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像是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而来,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随着指针缓缓的跳动,喧闹的城市终于是渐渐的进入短暂的梦乡,徒留下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悬于夜色中,暗淡的月光仿若黑夜中惟一的美景泛着憔悴的美感。
宽阔的马路之上,线条流畅的跑车疾驰驶过,片片而起的枯叶像是翩翩而起的彩蝶,优雅的打了几个转后再次回归于地面,此时驾驶座上已将油门踩到了150码的荆佟可谓是心急如焚。
先前他如近日来的每天般正与易苏一起用餐,却不料易苏突然被何绎辛的电话叫走,回家后他照例给易苏再去电话,却发现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番无果下,心急的他直接将电话拨到了何绎辛的手上,却被何绎辛告知让易苏一个人静静的话语,想到易苏眸中对他留恋的种种,瞧到窗外幕色,放心不下的荆佟拿着车钥匙冲出了门,开始了他漫漫的寻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内的荆佟终于眼尖的瞥见不远处马路边正垂头行走中易苏熟悉的身影,几乎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荆佟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惊喜之意,立刻靠边将车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后急匆匆的冲了上去。
“易苏,你还好吧。”刚刚火急火燎的跑到他身边,荆佟就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苏微垂着空空如也的眼眸动了动,似一具刚被从地底唤醒僵硬着全身的死尸,机械的抬起头空茫的望向对面之人。
男人没有了平日的风度,额上沁着焦急的细汗,平时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衣着此时也是颇为凌乱,真执的眸中闪烁着的是难掩的担忧与心疼。
荆佟细心的将人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直到再三确认他与之前离开时无半分异样后,这才将心放下了肚,尤带庆幸的开口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
抬眼见到易苏空茫无一物的眼眸,再想到刚才与自己通话时何绎辛的最后那句复杂不明的话语,荆佟忽然有些心疼了,但他却不敢表露更多,收敛住自己心中的澎湃情绪,温声轻语道:“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荆……佟。”易苏干涩的嗓音中传来模糊不明的两个字,像是叫面前之人,又像只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是我,易苏。”
一句轻到极致的呢喃与不明从易苏嘴中吐出:“为什么?”
“啊?”对于他的话,荆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不知如何作答。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说到此处的荆佟忽然顿住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底那句话说出口,反而道:“也是朋友。”
“朋友?呵,荆佟你真天真。”
虽然荆佟敏锐的感觉到此时易苏的明显不对劲,但也只以为是何绎辛将话与他挑明,他一时接受不了而产生的情绪,不由的将声音放柔了些道:“易苏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有需要,我也愿意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你在可怜我?还是在同情我?”随着这句话的响起易苏眸中猛的暗色密布,双眼中尖锐的实质直直的射向了对面之人。
望着对面的易苏,荆佟一字一句的道:“不是可怜,不是同情,是真心实意,是字字诚心。”
“呵,”突兀的轻笑在寂寥无人的夜幕中有些刺耳,就见易苏将脸埋于双手掌心中,肩膀有节奏的微微颤动,如听到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随着那句意味不明的轻笑越变越大,直至歇斯底里。
望着对面几乎浑身都隐没在黑暗中的人,荆佟心脏莫明的一抽,一种无措与不知明的惊慌几乎笼罩了他的整个心房,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急窜而过,但却未来的及捕捉到半分就消失无踪。
荆佟张了张嘴,从嗓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道:“易……易苏你怎么了?”
“你知道吗?”不明的轻喃自易苏口中传出,还不待荆佟反应过来他是在与自己说话,就见易苏紧接着道:“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立刻杀了你。”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垂眸中的易苏猛然的抬起了头。
他的眸中交织着黑暗与殷红两种极端绝决的色彩,如地底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此时的易苏俨然是撕破了往昔所有的假象,直到这刻,他才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疯狂的,黑暗的,腐烂的自己。
面对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易苏,荆佟几次张嘴,终于嗫嚅着唇吐出了那句话:“对……不起。”
“哈哈哈,对不起,你竟然跟我说对不起,荆佟你为什么天真的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的一切,从那晚之后,每时每刻,每秒每分,我都巴不得你去死,我恨你,恨不得你永永远远消失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去死,为什么。”
易苏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在荆佟的心脏之上,所有伪装的面具一夕被扯开后,露出里面满目疮痍的真实,那种腕骨割肉的剧烈疼痛让荆佟几乎是踉跄的无法正常站立。
内心中荆佟一直都知道,易苏恨他,但他却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
荆佟不止一次见到易苏望着他时,眸底最深处闪烁着的浓烈杀意,也不止一次瞧见对方在厨房切菜时,嘴中喃语着的杀了你的话语,他想对他好点,可是易苏对他所有善意的举动都能表现出绝对的防备。
他彷徨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亲近这人,他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让易苏真正原谅他,易苏才能不再恨他。
“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自指缝中传出,好半响混合着易苏无尽的嘲讽与恶意的声音传来。
“恨你?我当然恨你,你毁了我全部的人生,毁了我所有的幸福,毁了我所有的信仰,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不再恨我了?”荆佟空洞麻木的问着。
“你死了,我就不恨你了,你死了,呵,我就不恨你了。”易苏的音调从前一句话的茫然到后一句的仇恨入骨,好似陷入了某种偏执的魔障。
接收到易苏答复的荆佟面上突然浮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望着对面半边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的易苏道:“对不起易苏,我喜欢你,只可惜……你却永远不会真心喜欢上我。”
感受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轿车,易苏紧捂着面部的指缝中慢慢渗出晶莹的液体。
一滴,两滴,三滴,混合着他痛苦而绝望的呜咽,掉于冰凉的马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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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里面的全部都是假的。”随着何父腥红着双眸的拍案而起,纸张被气波震飞缓缓的掉落于戴斯特的轮椅脚边。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面上布满了扭曲的狰狞,腥红着双眼直直的射向不远处的戴斯特。
内心中何父期待着,期待着对方能给他一个想象中的答复,只可惜事与愿为。
不急不缓的伸手将脚边的纸张拾起,戴斯特淡淡的道:“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易苏血型与你一样属于稀有的熊猫血型,也正因为近在咫尺的关系,你反而忽略了其中最大的可能,你算计了操控了一辈子的人,正是你的亲生儿子。”
何父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差点直接栽倒在地,这刻脑海中有关于那孩子的种种迅速浮现。
第一次以路人身份相见时,对方小小的一个,刚到他的膝盖,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有礼貌甜甜的叫他叔叔,再次见面时,对方如一具支离破碎的死尸蜷缩在冰冷的地面。
他怨恨着这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所谓出轨证剧,然后他布了个名为复仇的局,将他一步步逼入绝望痛苦的深渊。
“不会的,哈哈哈……不可能,不会的。”再也没有了居于幕后胜券在握的淡然,他俨然如同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狼狈。
望着何父几乎是陷入疯狂中的表情与动作,戴斯特眸中没有半分动容,为了自我幻想中的梦境与嫉妒心,苏志斌毁了自己,毁了妻子,同样也毁了儿子。
就在此刻,书房的门被叩响,aaron推开门皱眉拿着手机快步走近,俯身道:“先生,荆家来电话,荆佟……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真的我还蛮喜欢荆佟与易苏这对cp,所以放心不会让他们虐到死,会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结局~
【关于布局】
当年何苏父倾心安娜,安娜嫁于荆父婚后不合,后荆家宣布安娜病逝,何青桓自然而然的觉得是荆家害死了自己爱的女人,正在这个空档上,苏母有孕,知晓自己有隐疾的苏父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婆出轨了。
爱的女人死了,老婆出轨了,荆家还板不倒……→_→所以他策划了一起车祸诈死,准备报复所有人。
三年时间苏父改头换面回汉城,利用肖玉画对他的感情与肖家搭上线,并暗中掌握了肖玉画的把柄(ps:肖玉画被□□,生父不明的何芷慧就是把柄)扯虎谋皮的发展总是很快,所以何青桓很快就再次打进了汉城的上流圈子,并盯上了所谓的出轨证据——易苏。
至于苏母已从当年的蛛丝马迹中知晓了苏父诈死的原因——安娜的死,所以她将对苏父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身为亲生儿子的易苏身上,这也是为何她总说一切都是易苏的错的原因,甚至于在后来知道苏父将易苏视为复仇的工具,她也没有纠正过这个错误,她想苏父在彻底毁了易苏却得知真相后后悔一辈子。
ps:何绎辛去疗养院正是想告诉苏母当年的真相,却不料苏母其实什么都知道。
所以何绎辛才说易苏是这场骗局中最悲哀的受害者。
戴斯特会说为何绎辛而来,是因为他猜测何青桓为苏父时取了何绎辛的血液去做dna比对,aaron拿来的鉴定结果显示何绎辛根本就不是何青桓的儿子,他不希望何绎辛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支开了何绎辛去疗养院,他想知道何绎辛生父生母是谁(ps:此处作者的设定何绎辛的母亲只是个与安娜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夜店小姐,生父不详,至于苏母则是因为长期吸毒,何绎辛样貌又偏母亲,幻觉的加持下认错了人)
何绎辛在医生那里发现的一纸文件,捐精是愰子,代孕才是目的,何青桓一直在暗中做代孕想要一个承载着自己血脉的继承者,可他又需要何绎辛来牵引走肖家的视线,所以他才会一直在何绎辛面前扮好父亲,表现出各种逼不得已,他要确保何绎辛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何绎辛那段时间却跟戴斯特走的极近,他摸不准戴斯特与何绎辛的关系,所以发去请柬试探,如果戴斯特足够重视何绎辛那么何家宴会他就会来,那么解决完肖玉画的他不仅可以将何绎辛这个‘继承者’送出去,还能搭上rockefller的线,反之何绎辛会如常下嫁给肖白,彻底与何家所有无缘,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戴斯特辣么重视何绎辛。
所以一句概括——何绎辛可以是rockefller的宠物,但绝对不能成为主母。
至于何青桓最大的漏洞则是他不该将资产放进ubl,那是戴斯特的地盘,所以从一开始其实他就输了。
至于易苏为苏父亲生儿子的事实,这里要解释一下,苏父身有隐疾几乎很难有后代,不是完全不可能有后代,正因为机会的渺茫,所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最大的可能,造就了后面的种种。
整个局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写了好大一堆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