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内藏书甚丰,除了诸如《大兴志》一类杂书,还有不少阵道和丹道书籍。
郑一竹挑挑选选,捡出一本阵道和一张地图。
阵道且先放在一边,地图是一张河汉沼泽地貌概况图,制作粗糙,有图有文字。
从地图上看,河汉沼泽地形复杂,主要有九峡五山三湖等地标,葫芦峡属于九峡之一,排名末三,最大峡谷叫仙鹿峡。
无顶山在葫芦峡西南方向,关于无顶山,地图中有一句儿歌一般的简介。
“无顶高,无顶高,无顶只到槎山的腰。”
郑一竹猜测,这个槎山多半就是大畾城内的铁槎山,铁槎山上云盘雾锁,山中全是铁矿石。
“这么说,河汉沼泽北高南低,中心便是低洼地。”
郑一竹放下地图,捡起阵道书籍,开篇第一页上有一行小字,润道居内门弟子林夕编。
“这个林夕多半就是林氏一族先祖的名字吧。”郑一竹翻开书页查看。
书内讲述了一段往事。
林夕与凡人女子陈氏相爱,为皇族不容,故迁进河汉沼泽避祸,在葫芦峡创建云皛国,传授当地人炼铁,种植,识字等,为避免天道殿追杀,严禁后人修练道法。
“原来是为情私奔。”郑一竹曾和林落雨聊了两句,得知云皛国八司职责分明,治安司管治安,百业司管各行各业,万户司管人口......
和北土穹洲大莒国红叶城中所见不同,云皛国有了抽税说法。
云皛国的管理体系来自东土皇洲,如此推断,东土皇洲的文明程度要比北土穹洲高一些。
研究半天阵道,郑一竹找出一张桑皮纸,在纸上默默写了起来。
文官们罢工了,大畾城内果然乱成一团。
南陀国来犯,除了大畾城,云皛国其余八座小城的难民全部聚于大畾城内,有数十万之多,大部分人直接住在大街小巷。
他们来自各地,相互间并不认识,吃喝拉撒睡全是问题。
在缺水少食的大畾城内,难民们有从众心理,只会向人多的地方挤。
他们认为,人多的地方有饭吃,有水喝。
以前主要靠治安司和文官们用两腿跑,用嗓子吼,来维持秩序,文官们集体一罢工,治安司独木难撑,立刻乱成一锅粥。
城东方向。
一名难民突然摔倒,四周难民围上去抢救,刚一聚堆,远处难民看到了,认为有人施舍食物,一大群难民蜂拥冲来,人越聚越多。
城西有一口井,来取水的难民挤成一团,场面拥挤不堪。
治安司荆司长将手中千余名属下全部派出,又从顾剑雄手中借调二千士兵,跑断了腿,吼哑了嗓子,依然堵不住难民们东一头,西一头的乱蹿。
荆司长的报告很快送进王城,摆在林落雨案前。
林落雨一腹愁肠,面对数十万无秩序难民,杀又杀不得,实在无法解决,无奈之下,只得又去藏书楼向郑一竹求解。
见面后,郑一竹早有准备,递出一张桑皮纸,淡淡道:“你先看看,若看明白了,照此推行吧。”
林落雨见桑皮纸上写满文字,简单看了看,双眸一亮,道:“这个法子简单易行,被动变主动,可以试试。”
郑一竹微微一笑:“不用试,肯定行,这是中土天朝的智慧。”
林落雨情不自禁的问道:“中土天朝是何等模样?”
“你看看这个。”郑一竹取出手机,挑出一块现代电影,播放给林落雨看。
“看,这是我们那里人穿的衣服。”
“看这个,这叫汽车,不需要灵石启动,喝一种叫汽油的水就能跑。”
“看这个,这个叫电灯,这个叫飞机,这个叫轮船。”
......
当天晚上,甘泉山上。
姜太师躺在榻上,听着门生们将城中的混乱情况一一描述,手抚胡须,一脸得色。
贺大学生恭维道:“太师英明,城中乱成这样,主上明日就会登府求你回去主持大局。”
“只要郑一竹在,老夫可不敢回去,怕一个不对,被他扔下城头。”姜太师闭上眼晴,矜持一笑。
“想要老夫帮忙,除非赶走郑一竹。”
贺大学生道:“主上对郑一竹言听计从,甚至怕他,能赶他走嘛?”
“那要看郑一竹有没有用。”姜太师缓缓说道:“若郑一竹除了耍横,别无它用,便是主上不赶他走,他在云皛国也呆不住。”
“城中难民是自己人,郑一竹再凶,也不能将自己人全部推下城头吧。”
贺大学士仍有些担心:“郑一竹背后的毒隐宗不会出手助他吧?”
“毒隐宗若真厉害,为甚只有郑一竹一人出现?”姜太师闭着眼晴,口气肯定:“依老夫看,这家仙宗多半有问题,没有实力,是个空壳子。”
贺大学士连连点头:“太师英明,深谋远虑,你说的这些道理,学生确实没想到。”
姜太师挥挥手:“你回府去吧,明儿盯紧些,看看郑一竹有甚举动,尽早来报。”
“还有要盯紧文官们,防着他们反水。”
“学生明白,学生告退。”贺大学士拱手退出。
姜太师躺在榻上,暗中握紧拳头:“郑一竹啊,郑一竹,你欺人太甚,老夫虽非修道者,但却也认识一二名仙师,咱俩的帐,还没算完。”
翌日一大早。
大畾城中,王城卫队铁骑四出,不过他们骑的是咩咩兽,咩咩兽是一种体型高大的双角羊,攀爬能力极强,奔跑平稳。
王城卫队目标明确,直奔水井和食物发放点,先张贴告示,告示下面留有一队士兵警戒,二名士兵负责讲解。
“都听好了,以后想喝水和领食物,需要列队来取。”
“十人为一班,设一个班长,十个班为一排,班长服从排长指挥,由每一名排长上前领牌排队取水或食物。”
“每一个班的人出则同行,入则同住,相互监督,班长随时向排长报告各种情况,由排长报告治安司。”
“个人不可单独行动,违者全班罚鞭,不服从者斩杀。”
......
郑一竹和林落雨身穿便装,在人群中穿行,看着人群在闹哄哄的进行编组,列队,选班长和排长,街上渐渐井然有序起来。
林落雨笑道:“少宗主,这个法子挺好使,叫何名字?”
“这叫发动人民群众,相互监督,相互管理,每个人既是管理者,同时又是被管理者。”郑一竹道:“唯一缺点,便是个人失去自由,但在战时,也只能如此。”
经过一天闹腾,在皮鞭和长刀的监督下,街面上井井有条。
个别难民想单独行动时,不用治安司或士兵出面管理,一个班中人便用拳头和他讲清大道理。
告示中说的明白,一人单独行动,全班集体罚鞭。
当天晚上,甘泉山上。
姜太师猛然坐起来:“让难民管理难民,街面上一切有序了?”
“此法是郑一竹传给主上的,简单有效。”贺大学生连连点头:“如今街面上难民行走时,十人一班,竖成行,横成列。”
“一班中,有一个叫班长的人喊着号子,令行禁止。”
姜太师不解问道:“如此就不乱了?”
“不乱了,十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允许单独行动,一人犯错,十个人全挨鞭子,重者全部砍头。”贺大学士叹道:“一个街头砍上一组人,剩下的难民无人不怕。”
“然后十个班组成一个排,仍是相互盯着对方,不论取水或是领食物,全由排长先去治安司处领了牌子,然后带领一排人上前领取。”
姜太师承认,城内被郑一竹控制住了,他不服自语:“城内你赢了,城外看你怎么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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