,认定了的事情说什么都不愿意做出变动。今日见云意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墨香居的沁月亭中,他心里有那么一点酸涩在翻滚。作为父亲,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是他的失职。他轻轻的走了过去,刚进亭中,云意就察觉到了,她道:“爹爹,您不用为孩儿担忧,云意没有那么柔弱。她说这话是那么的强势,可是没有人看见她面颊上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宁予把她转过来,她死命的把头低下去,因为她害怕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宁予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中不断的划出的眼泪,他心被钻了的疼,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忍悲轻声道:“意儿啊,爹爹知道你有多么能干。在孩子中,你是出类拔萃的,论什么你都不比你哥哥差。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与你娘亲一样,只想看见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这刀里来血里去的生活我们是过够了。现在看来这想法也是不可能的了,宁家儿女的夙命,注定成为国家的守卫者。”云意一直在父亲的怀里抽泣,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哭过。她那么的要强,最怕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可是现在,她哭了,那么伤心的哭了。父亲的安慰起了作用,只是止不住她的眼泪。在云意的心里承受着本不该这个年龄承受的苦痛,要是生命可以由她选择,她愿意只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一刻,她是一个孩子,只想躲在父亲坚实宽厚的臂弯里好好哭个痛快。她要把四年来的委屈、害怕与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眼泪喷射出来。坚强的背后永远掩藏了不可比拟的脆弱,而作为官家的女儿,学会掩藏则是生活中的必修课。

次日一早,鹏麒随林骥、向勇和大军出发了。云意一直都站在城楼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出城。凉风袭来,穿透了她的衣裳,她没有退缩,挺直了身板,默默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向勇大军,人多物重,千里跋涉,在显德年十月到达边关。趁这出征未散尽的锐气,李重进带军在盛唐破“淮贼”,斩两千人。世宗爱才,渴求刘家父子久矣,向勇、林骥出征以前,他也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绝了刘绩一家。为了顺应君命,边关众将思来想去,只好打下持久战,用围困阵法方可保其无伤。十一月,命张永德败濠州送粮军两千人与下蔡,缴获米船十余般,彻底断了寿州城的粮草来源。

千里加急传到京都,世宗闻报而喜,但又惶惑不安,怕刘绩不降,忧向勇绝将。于是派宁予到边关主持大局。云意听后,会心一笑,道:“爹爹,您应该不会不带云意同去吧!”宁予知道,就算他不带她同去,她也一定会自己跑去的,与其多此一举,还不如带她同去。宁予道:“意儿,你若要同去,必须先把你潇海宫的人马遣回去。除了史儿、莺儿,其余的一律不能带去。”宁予这样的考虑是有道理的,身为人臣,伴君如虎。纵然这个君王有多么的贤德,不是他的人马,他自然会产生猜忌。云意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办这事去了。

寿州城内唐军粮草虽断,但军容俨然,没有半分的躁乱。这也是刘绩治军严格的成效。契丹派来耶律安端私访南唐,劝刘归降,不巧向勇先了他们一步,围困了整个寿州城,他们根本混不进去。所以只好先去别的地方,改换南唐百姓的身份,干了药材的营生,立些家本,已伺时机。宁予带着轻骑赶赴,日夜兼程,不下半月便已经到达。向勇一向渴求能与宁予并肩作战,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又有这小郡主前来陪伴,他们可是高兴怀了。唯独鹏麒见妹妹随父前来,一脸愤怒。他的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沙场更是男儿筹壮志的天下,军营重地,女子岂可进来。

南唐地处南面,国富地绕,虽已进入寒冬腊月,也没有胡地肃人的天气。云意时常带着史儿、莺儿站在营外,望远处晦明晦暗的寿州城。她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个声音呼唤着她出来。她不能说,现在爹爹是三军主帅,她不能再让他为她而分心担忧。自宁予到边关后,一直都在察看地形,加强防御,没有丝毫打算进攻的军事行动做出来。鹏麒正处血气方刚之际,哪有这个耐性等下去。他不顾将士阻拦,提了银枪,骑上马就飞奔出营朝寿州城而去。一大群人在后面追喊,都唤不回来。云意见有人飞马出营,知道是出了事,一把夺过巡逻兵的马,飞身而上,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急的莺儿,史儿在后面手足无措,火烧下股。

冬天的南疆,虽然没有碧青的野草,皑皑的白雪,但它有着一副独一无二的孤寞的样貌。云意这个仙子一样的女孩,快马畅跑在这里,简直是为这幅画增添了一抹阳春的欢快色彩。这一幕被站在寿州城楼上的隐昭有幸目睹了,他呆呆的在那里想:好漂亮的女孩儿,还真没听说过在这寿州城里谁家有这么漂亮水灵的姑娘。这就是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邂逅永远太过于美丽。

云意的马技是不错的,这么快的速度,那么稳健的飞来,赶上鹏麒还与他一起收住马蹄,这样的能耐世上能有几人,何况还是一个身姿未全的小姑娘。云意勒马道:“哥哥,快随我回去,再晚父帅就该知道了。”鹏麒跑得心跳加速,道:“你,来干什么?谁要你跟来的?”云意耐住了性子,道:“你别不知好歹。这是寿州城下,一不小心我等便可能被俘受辱,坏了整个军事部署,快随我回去!”说着拉住鹏麒的马缰,逼着他掉头回营。可是鹏麒也是一个犟脾气说什么都不肯回去,兄妹两就这么骑着马在寿州城下拉扯。隐昭本无心下城找鹏麒的麻烦,今日突见这么一个俏美的女孩子,到来了兴趣想好好认识一下。突然城门开启,隐昭全身披挂,驰马出城而来,喊道:“纵火恶贼,休走~”鹏麒立刻回头,只见隐昭飞驰过来,幸好他们兄妹两人并排而站。鹏麒哂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刘家军啊!”云意并没有附声而笑,听到刘家军这三个字后,她细细的把隐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粉姿玉面像潘容,双目有神胜比干。蚕眉弯卧高额下,耳垂颅旁佛印环。一张红嫣细色嘴,一把寒光白虎枪。坐下战马嚎天啸,身上铁甲舞牙飘。真个是南国人物,忠良家子。云意看着他出神,隐昭也盯着她不放。但见她:“身样未及豆蔻高,清雅秀色把名标。一身翠衫照高遥,两行秋波媚里刀。青龙紧握摧城倒,追风战马把体摇。刹看是王母玉女遗人间,久闻却是王府倾国第一仙。明明才是初相见,深深有感前世好。”隐昭还愣的出神,孰料鹏麒枪挑来袭,她不屑倒:“好个名扬刘家军,小小年纪好色哩挑,看枪!”隐昭岂肯任他诬蔑,立马进入战备,展开架势。此时云意早早退到了一边,看着两个少年郎为功而战。一来一回,两人三十几个回合胜负难分,此间隐昭还借机偷偷看了云意好几眼,差点又一次败下阵来。有词曰:

龙虎本事瑶池物,怎奈枪杆沙里挑。

郎情妾意千千厚,哪顾战马万里嚎。

你看我,当是灌江二郎君;我瞧你,疑是长空月里仙。

枪来枪里挡,枪去枪里挑,只博美人回眸一笑。

两人正战得吃紧,忽闻远处号角声起,云意一惊,脱口而出道:“不好!哥哥切莫恋战,回城号起,是父帅回营了。”鹏麒听说是父帅回营,连忙收手,调转马头,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隐昭哪里肯就这么让他离开,死缠不放道:“哪里去?今日不留下首级尔休想就这么全身而退。”两人又纠缠了起来,激烈的战了十几个回合,云意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云意急中生智,从发髻上拔下了一根细长的银簪,飞身起马,左手一挥,一条长长的白色绸带,犹如蟒蛇出洞一般的速度打像了隐昭。隐昭本能闪躲,就顺理成章的走脱了鹏麒。习武不至高深之人,皆以为这白绸是暗招,却不知道这招中有招,这绸带乃是一个迷局,真正具有杀伤力的乃是与绸带同时挥出的银簪。马上之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银簪早已扎入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受惊,乱跑乱颠。隐昭安抚马儿,这才使得鹏麒两兄妹挣脱了纠缠。所以隐昭只好怏怏回城而去。谁想这被颠下马的隐昭偏在城前捡到了一块江南织造的白色绢子,上面的绣工十分精细。隐昭捡了起来,掸去尘土,帕子上还遗留着一股淡淡的兰香。他拿着帕子轻然一笑,风流倜傥的牵马进城去。有诗曰:

黄昏傍马看娇娥,

胆略豪识付荣辱。

醉卧沙场君独笑,

挥袖绝尘梦逍遥。

周军营长内,三军元帅宁予一脸怒气的坐在桌案前,两旁将士列齐,下面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俊俏的不得了的孩子。他怒不可遏的盯着下面,却一声不出。下跪着的两个孩子却时不时的抬头向上看看。宁予眉眼一横,怒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你们两个可知道,今日尔等所犯之错,足以论军法处置……”帐内无人做声,唯鹏麒窃语道:“就知道凶我们,有能耐一口气绝了南唐啊!”纵然这个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可宁予还是听到了。厉声道:“兵法云:谋定而后动矣。作为一个阵前将帅,只知道仗着自己的一身武艺与蛮力想要扬名立外,简直莽夫所为。自己不懂还不受教诲,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无用之极。”鹏麒理亏词穷,再无敢声响。宁予从令桶内抽出一块令牌,道:“来人,宁鹏麒妄自菲薄,不守军令,私自出营,顶撞本帅,拖下去鞭打二十,以儆效尤。宁云意,知情不报,不顾军纪,念其出于好意,禁足半月,不许出营长一步。”众将为鹏麒求保,但全部被宁予驳回,处罚不变。

自鹏麒出世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罪,这样的鞭打何消二十鞭,一鞭足以让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云意看着哥哥受打,哭的死去活来,求旁边的各位将军叔父,他们都只是摇头叹气,宁予在帐内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顾自看着兵书。鹏麒向来是硬骨头,怎么都不肯低头认输,一鞭打下去疼的他咧牙,可就是忍着不喊一声疼,三鞭打下,他疼得额头上汗如雨下,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云意又怕又急,可父亲军令如山,无人敢去替鹏麒求保。但是在这么打下去,哥哥一定没命。她是青龙转世,命里注定要力挽狂澜拯救苍生。这样的氛围下,一切只好由她担起。无人敢保鹏麒,那她来保;无人敢去求元帅宽恕,那她来求。她未至笈鬓,秀发垂腰,泪水一抹,提起青龙剑,直冲帅营。伤心欲绝的跪在案前,抽咽道:“爹爹,我与哥哥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纵然我们有错,您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望爹爹开恩,二十鞭会要了哥哥性命的!”说完,一个劲的磕头,粉嫩精致的额头磕的紫红紫红。宁予看着心疼,双眼一红,仰头长笑,道:“是,你们两人是我的骨肉,我疼惜你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是这里是军营,吾乃三军主帅,手握万千将士生命,肩抗山川河流天地。治军不严,何以抗敌,有违将令,理应受处。战场无父子,二十鞭绝不能少。”“绝不能少”吓得云意从地上一跃而起,挺直腰板,怒骂道:“好,好一个三军元帅。说什么战场无父子,不过冠冕堂皇掩盖自己的虚荣。斗胆问元帅,何为为将之道,又以何治军?”不是宁予狠心,打在儿身,疼在父母心。只是家国天下,无国凭何撼家。本以为就算所有人不理解,女儿一定会懂得的,谁想女儿也不谅解。也罢,既为将帅,怎怕得罪于人,何况儿女。他忍痛回道:“本帅以仁德治军!孙子云: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本帅遵守古人遗训,无敢逾越。”云意哂笑道:“都说父帅仁义明德,治军有方,实为将帅典范。今看来也不尽然。古语云:虎毒不食子,阵前不杀将。若论亲情,您比恶虎毒三分,何言仁义;若论领兵,元帅要阵前杀将,不念部下功绩,何语明德。”云意转身出帐,宁予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气急攻心,口喷鲜血。

这里一场闹剧刚刚收场,且看隐昭整日里窝在房里,拿着手帕痴笑发呆,除了练功吃饭的时间以外,他的世界只剩那一个房间。,只是他每日都会去城楼下转转。反常的变化令所有人都感觉奇怪,梦喻曾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好多次,只是他什么也不曾说。可是隐昭这样的反常变化并未引起父帅刘绩的注意,他一直淡然的继续他理应继续的所有事情,他巴不得这一群孩子都安分在城不要出门,三军井然,忙碌备战。

春谢莺飞柳絮吹,凌波微步踏桥来。云遮雾绕是幻境,午夜梦回依旧飞。鹏麒休养在营,云意禁足在内。周唐两军在这期间起了几次正面冲突,但都是以无结果收场。李璟又派人向周朝献上求和表书,为了谈妥和解条件,宁予奉诏即日回京。一双儿女留在军中,不提。

丢了绢子后,云意也曾来来去去的寻找了好几回,但是一直没能找到,最后也只好放弃了。连日来的禁足与寻帕不获,更深一层加重了她心中的压抑。一个人站在营前,看着月挂钟天,皎洁明亮;感军容俨然,刚正不阿;受晚风清凉,沁人心脾,心中尤生一种莫名的催动。她娇小的身影如闪电一般穿梭在井然有序的周军营中。几经穿梭后,忽一闪,她安全离开了大营,飞马朝寿州而去,此间无人发觉。

虽然小小年纪,但本事了得,可寿州现在毕竟还属于南唐地界,又有刘家军镇守,所以她还是处处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敌将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寿州城西有一片林子,幽静淡雅,云意早就想去游玩一番了,怎奈军法深严,今日既已来到这里,岂有不去之理,不然岂不是辜负这一遭。于是策马向西而去。

将门院内,雕阑镂空,十八般武器分列两旁。夜深几许,静而闻音,阵阵气息,沉稳有力,隐昭躺在床上,双眸垂下,脸带微笑,一身白绸缎子里衣,更显他仙风道骨。忽见香炉内烟雾升起,辨不清东西南北,隐昭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雾越来越重,他分不清是到了哪里。“呵呵呵呵……”阵阵清音从远处传来。他心下一喜,既有笑音,远处定有人烟,不妨问上一问,也总比被困在此不能动来的强些,于是循声而去。云雾开始慢慢散去,景致稀疏着呈现在了眼前。这里古树遮荫,溪水映面,一路春芳添锦,他满心欢喜朝前跑去。看见溪边有一个身着兰色裙衣的姑娘正戏水而欢。他一点一点的走近,彬彬有礼作揖道:“姑娘,我不知因何到此,现在不知道出口何处,还望姑娘指点!”女子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隐昭在后面又试探性的唤了她几声,皆无反应。他壮大了胆子,试探的想看看她的正面,忽女子化作一条青龙腾空而起,隐昭被吓得步步后退,青龙龙目含泪,凌空向他点头,开口道:“我远从他国来见你,现今为你迷途西林,你怎能不念旧情,高枕而眠,狠心弃我不顾!”话毕,不见了!隐昭呼喊着从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他随手从枕下拿出手帕擦拭,一阵清香入鼻,顿时让他定了神,这才发现帕子原是他捡的。拿在手里看了看,爬下床来,穿戴整齐。一身的汗热的他很难受,他到院中乘凉。忽见明月当空,星辉夺目,不觉心情大好,索性决定策马赏夜。有诗曰:

魂消梦外青女泪,

独赏西林月分明。

香烟袅袅起幻境,

策马扬鞭星夜行。

你当隐昭为何会由此一梦,却是青龙白虎心意相通。云意夜游西林,误入迷竹林,早毒蛇咬伤,走不出来,昏死在旁,也是命中注定该有这么一劫,故此元神出窍托梦白虎救命。隐昭毕竟年轻,哪会深究梦意,闲情逸致起来,策马赏夜,一路跑来一路欢,明月含情伴他行,不知不觉也跑进了西林。他下意识立马收住了马蹄,只见周围古树擎天侵日月,偷欢光明夜深沉。他潇洒的跳下马,环视了一下四周,好不懊恼倒:“都语红颜多欺骗,怎料玉盘也负人!这会儿子也辨不清东西南北中,看来不到破晓是出不去了。”虽然懊恼不已,但是跑了一路也是人马疲惫了,干脆找一棵树依靠着坐下来打盹,静待天明。

这才傍树坐下,扭头发现,右边有道道青光射出。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奇心起,站起来,缓步朝它移过去。这青光闪的让人毛骨耸然,双目难睁。在走近一点,一股强大的气流把他反弹了回来。隐昭起来又试了几次,但结果依然,只不过青光愈发闪眼。隐昭想:史书有载,大凡奇珍异宝,皆月夜放光,流彩异常;仙魔人家,求仙问道,审理慑人。今日管它是宝是妖,定要一探究竟。他朝着闪光出拜了三拜道:“我无心触犯禁地,打扰尔等清修。仙家求道,魔家可绕,阴冥莫强求。”嘿,这话还真管用,青光立消,他提着白虎枪一步步摸索进了迷竹林。转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累的他靠在一棵树旁休息叹气。左脚往前一移,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细细的。找出火种一照,妈呀!吓死人了。一条青黑色的竹叶青正横躺在路上,隐昭不偏不倚正好踩上了它,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的他立马抽回了脚!只是奇怪,怎么它动都不动。他拿着白虎枪稍微拨动了一下它,仍旧是没有任何反映,原是一条死蛇。

隐昭正迷惑,竹叶青是寿州西林迷竹林内特有的毒蛇,凡被其咬伤之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失血身亡。而能解此毒的,只有迷竹林溪边十年一生的小竹叶汁才能解。不过,这也得救得即时,否则纵是寻到小竹叶也是枉然。这竹叶青除老死和被雷电劈死以外,不会轻易死去,纵然是老死与被雷电劈死它们也是死在石堆内的,从不会死在路旁,这一次的竹叶青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迷竹林的尽头,朦胧中有光闪动。隐昭提着枪接着往前走去。才走了七步,发现一个穿着兰色裙衣的小姑娘躺在一棵树下,手中的青龙剑发出阵阵寒光。隐昭认得,这就是半月前飞马寿州城下的那个女孩。隐昭唤了她好久,只是没有一点反应,突然看见兰色裙带上有血渍,他这才想到了七步外的那条竹叶青,忙将她扶起,看她面色泛白,无有血晕,猜想她是中了竹叶青毒了。伸手搭上她的手腕,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有脉搏!”他割破中指,让自己的鲜血滴在云意泛白泛干的唇上,然后对她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千万坚持住,我去找药救你!”随机他转身钻进了浓黑的夜里。凡中了竹叶青之毒的人大都是必死无疑的。云意之所以可以拖到现在,亏得手中这把带有灵性的青龙剑,这才不至于让她名赴黄泉。而隐昭破指喂血,只是更好的护住她的心脉,为找小竹叶赢时间。

隐昭他在迷竹林中穿来走去的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不远处的山溪边找到了那十年生一次的小竹叶。他开心的把将叶片摘下来,小心翼翼的用绣帕包好,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但是当他满怀欣喜的回来时,中毒的云意却不见了。他急的四下寻找,一曲悠扬清新的竹笛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可仔细一听,又非笛声。隐昭四下翘盼音源,只见云意兰裙飘扬,嘴含竹叶的从一棵竹子后面走了出来,朝着这里过来。虽然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并未展开的小女孩,但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灵秀与魅惑,已经可以倾倒一城了。隐昭抓着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竹叶,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么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

“你,没事了吗?”隐昭红着脸惊奇的盯着云意问道。云意嫣然一笑,回道:“没事啊!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啊?”隐昭有点失落,自半月前在寿州城下一见后,他的记忆中她的身影与弧线是那么的清晰可辨,为什么她却没能在此刻认出他来呢?“我们照过面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想不起来了?”隐昭默默然道。云意正欲再说,竹叶青毒开始又一次侵体,吞噬她的血液。她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隐昭连忙伸手接住她,道:“你别动,这是蛇毒侵体!说着取出了几张小竹叶,放在自己的嘴里嚼碎了,嚼出浓浓的汁来,然后将这汁液送进了云意的嘴巴。这是隐昭第一次接触女孩子的嘴唇,沁人心脾的清香与细嫩的柔软,让他忍不住在云意唇边多停留了一刻。

等云意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日寅时了,她就这么躺在一块大而平整的大石头上。呈现面前的显然已经不是翠竹幽幽的迷竹林了,而是一个小峡谷,这块大石头半立溪中,水花阵阵被溅起,两边青山叠嶂,往左看是一片花海,现在虽非花季,却依旧还是有些花儿在怒放争艳,花海的尽头便是迷竹林。清晨的雾气为这里加添了一抹神秘。就问南唐寿州西林,美不胜收,今日看来传言不虚。经历了昨晚生死一劫后,云意只觉得全身干干的,很不舒服,于是变趴在石头上舀水洗脸。人统内遗传基质中本就带有亲水性,而云意对水更是欢喜之物。她趴在石头上舀水的动作俏皮而不失儒雅,玩水的样子真是灵澈极了,那种纯真与秀美完完全全把未知情物的隐昭迷住了!当她回头看见她时,粉砌的笑脸一下子就红了,两只因玩水而变得湿淋淋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她就这么不知所措,拘谨的站在石头上,山风把那轻盈的裙衫吹动,宛如画般。隐昭的脑海中回响着两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见她,总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面。云意红着小脸,羞答答道:“谢谢你救我!”隐昭带着洒脱的笑容,走到她的面前,递上了两片青嫩的竹叶,道:“把它放在嘴里嚼出汁液,然后将汁液咽下去,这样你身上的竹叶青毒就无碍了。”云意怯怯的按他说的做了,然后从石头上飞身而下,两人双目而视。隐昭看着她,脸红的跟胀血无二。“这是你的剑,马就拴在那边的树下,现在天以放亮,一直往东走便可以离开西林了。”说完转身离开。云意在后面小跑了几步,大声道:“谢~谢!”等他走远后,云意也收拾停当飞马回去。有诗曰:

江南景致总婆娑,

西林迷月奏情歌。

风华绝貌两相遇,

少年有梦面通红。

一早起来,莺儿、史儿就快把军营找了个底朝天,可就就是没能找到主子宁云意。副少帅不问情由,非要以守护不利治她们两人的罪,气的她们都快背过了气去。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郡主宁云意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换了一个新环境,偷偷溜出去是最平常的事情了,与下人何干。也是她们家主子不在,若然云意在此,整由他作威作福,要打要杀的。此时,探子回报,唐军今日有粮草到此。鹏麒要断其后路,定劫粮草,一门心思钻入了劫粮得的计划中,这才没有时间哪莺儿、史儿开刀。

隐昭飞马赶回,正直父帅刘绩操练三军。刘绩一见他,面部表情就是愠火横生,严肃的走过来问道:“三次点将,你为何不到?操练半日之久,你又因何姗姗来迟?”隐昭斜视了他一眼,不回答。刘绩美名在外,人人仰望,最厌烦别人对他的不尊重。他死瞪着儿子,怒唤道:“中军何在?”一个年近半百,身穿铠甲,满脸皱纹的人急急赶来,气喘吁吁道:“中军在!”“刘隐昭私自外出彻夜不归,藐视军纪,嬉戏军营,点将不到,拖下去军法处置,以正视听。”刘绩毫不留情的命令道。一众儿郎问得父帅要以军法处置兄弟,忙停下操练,跑来求情,中军木愣不动。但从这一点看,刘绩与宁予还真是挺像,责任严,责己更严。自然了,众人替隐昭求保,根本没能影响到军法处置的决定。

隐昭虽没有鹏麒那么多的抱怨,但这气焰盛的也是不相上下,不回应就是不回应,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刘绩气的青经暴起,满面通红,外面有兵卒来报,道:“禀元帅,粮草在十里外遭劫,实乃周军所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气的他背疼。此番这些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一世英名何存?他整理了心情,道:“传令下去,准备攻打。吾儿隐昭听令,本帅暂不与你计较坏纲乱纪之事。现在命你为先锋,速速准备,披甲上阵,战胜周军,夺回粮草。”豹目一瞪,走了。隐昭不怕迎战,就怕不让他出战,此番决定正中他意,他是欢喜在心。可身后的一众兄弟却是十分担忧他的安全,毕竟刀剑无情。周朝营中也有一个人高兴的不得了,只因身为万岁钦点副帅,但做什么事情都被限制的没有一点自由,都快窝囊死了。今日顺利劫走唐军粮草,他是开怀的不得了。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巴不得能与唐军大战一场。正是:战鼓声声起风云,少年儿郎欲排名。

擂起战鼓。黄沙扬土。隐昭一马当先立于城前,后面兄弟一字排开为他掠阵。只见他:少年英雄银盔甲,锁子连心射光霞。白罗皂衣穿里面,护心银镜时照光。脚蹬白缎远征靴,手持白虎威武枪。虎眼睁圆呼欲出,白龙飞马霸气足。他立于阵前骂道:“呔,周贼听着,好生报与你家主帅知道,快快还粮出来则罢,否则踏平贼营。”鹏麒在内,全身披挂,正要迎战,却被向勇死死拦住不放,急的他跺脚捶胸。听的唐军骂阵,向勇披挂来战。看他何身装扮:铜色铁锁造盔甲,豹眼虎唇显力家。双刀紧握震山河,胯下枣红独其侠。年过半百花未甲,迎敌投战风气佳。向勇催马来战,隐昭暗叹周朝卧虎藏龙。隐昭道:“呔,来将少催坐骑,快报名来,我小将军枪下不死无名之辈!”“你是问某家吗?吾乃周朝天子驾下曲平王,此次被封为灭唐元帅的向勇便是。”向勇回答的中气十足。隐昭高傲道:“吾乃南唐寿州守将坐下先锋刘隐昭。贼老头你千万要记住了,不然到时候阎王问起来,你不好回答死于何忍之手。两人同时催开坐骑来战。巳时开战,一直到五十三刻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枪来刀去锒铛响,刀去枪来响锒铛。火星连天迸,汗珠阵阵下。战了近一百四十五个回合,隐昭开始有点力怯,双臂发麻,体力难支。向勇年近花甲,勇力惊人,但毕竟岁月催人老,一百四十五个回合战将下来,有些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日头当空,隐昭只因无心恋战,想要速战速决,卖了个关子,架住双刀倒:“贼老头,不是小将军我怕你,无奈今日一上午食、水未进,不然定一枪要你猝死马下。”向勇哼哼的冷笑了几声,道:“尔休得啰嗦,虽然你年纪轻轻智慧过人,但是老将军我几经沙场也不是盖的。放你回去,重则我军没人亡,轻则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贼老头你真无胆量!”隐昭不屑道。找了一个空子跋马回营,向勇穷追不舍,大吼道:“番儿休走!”隐昭飞马在前,坏坏一笑,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故此心下一计,放慢脚程,等向勇离他不多远时,他便调转马头。飞马朝它正面奔去。向勇飞马来追,哪里设防,紧急勒马本已经有点让人难以坐稳马上,偏在这时马腿还被隐昭枪杆子打中,顿时摔了个底朝天,吩咐绑了,活禽而去。

周军见元帅被擒,慌忙来报。鹏麒听的杀心陡起,眼红似赤血,疾风出营至寿州城下,大有吃人的架势。骂道:“楼上番儿听着,识趣的速速送还周老将军,若敢有半丝推脱,刀削头颅,枪刺心肺,马踏为泥。兵卒听的心慌,急忙报进去。刘绩问说,拍案而起,骂道:“好大的口气,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居然这么目中无人在我寿州城下叫嚣!来人,传令先锋刘隐昭,即刻出城迎战。”这里立马有人前去传他。隐昭一上午没能进过食,实在是饿得不行,此时的他正在厨房狼吞虎咽的祭奠他的五脏庙呢。忽兵卒来报,周军有人在城下讨战,大言不惭骂骂咧咧的,气的隐昭差点咬碎了钢牙。饭也没兴趣吃了,提了白虎枪就走。战况如何先放一边,看宁郡主回营调兵遣将。

云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身上的蛇毒清除后,她是信马由缰,一边欣赏景致,一边慢悠悠地回营。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还会在马背上不时的笑出声来,明明只要快马半个时辰左右的路,她硬是到午时才回到周营。史儿、莺儿寻不到云意,就一直站在营门口等。见主子归来,忙着过去伺候。史儿有点责备道:“郡主,您这是上哪里去了,害的我们好找。少帅一声令下差点把我们两人给砍了。”“什么?宁鹏麒他敢,本郡主掀了他老窝。”云意气急败坏道。这小主子还真是不好伺候的,说着便来气,二话不说就要去找宁鹏麒理论。本是气势汹汹,可听说向元帅被擒,副帅讨战未回后,火气全消,占据她心头的满是关心。对两个丫头道:“快去取面纱来,我要去替副少帅掠阵。”

鹏麒得知向勇被擒,怒火难抑,凤眼红星出营讨战。但见他:深蓝绸缎里中衣,金光闪闪连心甲。正前当中护心镜,脚蹬蓝色锦缎靴。绝群战马仰天笑,沥泉神枪寒光摇。额头宽阔福禄相,挺秀鼻梁当中央。一双凤目均镶嵌,涂脂美唇若隐现。真是彩云送祥双降才,仙家血骨早名扬。隐昭见他就有气,这过节从火烧唐军时就结下了。他仰天长笑,然后正色道:“我当是谁家有眼无珠的恶犬呢,竟敢在我寿州城下乱吼乱叫,却原来是你这周番放火贼。”鹏麒气起,眼冒凶光,道:“我当是何牲畜不知死活呢,胆敢伤我叔父,原来是你刘隐昭这助纣为虐的手下败将。快快将我叔父好生送了过来,如若不然,小将军我枪法厉害,即刻送你下地府去见那十殿阎君,那时你悔之晚矣。”又是一阵大笑,隐昭道:“休要大话连篇!你若要人拿十车粮草来换,不然就等着给那个老家伙收尸吧。”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完全被激怒的鹏麒,活像是一只吃人不吐渣的恶虎,二话不说,催马求战,隐昭挺马上前。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恶战,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惊天地泣鬼神。一百八十二个回合后,两人相视嘲笑,舌战一番,真是两杆银枪划交狠,火星迸发电闪明。两人本事不相上下,打了二百三十一个回合后,隐昭思虑需要速战速决,卖了一个破绽,扬马朝西逃走,不忘大声叫道:“周小儿厉害,小将军我实难抵挡,休要来追!”鹏麒看着他向西逃窜,又想扬名又想救得元帅,暗道:“想逃,做梦!”便扬马来追。躲在暗处的云意,见鹏麒追去,知道后果难堪,立马收复心情吩咐莺儿道:“你速回营中找林将军掉精兵三千,兵分两路前往西林救助副帅,嘱咐林将军好生防守大营,谨防唐军突袭。”“是”莺儿领命而去。然后她对史儿道:“飞鸟传令,今夜子时,潇海宫人在寿州城东玄女庙见我。另外把王府里的十二人传来。”“是”史儿也领命下去。云意看着兄长追远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吹出口哨,一匹棕黄的马儿立刻飞奔而来,这才是她的战马——绝尘。云意带上面纱,飞身而下,稳坐马上,明取栈道朝西赶去,她要在鹏麒前面截住敌将。

这一路走来,山色翠浓无心赏,寒风凛然不顾及。云意跑得飞快,绝尘跑过的地方连尘土都不能看见,可见这速度之快,骑马之人技术之好。眼看离鹏麒只有百里,却见敌将扬马回来与其厮杀。云意本欲上前助战,晃眼间却发现这个敌军小将乃是昨日在迷竹林中救她之人。如若此时出马助战,稍有差池,岂不是让人唾弃她忘恩负义;如若不出战,两边若是设有埋伏,兄长一人定难抵挡,军法深严,岂不连累自己背上通敌背主的骂名。正在踌躇,忽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想来应该是莺儿带精兵来助。可是始料不及,来的却不是自家人马,而是敌军。刘家众子为隐昭掠阵,却见隐昭败阵西逃,深知有诈,恐其一人难以应付,故而赶来。众人赶至,见隐昭与番将战紧,又急于求成,所以四郎隐辉随即拉弓搭箭射向了鹏麒。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隐昭招招夺命,他根本无暇分身。躲在暗处的云意本不想插手,见此状况,只好马腹一夹,腾空而上,长袖一挥,打落凶箭。在场人马皆以看傻,那衣袂飘飘,落红般的旋舞,真不知道,眼前此人是人还是仙。见箭被阻,怕是来者不善,为保万全,隐辉紧跟着又连发三箭,但都是天不遂人愿,都被云意打落尘间。鹏麒知道是妹妹前来帮他,于是放宽了心,全力战隐昭,逼得他也不能看一看这从天而降的仙女。刘家四子素以箭法精准闻名,向来都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的,今日一连四次失利,他怎肯作罢。再射第五箭时,大郎隐平开口道:“阁下何人,为何不惜性命帮助周将?”云意站在地上细细的看了一眼,但见这刘隐平:束发戴冠稚气消,身着胄甲似逍遥。面如仙子粉妆后,水性豹眸露志高。一张红唇最周到,两弯蚕眉是英豪。胯下名驹蹄常动,疆场万里姓名标。云意大量已毕,暗赞真不愧是刘家儿郎。于是傲气冲霄道:“我吗,玄女身边女侍瑶,奉命下凡救英豪。刘家声震三川岳,怎能暗箭欺人少?”“你”。这刘家儿郎一个个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字字珠玑诋毁他们暗箭伤人,以多欺少不是英豪吗!二郎隐广冷笑了三声道:“我看你的确只是个孩子,战场上不是你死我活,无理可讲。自古道,兵不厌诈。”三郎隐庆实难再忍,从马上飞下来,恶狠狠的盯着云意,道:“好大的空气,若真有本事,过我银枪再说!”说着便和云意打了起来。云意因他是救命恩人的兄长,所以招招礼让,可他却步步杀心,非至她于死地不可。三十回合后,云意实难再让,拔出青龙剑,全身心投入了战斗。任谁这时都该傻眼了,一个年仅九岁的女孩子,尽能有这样的本事,实在了得。

这边两组人马杀得昏天黑地,不分南北。隐辉怕六弟体力透支,又见那女孩子正被三哥缠的自顾不暇,随即又是两箭齐发,射向了鹏麒。云意回过神来,正要赶去阻挡,无奈被隐庆缠打的分身乏术。有诗曰:

一鸟一兽降人间,只为青龙红线牵。

沙场男儿踌志地,九岁戎马倾国颜。

六韬三略孙子起,勿觑女儿少谋前。

若无青龙挑重任,鲲鹏功高也难全。

只见得两箭极速逼近鹏麒,生死一线,好在莺儿率兵及时赶到,旋飞抵箭,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接住了一支,还有一只被打歪了航向,正中鹏麒屁股。隐昭见有机可乘,一枪把他挑下了马,好在莺儿及时,这才不曾让鹏麒丢了性命。此时云意摆脱了缠打,大声命令道:“任务已成,休要恋战,撤!”宁予训练的那支精兵也的确了得,好在只是就下少帅就撤,不然怎么的也会让刘家在此丧去一员主将,不提。

鹏麒被带回营时,已经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好在救治及时,只需静养半月便可无碍。林骥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鹏麒,顿时愁容满面,将云意拉出营帐道:“意儿,说实在的,你比鹏麒要来的稳重。现今主帅被擒,副帅受伤,若然敌兵攻打,我军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万岁求贤若渴,言道不可伤了刘元帅一家,这可如何是好?”云意深知事态严重,若有所思道:“林将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这几日来,这个九岁小女孩的胆识、智慧和谋略,一一充斥着每个人的眼球,他相信她有这个能力解决目前这个危况。林骥道:“意儿,说吧!”云意仔细的说道:“寿州城内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万岁又有意招安。我们何不拿粮换人呢,只要他们同意,便是一个顺水人情。如若不行自可再另谋他计。”林骥犯难道:“若是前几日,我便无异议。可是,现今我军粮草也有点紧缺了,倘若将粮草送还,我们可要陷入被动之中了。”云意想了想,道:“这也不妨事,我已经派史儿前去调兵了,今夜便可到达。我们以粮换人,换回元帅,那是光明磊落君子典范。可是山匪劫粮,平常到不能够在平常,再怎么样,这无凭无据的,他刘绩总不能赖在我们头上。”

至回营后,隐昭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得,焦躁难安。他与云意有数面之缘,却只知道她是那纵火贼的妹妹,别的便一无所知了,可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谁,于是带着酒菜来找向勇打探,这向勇被擒的这两天,日子过的可不比在曲平王府里的差,住的是厢房,吃的是三荤两素,外加一壶好酒,不时的刘家几个儿子还过来陪他胡闹。今日见隐昭来,他喜笑颜开道:“小子,是不是你老爹让你给我送饭来了。”他笑了笑道:“老将军,我这里有一盒好菜好酒,是专程送来与您的。向您打听个事,只要您告诉了我想知道的,它就是你的。”向勇怒了努嘴,撇过头,道:“周营之事,某家一概不知。”隐昭淡淡然的坐下,打开了食盒,阵阵香气扑鼻袭来。向勇使劲的嗅了嗅,自语道:“烧鸡、肘子。”再也顾不得了,转过身来,馋的两眼直盯,一口一口的不断咽口水。隐昭面带笑容的拉了一只鸡腿,闻了闻,道:“哇,好香啊!你们周营的事情呢,我没兴趣。只是跟你打听一个人而已。”向勇忍受不住美味的诱惑了,一把抢过隐昭手上的烧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才慢吞吞的问道:“你想知道谁啊?”见他上钩,“你们周营里那个总是带着块面纱,骑着一匹绝尘骏马的小姑娘是谁,叫什么?”隐昭急切的问道。向勇美美的喝了一口酒,说道:“她呀,我们中朝的第一美人,平西王宁予的千金,某家的侄女。怎么样,够漂亮吧?”隐昭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将军,你慢慢吃,我走了。”说着便走了出来。

青山沉黑盖暮色,星辉明月俏争艳。夜风阵阵飘衣过,快马扬鞭随心飞。子时,夜深人静,城东玄女庙内,九天玄女下凡间了。她一袭白纱,面纱遮面,手握青龙宝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碧女针,低微的说道:“此番召集各位,是要你们明日午时,于寿州城运粮道劫掉粮草。好了,你们现在回去部署吧。”一众人马领命散去。这时,她再次开口对那带着面纱的十二个姑娘说道:“明日未时,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分两路在寿州城边待命,琴棋书画随我军中掠阵。”说完便带着两人飞马离开了。

初阳刚驱散晨露,云意便已收拾停当,带着史儿、莺儿往寿州城来。她在城下喊道:“上面守将听着,速去报与你家元帅,周军派使前来谈判。”城上兵卒看下面只是三个小女孩,哈哈大笑,道:“你们周朝的大臣们都死绝了吗,怎么会派你们三个小丫头来谈判。”云意不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道:“本宫要见你家元帅,速速通报。”“小姑娘,我家元帅军务繁忙,没空见你这黄毛丫头。”一个瘦骨嶙峋中军模样的人回道。“何事吵闹?”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震慑城楼。云意再次在城下叫道:“我乃周朝使臣,奉命特来与刘元帅谈判。”刘绩见城下是三个未成展开的小女孩,暗自好笑。这周军是无人了吗?怎让三个小女孩前来谈判。左思右想,还是下令开城,让隐德前去领她们进来。

云意一行三人由隐德引路前去见刘绩。这刘家军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粮草被劫,却还是照常训练,军纪严明。真是:威风阵阵啸山河,点将台下多刀戈。走进主帅营,两边将士严整待命,七子全身披挂镇守八方。帅案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为身着明光铠甲的半百老人,面无表情。帅案左下方却又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素装巧抹的妇人。云意不卑不亢的向前走了几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深施一礼,道:“刘元帅,我奉我军少帅之命前来谈判。”一帐人都好奇的看着她,无一丝响动。但见她:翠环不曾压发髻,珠钗未到露面时。凤眼双嵌粉颊上,高挺鼻梁纱遮羞。妖娆身段夏莲袄,碧玉湖水套清姿。盈盈站立帅案下,股股傲气不与绸。若到十八妙龄后,倾国风华巾帼秋。刘绩哈哈大笑,道:“可笑尔周朝无人,尽让你这未至豆蔻之人前来谈判。”云意轻蔑一笑,道:“时年甘罗十二岁称相,尽掌秦国政治,难道也是滑天下之大稽吗?”“那你无官无职,以何作保,与我谈判?”刘绩正色道。云意轻巧的取了了腰间凤尾令,道:“凭这可调动我军千军万马的凤尾令。”帅案下的妇人一惊,不由的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刘绩也有一丝被震慑,他道:“不知贵军的谈判条件是什么?”云意直盯盯的看着刘绩道:“用粮草换取我军主帅。”“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我一定会答应这谈判条件?”刘绩试探道。云意嘴角一扬,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立现脸上,纵然还有面纱阻隔视线,却依旧朦胧可见。云意走到右边的位子上坐下,把玩着衣袖,淡淡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评,答不答应都是你刘元帅的事。不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刘元帅一心要至将士们于绝地,那我也无话可说。”说着,起身离开。“站住!”瞬间随着喝令,两边齐刷刷都是刀剑出鞘之声,莺儿、史儿同时挥剑直指护在主前。云意哂笑着转身过来,道:“素闻刘元帅乃是一代名将,有德君子。今日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刘绩走下来,刀剑阵阵入鞘,他道:“看在你如此胆识的份上,我答应你的交换条件。”云意平静的看着刘绩道:“今日午时,唐军粮道,过时不候。”转身出帐。

唐军主帅营里一片肃然,隐昭看着那抹早已消失的倩影出神。刘夫人道:“我本以为她就是平西王之女,可现在看来却是一点都不像。”刘绩沉思道:“宁予夫妇虽然武功高强,智谋过人,但是出世淡然。这个孩子,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始终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隐辞出来道:“元帅,末将请缨前去接粮!”刘绩回头看了看他,回到帅案前,部署道:“我们兵分三路,隐广、隐辞带一千人马前去接粮。隐庆、隐辉各带一千人马包抄周军后方,查探其动作。剩下之人,随我披挂出城,以防敌军出尔反尔。”“得令”在场将士皆一领命而去。

正午时分,金乌暴怒,铠甲寒光强烈反应,远远望去寿州方向黑压压一片。寿州城前,刘绩率大军整装待发。护城河岸,云意带三千精锐观战南唐,两军虽不曾明动刀戈,却是暗潮汹涌,各怀一心。史儿、莺儿奉命压粮官道,忽见曲平王被五花大绑带了过来,莺儿手握利剑暗暗做紧。史儿抱拳道:“我等奉郡主之命前来送粮,现粮草在此,请二位将军盘点。”隐广看了隐辞一眼,隐辞立马带人上前查点,确定无误,这才放回了向勇,然后各自领兵回去。青天净澈如洗,偶有山鸟飞过,谁曾想才过一刻,山边声音陡起,振聋发聩,山匪劫粮。经历肃此一战,十车粮草只保的两车。

“报……”探报响彻整个沙场“报,元帅,粮草被劫。”刘绩“哼,哼,哼”冷笑三声,霎时怒目瞪着眼前这个年仅九岁的女孩子,抑住杀心,道:“人无信,何以立,阁下意欲何为?”云意一笑,道:“刘元帅,你一边派人接粮,一边派人监视,后又率精师战场牵制。这样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可曾探的是我周军所为?事未查清,还请元帅不要妄下断语。”隐平气冲冲道:“与这无信之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今日我替天行道除去你这卑鄙小人。”说着便飞马来擒。琴棋书画刻时出现,围战隐平。五郎隐德见状,也请令助战,于是六人战成一堆,杀气冲天。虽然宁郡主手下的十四仙各有本事,但毕竟都是女儿之身,况且年纪尚小,怎么可能抵打的过呢。眼见得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云意凌空而起,白绸出袖,交战刘家儿子。这凌空而战本就虚耗体力,敌战一人却已不易,还得注意旁边隐德突击,不一会儿云意便难以支持,随之落地。她这边长袖飞舞似凤舞九天欲擒帅,他那边银枪左右如潜龙出水追命环。三十几个回合下来,真的是双拳难敌四手,云意终是忍不住了,“嗖嗖”两根银针出袖,不偏不倚正中隐平肩井穴,半身麻木跌落马下。隐德立即收手,带上兄长回阵,可惜云意不肯退让,舞动长袖,白龙戏水,随即绑住了他们。有诗曰:“

以粮为诱现谋才,

孤身入敌扬名远。

沙场布局看天下,

挥袖之间逐豪杰。

突如其来的绑缚,让平日里沉着冷静的隐德开始慌乱不已。忽白绸一松,宁郡主不曾留意,强劲的助力击的她后退十步,一条白绸成了片片残骸,飘落在地。待云意回神站稳,这才发现对手已换他人。但见他:银盔配甲追记载,白马绝影是名家。银枪反光露灵性,好似英灵藏中间。山雾有情遮俊面,日光无心看旧颜。云意问道:“来将何人?”隐昭飞身下马,回道:“少将军刘隐昭!”闻听是刘隐昭,云意下意识抬头瞄了几眼,心想:都说哥哥貌比潘安,是这天下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今日见了这样的人儿,顿觉兄长犹逊三分。不过俊朗归俊朗,养养眼也就行了。“咳咳咳”云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刘元帅不问缘由,妄断我军背信弃义,再劫粮草。简直就是不把我朝看在眼里,看招!”说着打了起来。

战场扬尘朦朦胧,隐昭枪刺不留红。不穿铠甲不握弓,漫天飞舞是青龙。

隐昭枪枪刺去,枪枪落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战。云意像水中的漩涡一样在半空与地上盘旋穿梭,但终是难以力敌。偏在这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迷了她的眼睛,隐昭顺手一枪杆打的她口吐鲜血,飞出一丈之远,唐军呐喊、叫好、助威。“郡主!”、莺儿快马回来缴令,看着满嘴鲜血倒在尘埃中挣扎的云意,着实吓到了。十四仙纷纷赶来,都是泪眼汪汪。“哗啦啦”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亮闪闪一道青光闪下,寿州城方圆百里顿时飞砂走石,不见天日,让人睁不开眼。青龙剑顾自出窍飞到了云意的面前,这一瞬,隐昭手中的白虎枪骚动不停。真是:“千年爱恨由心记,龙虎相逢第一遭。

云意握住青龙剑,冲杀而来,招招取命,打的隐昭只剩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正值时机倒转隐昭回马一击时,却见白虎抢只和青龙剑擦边而过,不能交战,更不要说伤到云意了。此时的云意却变得狠戾无比,巧身一转,剑柄在前,龙尾拉长,只此一下隐昭右臂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迹,疼的他不得不扔了白虎枪,伏在马上。第二鞭正待挥出,一股强劲的气流强行介入,把正在交战中的他们硬生生分开,两人相反方向弹出一丈之远。随即飞砂全无,走石不见,天青如洗。两边人马急急赶到,唯见尘土之中躺着的两个人昏迷不醒。既然已经战得两败俱伤,那只好鸣锣收兵,打扫战场,不提。

这罕见的天象让刘绩夫妇百思不解。周军营中,向勇大发雷霆,怒骂军医无能。好在潇海宫的四位堂主三日之后便把云意带回了碧女山,让忧心忡忡快马赶来的宁予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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