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鬓染秋霜,巧计穷思量。左右逢源比孟尝,尽是空一场。
仗剑舞残阳,马踏东风响。万里驱驰向帝王,朗朗朝天唱!
唐武德九年,一代英主李世民即位伊始,雄踞北方草原的突厥可汗颉利突起二十万精锐铁骑,一路烧杀掳掠,进逼长安。
恰逢京师空虚,而敌军兵锋已直抵城北渭水桥边,形势危如累卵,长安城内更是人心惶惶。
万分危急之下,唐主李世民决定亲身涉险,只带房玄龄等六骑前往渭水桥畔正面拒敌,以作疑兵之计。
此时此刻,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一个传信兵正一骑绝尘而来。还未到城下,传信兵就向城头高声叫道:“快开门!我要见皇上!军情急报!十万火急!”
城上的士兵探出头来看了看,回道:“皇上现在不在城内,已经只身前往渭水便桥了,你先进城等等吧!”
传信兵闻言,大惊失色,“不行!那边都是敌军!我要赶去救驾!”说着,掉回马头疾驰而去。
“这人真是神经病,皇上的事,你一个小兵管的了么!”城头的士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这时,右卫大将军侯君集正在城楼里焦急万分地等待着李世民的消息,听得外面有动静,急忙叫来士兵询问缘由,士兵如实回答。
侯君集想了想,一拍大腿,“不好!那人有可能是突厥的细作,跑来刺探军情的,快走!随我前去护驾!”当下,召集守城兵马随后追去。
且说传信兵这一路马不停蹄,跑了半个时辰,很快就望见了对岸敌人的军阵,但见猎猎旌旗飘摆,遮天蔽日;凛凛刀枪林立,无边无际。人喊声,马嘶声连成一片,惊天动地。再往他们对面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七个孤零零的身影。
传信兵愈发心急如焚,快马加鞭,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皇上跟前。
这边,李世民正从容不迫地跟敌军对峙着,他拍马走上桥头大声喝道:“颉利,你等背盟,无故犯朕,意欲何为?”
“哎哟!这不是当年的小唐童吗?多年不见,听说你小子当了皇上,我特地带着兄弟们过来看看你,沾沾你的喜气儿嘛!”颉利立马军前,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嬉皮笑脸地回复着,心下也是大惑不解。
李世民哼了一声,厉声道:“颉利!朕待你不薄,年年给你岁贡,就算是狼崽子也能喂熟了吧!当年互不侵犯的誓言犹在耳边,可谁承想仅仅几年,你这小人竟如此背信弃义!不要以为朕的大唐软弱可欺,朕只是念及当年的情谊,对你忍让再三。奉劝你等速速退去,如若不然,朕的雄师一到,定叫你等有来无回!”
“就凭你们几个货往这一戳,就让我退兵?你当我是傻子啊!”颉利撇了李世民两眼,一阵冷笑,周围的突厥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呵!那你就放马过来!”李世民傲然屹立在桥头,手握长剑,毫无惧色。房玄龄凑过来,压低声音:“皇上,如此险境,不如……”,李世民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
对岸的突厥兵开始躁动起来,一员部将挺身上前,对颉利道:“可汗!待我上去擒了这唐童,献与可汗!”说着,就要飞马上桥。
“慢着!”颉利叫住部将,面露犹疑之色,“李世民这小子诡计多端,你看他独自面对我几十万大军,竟面不改色,此事恐有蹊跷,不如还是再等等为妙!”
“可汗!怕什么!眼下唐童近在咫尺,我们这么多兵马,冲过去瞬间就能把他们踏为齑粉!就算真有伏兵,他们也赶不上!切不可错过时机啊!”颉利旁边一个汉人打扮的谋士急切地劝道。
颉利又犹豫了片刻,“恩,军师说得有理!”把手中马鞭一指,就要指挥大军冲杀过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忽地一声大吼传来,“报!”这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李世民等人都是一惊,急忙扭头来看。
传信兵已经拍马赶到了,他刹住坐骑,滚鞍下马,跪倒在地,“禀圣上!灵州道行军总管李靖将军率二十万精骑星夜驰援京师,现业已到达……”
还没等他说完,众人只听见身后战鼓齐鸣,喊杀声震天,很快,烟尘散去,侯君集带着数千长安守军赶了上来。
“什么情况?”李世民思忖着,马上他就反应过来,故意面露喜悦之色,又向对岸喝道:“颉利!朕大军已备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朕顾念多年情谊,不忍与你为敌,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战是和由你决定!”
“这怎么可能!李靖怎么这么快!”颉利大惊失色。
“会不会是唐童的疑兵之计?”谋士怀疑道。
颉利思索着,摇摇头,“打仗一向出其不意,不可不防啊,况且现在我们孤军深入,地形不熟,若被堵住后路,回不了草原,那就麻烦了!”
那谋士也是沉吟不语,一时想不出什么计策来。
李世民见状,高声催促道:“颉利!亏你也是草原上的霸主,怎么如此优柔寡断,尽作女儿态!”
颉利抬头望去,见个个盔明甲亮,杀气腾腾,不免心生怯意,干笑了几声,“世民!不要这么紧张嘛,我无非就是想跟你叙叙旧而已!你看你得了这大唐江山,吃香喝辣,也不能忘本嘛,我们大老远过来看望你,好歹也给我们一口汤喝喝呀!”
“这倒不难,想要多少钱财金帛,朕自可答应你,但若再敢犯朕疆土,扰朕臣民,朕定不饶你!”
“这就对了嘛,世民,有什么事,大家都好商量嘛!”
当下,双方罢兵言和,斩白马盟于便桥。
眼见颉利大军缓缓退走,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带兵返回长安城内。
刚一进城,李世民就叫侍卫找来刚才的传信兵。
传信兵战战兢兢,叩拜完毕,李世民命他抬起头,仔细观瞧。
此人生得虎背熊腰,大脑袋小细脖,面如锅底,眼似铜铃,趴鼻子,大嘴巴,厚嘴唇往外翻翻着,下巴上沥沥拉拉长满了连鬓落腮的胡子茬,额头正中有一颗黑得发亮的大痦子,痦子上还长着两三根细长的白毛,耷拉在眉心处,着实是丑陋不堪。
端详了一会儿,李世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传信兵紧张得汗如雨下,颤抖着答道:“回皇上,属下贱名张小七,现在大将军李靖帐下当兵。”
一边的房玄龄捋着山羊胡,说道:“看此人其貌不扬,没想到面粗心细,竟能如此机智,勇敢果决,真是奇人哪!”
李世民点点头,“恩!今天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关键时刻临危不乱,帮朕吓退了敌人,朕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啊!这场兵灾是你消解的,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定答应于你!”
张小七一脸困惑,茫然不知所措,趴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总算哭丧着脸憋出了一句:“圣上,刚才属下一直想说,李靖将军驰援京师,现已到达泾州,到京师还需两日。可是只说一半就被打断了,一直没有机会禀告圣上,属下罪该万死!”
“哦!原来如此!”李世民悟道。
房玄龄急忙改口:“看此人傻头傻脑,说话也这么实诚,难得呀!”
“既如此,那你就赶快复命吧,告诉李靖京师之围已解,让他速速回兵!”李世民说完,放开缰绳,纵马前行而去。
望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张小七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到方才竟能得见龙颜,心里美滋滋的,回过身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迎面走来两个前来接驾的小太监,朝着张小七指指点点,捂着嘴娘里娘气地笑起来。
一个道:“诶,你看这傻帽,还挺美呢!”
另一个道:“人的命天注定!像这种傻子,就算给了他荣华富贵,他也无福消受啊!”
“嗯!说的还真是!”
张小七完全没听懂,走过来傻呵呵地朝他们点了点头,两个太监顿时乐不可支,眼泪都笑出来了。
张小七没有理会,骑上马,出了长安城,日夜兼程返回军营,把渭水之盟的情况和李世民的口谕向主帅禀报后,回到自己营帐。
刚进帐,一胖墩子和一个瘦高挑就晃晃当当地走过来,张小七一看,正是同火的闷头和拐子六。
这俩小子歪戴着头盔,斜瞪眼,见到张小七就大大咧咧地嚷嚷起来。
闷头叫道:“小七儿,临走前怎么说的,得了赏大家分,有什么赏赐没有,快拿出来,让兄弟们看看!”
“诶?送个信还有赏赐?”张小七挠挠头,傻乎乎地问道。
拐子六不信,“小兄弟儿!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小少爷的亲叔叔可是王旅帅,要是得罪了小少爷,那以后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闷头洋洋得意,“这话我爱听,我早晚都是你们的上官,伺候好我,将来亏待不了你们的!”
说着,两个人抢过张小七的包袱就翻腾起来,张小七也不在意,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此时,帐帘一挑,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士兵走进来,“都起来!来任务了,明早大军开拔,上边让我们火当斥候,今晚出发给大军探路!”
“魏火长,你这火长怎么当的,给我们弄这个倒霉差事!”闷头不满地叫道。
“军令如山,你要不去,找你叔叔,我可以不带你!”魏火长训斥道,又转过脸来看到了张小七,“小七,你回来了!赶紧收拾一下,马上我们就动身!”
“好的!”张小七答应着,背好弓箭,挎上腰刀,整理停当。
入夜时分,张小七这一火十个人,在魏火长带领下,飞马离开营寨,沿着官道向大军前方的高山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到山里观察地形,正走间,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女子的哭喊,“救命!放开我!别碰我!”
魏火长回头打了个手势,众人下马,找几棵树把马拴好,然后轻手轻脚来到山坳边探头往下查看。
这个山坳大概有近两丈深,山坳里有四个突厥兵,其中一人正骑着一个赤条条的汉人女子施暴,另外三人举着火把在一边观看,不断发出阵阵淫笑。
张小七见状,霎时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大喝一声,拉弓搭箭,对准正在施暴的突厥兵一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