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蓓倚在榻头坐下,她突然拍拍脑袋,急切问道:“可雅公主现在哪里?”
“古兄放心好了,公主便在隔壁厢房!她吸入了太多的迷香,又加之数日未曾饮食,身体羸弱,是以醒来要慢一些!”南宫柯含笑道。
臻蓓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吉卜大师他们,可是已经逃走?”
“他们三个被点了穴位,就在那厢房中,你可是要见一见?”南宫柯指了指一个方向。
臻蓓摇摇头:“暂时倒不必了!”
南宫柯微微颔首,道:“好。”
想了想,他又道:“不知古兄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臻蓓轻叹一声,道:“我也不晓得。”
她略一犹豫,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与南宫柯听,只是隐去了吉卜大师,对她命格等事的评断。
“原来是这样!”南宫柯脸上笑意渐渐隐去,“他们对你们二人心怀不轨,再留着也只会是个祸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出来兴风作浪!”
臻蓓叹道:“话虽如此,但毕竟大祸没有酿成,若如此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也未免——”
南宫柯叹道:“古兄,到底是太过心软!不若这样,等可雅公主醒来,你们再商议一下!”
臻蓓苦笑道:“也好。”
南宫柯自怀中拿出一颗,小巧的弯月状宝石,微微一笑,道:“这个东西还于你!”
臻蓓微微一怔,遂即接到手心,会心一笑,道:“前些日子,不小心把它扯落了下来,便随手放在身上,打算闲暇时候修补,一直便耽搁了下来。不曾想,这次却派上了大用场!”
时间退回到,臻蓓被囚的马车与南宫柯的马车,相擦而过的那一瞬间。
臻蓓自怀中摸出那粒宝石,用发带绑在自可雅公主发间取下的发钗,制成的简单的弹弓,透过夹层上的小孔,朝着南宫柯车窗射去!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深信他能发现,那粒不起眼的宝石,并能看出其中暗藏的玄机。
结果,他到底是没有让她失望,觉察到了异常,并折身返回营救。
南宫柯含笑看着她,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我虽心中尚有些不确定,但想到古兄与世间其他俗人不一样,一向心思敏捷缜密,为人严谨,决不是那喜欢以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是以,我才会决心返回一探究竟!”
他特意咬重“世间俗人不一样”几个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地神情,这让臻蓓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地紧张感。
难道她昏迷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是吉卜大师把她是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臻蓓这般想着,早去抬眼探究时,却发觉南宫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仿佛之前的事情,只是她眼花产生的错觉一般。
“不知吉卜大师那里,可是有问出其他的事情?”她试探问道。
南宫柯摇了摇头:“她被李统领他们制服之后,身上穴位均被点住,口不能语,只等着古兄和可雅公主醒来之后,再盘问处决呢!”
他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殿下。”
南宫柯看向臻蓓:“我出去看一下,顺便让他们给你做些吃的东西送过来。”
后者轻轻点了点。
臻蓓目送他推门走了出来,又把房门带上。
就听一个响亮的汉子声音,说道:“殿下,古公子可是已经醒来?”
南宫柯道:“古兄已经没有大碍,公主那边情况如何?”
“郎中说,公主在天黑之前,便能清醒过来。”
“这样便好。”
“殿下,那被抓的三人如何处置才好?”
“此事便交于古兄和公主决定吧!”
“那我们何时启程,慕容家已经传信过来,言一切准备就绪……”
臻蓓听着他们二人的声音,渐行越远,不由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果真是她的错觉而已,那吉卜大师并没有说出她的秘密。
再仔细一想,登时释怀起来,想必吉卜大师他们,还以为她是女子的事情,南宫柯等人早已知晓,因而,不会去特意提及此事!
傍晚的时候,可雅公主果真也醒了过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被吉卜大师算卦之时,对于后来几日发生的惊险变故,一无所知。
等臻蓓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与她听后,她的震惊无以言表。
德高望重,免费为人们逆天改命,避难逃劫的占卦天师,变成了为一己私欲拿活人作祭品的刽子手,这其中的落差,想想便也能体会一二。
臻蓓的话,她没有理由怀疑,但想到那个看起来可爱至极的小沙弥,身体中竟然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且是个对自己抱有不良幻想的人,这件事情每每当她想起,便能不寒而栗。
关于这件事情,臻蓓刻意没有隐瞒于她,因为这关乎到她最终的决定。
“把他们身上的武功废除,毒哑,寻个地方秘密关押起来吧!”可雅公主道。
她自幼生活在宫中,在父皇母妃等人的保护下,性子虽然较为单纯,但绝非天真烂漫!
这三人虽然尚未来得及,酿下祸事,但其居心叵测。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倘若放他们离开,只怕臻蓓和可雅公主后患无穷。
臻蓓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就这么办吧!”
“这三人对作为我南阳贵宾的两位,做出如此丧心命狂之事,已经触犯了我南阳国刑法。李统领,即时便照公主的吩咐,废除他们的功夫,派出几人押着他们回凤阳城,关于天牢之中!”南宫柯道。
李统领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几声惨叫声从对面厢房中传出。
臻蓓与可雅公主对视一眼,皆心中五味陈杂。
南宫柯把写好的书信,交到前来复命的李统领手中:“派遣几人,押着他们回凤扬城,把此信交到刑部秦尚书手中,他会妥善安排好他们的去处!”
李统领依言照办无疑。
用过晚膳以后,臻蓓和南宫柯在秉烛对弈。
可雅公主坐在一侧观战,她的视线不时在两人身上转过,神情时喜时忧变幻着。
臻蓓把黑子落于棋盘,突然问道:“不知南宫兄,这次出来所为何事?可是有公差在身?”
南宫柯眼睛盯着棋盘,眉头微蹙道:“之前替宫中置办绸缎等物的苏家,因为林云音那一案,加之苏二公子苏石涛的身体有恙,被罢免了皇差一职。因而,父皇命我赶往几家应征皇差的富商家中,挑选新的承办者!”
无论哪个时代,单说最富有的人家,便是商人了,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只是其虽然金银无数,却因无商不奸之语,遭到世人鄙视轻视,而若能成为皇家御用的皇商,则又是另外一番截然相反的待遇。
不但亲朋故友会另眼相待,就连一些贵族大臣们,亦会敬而待之!
是以每次轮到重新挑选皇商的时间,都是一些富到流油,却苦于无处提升身份地位的商人们,最跃跃欲试绞尽脑汁的时候。
他们不但要拿出实力来,以显示其能胜任这一职务,更须出动大量劳力物力,打通上下关系,以防止莫名出现的不明障碍。
皇商的任务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他们带皇家向民间征收质量优质的所需品,只要保证向宫中进贡的货物质量尚可,便不会出差错。
但凡腰缠万贯的商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且一旦成为皇商,便一跃成为万商之王,其中各种好处益处,多不胜数。
如此几乎商商可以胜任的美差,想要得到,自然是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甚至一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细节关键,便会决定最后的成败!
这些特定的因素,也使得皇商的竞选者,需要如履薄冰般,步步为营方行
而作为决定这块肥肉,最终落于谁人嘴中的评判官,自然亦是人人争相巴结的美差一份!
南宫云庭既然把此事全权交于南宫柯负责,足以可见对其的看重和信任。
臻蓓却想起了另外一位,背负皇命在外任差的人,九皇子南宫赫为政事外出而行,十皇子南宫柯为商事外出而行,二皇子南宫观和六皇子南宫漠,却留在皇城,辅助朝中其他事宜。
若非知晓内情,定然以为皇上更倚重南宫观和南宫漠一些?而未来的君主,亦会是这二人其中之一。
唯有寥寥几人晓得,事实却恰恰相反,留守在皇城中的两位皇子,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手握重权,却时时被把控在上位者手中,只要他们的父皇南宫云庭随时任何一道圣旨降下,那么,这些富贵荣华便会犹如云烟幻景一般,顷刻之间,变作乌有。
臻蓓暗叹一声,南宫云庭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了,只怕他意在让温和纯善,对那个位置从未惦记过的南宫柯,协助南宫赫坐稳南阳国的帝王之位了!
“原是这样!本公主早就听闻过,你们南阳国有皇商一说,却不知是如何个选法!”可雅公主闻言两眼放光,她一把拉住臻蓓的胳膊,道,“反正已经出来了,我们便也随他们一同去看看嘛!”
臻蓓看也不看她,道:“南宫兄是在办公事,也不是在闲玩。再说,我们凭白消失了这么多日,只怕皇城那边已经折腾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