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可柔自知计划败露,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等待一道圣旨而下,将她捉拿入狱。此时此刻,她能够依仗的人再也没有,就连往日恩爱的夫君也背弃自己,令她心如死灰。
然而,她没等来侍卫,却等到了意外之客。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向来,都瞧不起本宫的吗?”殷可柔那双灰暗的眸子布满绝望,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深紫华裳的妖娆美人儿。
离贵妃嗤笑了一声,毫不在乎地把玩着手中的银刃,不紧不慢道:“本宫确实瞧不起你,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你以为利用了本宫,其实不然。”
“呵……被你发现了,那熏香不光只对男子有效。不过,已经晚了,贵妃娘娘的身子早就无法拯救。”殷可柔似是心情极好,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黄泉之路,也有人陪伴,不再孤单了。
出乎意料地,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离贵妃笑得满脸绚烂:“无所谓,从留在伝凉的那刻起。生死于本宫,不过尔尔。”
殷可柔心下一惊,这世界上当真有人不畏惧死亡吗?
“你今日就是来取笑本宫的吗?”殷可柔感到面子挂不住,有些癫狂地望向离贵妃。从很久之前,她就极其厌恶,别人嘲弄的目光和语气。
她忍受了太多年,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本宫是想要以德报怨,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至于如何抉择,就看你了……”离贵妃那双雾灰的眼眸变得迷离,红唇一张一合。
闻言,殷可柔的神色如同见了鬼一般,使劲摇摇头,呢喃着:“不行!绝对不行!”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十分无助地把头埋进双膝之间。
“不情愿吗?别人怎么对你,你就还回去,不正是你殷可柔所擅长的吗?”蛊惑般的女声在殷可柔的耳畔不断萦绕,她捂住了双耳挣扎。
离贵妃深深望了她一眼,轻蔑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
锦喻王府内,淡金的阳光倾泻而下,带来暖洋洋的和煦之感。男人怀中的少女笑得恬美,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大手握住小手,带她描绘冬日的雪景。
而恩爱的夫妻对面,是欲言又止、面色铁青的凌修启。
“哦!倒是忘了大皇子,请问大皇子还有什么事情吗?”冷元真故作无知,笑得天真烂漫地望向凌修启,漆黑的眸子亮堂堂的。
闻言,凌修启有些抓狂,不知道面前这个甜美可人的少女是不是存心玩弄自己,一时哑口无言。
自己明明说想同她再见一面,少女答应的那刻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地雀跃,可没想到居然带着凌君州在他面前秀恩爱?
“如果大皇子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便。”凌君州恶趣味地抬头望向凌修启,上扬的桃花眼透露几分挑衅,是明晃晃的炫耀。
凌修启气急,将冷元真一把从凌君州的怀中扯了过来,力气大得出奇,冷元真本想挣脱却被生生扼住了手腕。
气氛陡然转冷,凌君州缓缓抬起眼帘,琥珀色的瞳仁似乎能够冰冻一切般的恐怖,手中的毛笔徐徐放下,漠然地望向凌修启,大有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修启,你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凌君州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恶魔般的声音在冰天雪地里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迎上这双直勾勾紧盯自己的眼眸,被父皇责骂的场景历历在目,凌修启下意识地松开了禁锢住冷元真的手。
“刚才的事,本宫就当没有发生过,此后还是不要再见为好,免得惹出闲话。”冷元真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淡漠地扫了一眼怅然若失的凌修启。
从前她对他百般倾慕,越是打量便越是心动,如今她只剩满满厌恶,抛妻弃子,毫无担当,昏庸无能,这样的人她当初为何能够瞧得上?
“半双,送客。”不待凌修启出声,冷元真连忙下令,把他准备好的话语全部堵在了心里,冷漠地留下一个背影。
凌君州看到态度如此明确的少女,没由来的心情极好,顿时由阴转晴,连忙追上那娇小俏丽的身影,生生忽略掉了面如菜色的凌修启。
……
凌修启垂头丧气地回到府邸,连门口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扶在腰际,虚弱无比的女子都没有注意到,径直走入了王府。
殷可柔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失魂落魄的凌修启,冲上前拦住了他:“等等,你方才去了哪里?”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勉强恢复了从前那般光彩耀人的模样。只是,眼眶下略有浮肿,透露她气血不足。
“关你何事?”凌修启回过神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只感到越发厌烦,不愿意再过多搭理,准备离去。
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殷可柔同之前有什么区别。相比之下,倒是更觉和那如同谪仙的清冷女子,天壤之别。
殷可柔抓住他的手臂,目光直勾勾地望向他,语气凶狠:“你是不是又去找锦喻王妃了?本宫就知道那个贱蹄子是个不安分的,勾三搭四!”
听闻心仪的女子被这样的毒妇言语侮辱,凌修启忍受不了,甩开殷可柔的纤纤素手,冷声道:“你没有资格这般说她。你真是,越来越令人厌恶!”
不再留恋,生怕再被缠住,凌修启的步伐迈得飞快。而殷可柔身子本就虚弱,经这么一推,摇摇晃晃后才勉强扶住身旁的婢女站稳。
心里好似有什么破碎掉了,最后的那丝希望也完全地破灭。无数次娴熟地假哭的殷可柔,如今彻彻底底哭得声嘶力竭,捶打着自己的胯部,泪花滚烫地砸落在她攥紧成拳的手背上。
她抓狂地扯着自己才盘好的秀发,直至散乱不堪,恶狠狠地盯着凌修启离去的方向,刚刚心中的那丝犹豫和留恋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想再挽留修补一番二人之间的感情,念在夫妻情分不愿使出那招的。既然你狠心绝情至此,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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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元真伸出小手在鼻尖扇了扇,仔细嗅嗅,好奇发问:“什么味道啊?怎么酸溜溜的?”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凌君州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而笑:“是醋味吧……嗯,我承认吃得不开心。”
像安慰小孩子似的,冷元真覆上他宽厚的大手,轻轻拍了拍,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
原来,吃醋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