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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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时33分43秒
不明位置的准位面神圣柯曼帝国旧帕伦尼亚皇家安全部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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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残砖断瓦中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的景象,邦妮·塞菲尔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叹息。
她的视线穿透了这淡淡的毒烟,看到了周围的环境。她并没有刻意像伊奥奈特那样用恒定的净化术去净化这带毒的空气,但这空气好像也无力透过她身上加护的神术。
她和整个房间的内壁一起掉在了一处烂泥地上,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巨大建筑物。
那是一座没有颜色、没有窗户、甚至连结构也没有的建筑物,犹如没有窗户的石制写字楼一般的后现代大楼。
对于伊奥奈特·哈特曼来说,这是一个充满着毒气的异世界;但对邦妮来说,这里却并非是个异世界。
看到这建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的名字了。
“旧帕伦尼亚……”
由黄色的诅咒毒雾覆盖的土地,帕伦尼亚侯爵领的旧都。
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地名。
人人都知道的历史是,旧都帕伦尼亚是一座被战灾毁灭的死城,就如东方帝国那些被狂暴的决口悬河洪水吞噬的古代大城一般。
在13世纪的教廷分裂时期,当时担任皇家安全部长的帕伦尼亚女侯爵站在皇帝支持的德兰教皇一边,在领地附近聚集重兵意图讨伐掌控圣地的教廷军。受到挑战的塔兰托教皇率军进攻帕伦尼亚侯领,双方奇谋秘法尽出,最终塔兰托的教皇未能生离此地,而帕伦尼亚城和它的统治者也在地图上消失了。
在距离旧城遗址四十里之外,未受战争波及的土地上,皇帝为帕伦尼亚侯爵的继承人建立了新帕伦尼亚城,如今也是能进入帝国前十名的名城。
但也有一种说法是,被教皇诅咒驱逐到异世界的旧帕伦尼亚仍然存在,直到召唤魔法和位面通道被从这个世界上隔离为止。
现在这座传说中的城市,就矗立在她的眼前,证明着后一种说法。
“会不会有人来欢迎我呢?”
邦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在泥泞中迈开脚步向那建筑物走去。她没看到任何像样的道路,推测这里之前大概是那座后现代城堡背后的花园。
虽然脚下的泥潭泛着毒液和臭气,但她就仿佛走在一条铺好的红地毯上一般,无论是靴子还是小腿上都没有沾上一丝泥泞。
直到现在为止,邦妮并没有公开使用哪怕一个神术,只依靠本身持有的魔法道具和祝福就克服了这充满恶意和诅咒的环境。
她知道肯定有人在注视着她。即便这里是旧帕伦尼亚,它也肯定不会经常迎接如革新会总主教这般强大而危险的访客。
但一直走到门前,也没出现迎接的使者或者迎击的怪物。邦妮伸出手去,推开门,走进这栋后现代建筑的后门。门里是一座不算大的厅,毒气似乎淡了很多。
她向前走了几步,背后的门突然关闭了,同时她脚下的魔法阵开始启动!
这魔法阵甚至没有隐藏,而是肆意地发出危险的红光,就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一样。如果是一般的入侵者,恐怕现在已经吓得开始准备防御魔法了——但亲手建设过不止一个丝毫不下于此地要塞的邦妮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眨。
她只是轻轻向旁边让开了一小步,好看清这个魔法阵的效果。仔细一看,她反倒眨起了眼:这个魔法阵的效果,还真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哦?这个房间居然是气闸?这就已经发明气闸了?!”
随着魔法阵的运转,房间内的空气开始逐渐被净化。效率不高,但确实有效隔绝了外面的诅咒毒气。邦妮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这栋建筑物会显得这么后现代,没有窗户,没有颜色,也没有结构——那是为了保证诅咒的毒气不会通过缝隙渗透进来。
当然,这种反复净化的空气绝对不会好闻,带着一股足有两三百年的腐朽发霉味道。
邦妮深吸了一口这已经无毒,却带着发霉气味的空气,张开嘴大声喊道:
“希德·纳瑟!”
声音回荡在这气闸室内。空气逐渐净化,但对面的门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也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邦妮的两眉之间起了点代表不耐烦的小皱纹。
“丧钟的持有人,不朽者、安全大臣,希德·纳瑟!费了那么大力气把我请过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还是没有回应,但是对面的密封门静悄悄地开了。一名穿着灰色长袍,仿佛中世纪的苦修士般打扮的人出现在门边。
“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楼里有很多是用作训练场和监狱的部分,虽然肯定无法难住阁下,但如果损坏了我们修复起来也很麻烦的。”
“在这种地方要修建如此建筑,确实应该是很麻烦的吧。”
邦妮试着搭话,但对面并没有回应的意图,只是在前面带路。这栋建筑的内部倒是一点也不后现代,是典型的中世纪城堡:结构和支撑混乱,房间和墙壁众多,遍布着拐角和走廊,仿佛迷宫一般。由于不合理的中古建筑结构设计,不时能看到明显用魔法加固过的承重巨柱。
油灯和魔法灯交替照明着,也有些地方刻意没有照明,保留着一片黑暗。带路人在这片迷宫中穿行着,有时正常用钥匙打开门,有时却会推开一堵从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异常的墙壁,露出后面的密道或是狭窄的向上楼梯。
如此这般向上爬了三次楼梯后,邦妮终于见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同样穿着灰袍,如苦修士一般的人。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同引路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成为了新的引路人,一开始的引路人则扭头离开了这间房间。
“接下来由我来为尊贵的客人带路。”
第二个人的声调、态度甚至动作都和第一个带路人十分相似,步伐矫健,手指微屈,显示出他们受过类似的严格训练。邦妮推测,他大概也不会和她搭话,索性开始用速算法推测这栋建筑物里到底有多少类似的人。
“假定一个房间能容纳两到三人的话,这种复杂结构下大概一层最多能安放二十个类似的房间。前两层看结构大概没有办公区,那这偌大的城堡估计最多也就三四百人在用吧?怪不得走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向上三层,向下一层,再向上两层,再向下一层。邦妮推测,这地方不是八层,就是九层。能看到周围有复杂的防护和反侦测魔法奢侈地部署着,偶尔还能看到传送定位点。在接近顶层的时候,又换了第三个带路人。
“帝国的底蕴和奢侈,果然不是南方的暴发户能比的啊……塔兰托的教廷大圣堂和德兰的帝国大学也有这种层层叠叠加盖的感觉。可惜我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帝国皇宫,不知是怎样的奢侈景象?相比之下,在相位港修的那些魔法建筑,不管是大桥还是灯塔,都显得急功近利了。”
邦妮在心中回想着自己参观过的那些古建筑,和这栋顽强扎根在诅咒之中的建筑相对比。越往顶层接近,建筑的结构越简单,承重墙和柱子不再那么多了,但周围的防护魔法和侦测魔法也变得更强大了。
爬上三个隐蔽的环形楼梯后,引路人带她来到一条宽阔的走廊前。走廊上铺着讲究的红地毯,抬起头来能看到屋顶,屋顶有天窗和外界相通,自然的光芒淡淡地投了下来,和下面各层那些散发着霉气的楼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怪不得你们要把这个楼修得这么高。那诅咒是环绕在土地上的,所以只要修得够高,就能和外界交换空气了对吧?”
邦妮恍然大悟。引路人没有回答她的感慨,微微弓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雕金大门。那扇门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丝魔法的感觉;而天花板的气窗周围起码能读到四类魔法的不同颜色。
“希德·纳瑟这家伙,让我绕这么个大圈子,不会是要争取沐浴更衣的时间吧?”
邦妮活动了下因为爬了过多楼梯而感到有些发酸的脚腕,大步走向那扇门,用力推开,同时对里面的主人扔出自己的抱怨。
“皇家安全部总部的欢迎仪式还真是冗长啊。反正也是要用次元魔法拉人进来,不能直接把我传送到这里来吗?一路上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很无聊啊。”
这房间不大,说不清是卧室、宫殿还是办公室,有床,有办公桌,但办公桌后面却是一张奢华的丝绸椅面坐椅,壁炉旁边甚至还有张餐桌。所有摆设都是典型的宫廷风格,装帧豪华,以金色和红色作为主色调,一点也不出人意料——但换个角度来看,能在一片已经被驱逐出主世界的废城里保持这样一间房间,本来就是足够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最出乎她意料的,还是这房间的主人。那并不是一脸阴沉的希德·纳瑟。
“我很讨厌别人弄脏这房间,这里为了防止毒气和外界隔绝,收拾起来很麻烦,所以外来客人的传送定位点都设在了弄脏也没关系的地方。”
房间的主人是名看不出年纪的优雅女子,说是二十来岁可能,说是四十来岁也可能,头发是微微发亮的银色。
她没有坐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而是站在桌旁,面对着一张方形的木雕棋盘,研究着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构成的局面。即便门被打开,访客进来,也没能将她的注意力从这棋盘上吸引走,邦妮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大概是正在研究棋盘的缘故,她戴着眼镜,不是这个时代宝石匠和炼金术士常用的那种单片眼镜,而是更接近后世样式的双片金丝眼镜。
她的侧脸给邦妮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无论是眼神还是五官,都透着锐利非凡的感觉,区区一副眼镜根本遮挡不住她的锐气。这股英气和锐气几乎让人忘记她同样是一个美丽非凡的女子。
“我让现任安全大臣去找那个和想和我们对弈的棋手,没想到他搞不定,把你本人都请过来了。我本来以为对面的棋手会是个男人,一个政客,或许还会是个军人。”
在异世界的皇家安全部大楼里,发号施令的女子。邦妮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记忆,一个可能性浮现出来。非常荒诞的可能性,但是……
她决定正面询问这个问题。
“彼此彼此,我本来也以为在这里会见到一个男人。你当然不是希德·纳瑟,但你却掌握着皇家安全部……你又是谁呢?”
“既然你都到这里了,那我自然不介意让你知道这个秘密。就连在德兰的宫廷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戴着眼镜的银发女子打了个响指,棋盘对面的地板突然上升,构成了一个凳子。
“坐吧。我是艾莲·帕伦尼亚。”
女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那豪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似乎深信,只要报上一个名字,对面的棋手就会明白所有事情。
邦妮也确实明白了。
“真的是帕伦尼亚女侯爵。你居然还活着吗?”
确实报上一个名字就够了。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证实了邦妮那个荒诞的假设。
艾莲·帕伦尼亚,皇家安全部和现代情报组织的创始人,被称作“救国的圣女”,年纪轻轻就被神选中成为选民。她活跃在距今四百多年前的时代,辅佐当时的皇帝打败了有史以来最强的教皇布兰德七世,用暴力结束了教会分裂的时期。在她的手中,皇家安全部被组建起来,用来对付帝国内外的潜在敌人。在被封为第一任帕伦尼亚女侯爵后不久,帕伦尼亚就被当时的对立教皇布兰德攻破,两位选民在此地同归于尽,也将帕伦尼亚城彻底毁掉。
但邦妮随即感到了不对。
“不对。你不是活人,但也不是亡灵或者不朽者。难道和这里的诅咒有关?”
“不愧是南方教会最杰出的人物,才华不亚于当年的对立教皇布兰德。没错,这正是布兰德教皇留下的遗产。他牺牲自己的选民身份,试图用枯萎的诅咒摧毁皇帝派的所有重镇,以建立永恒的教廷;但他的野心太大了,其他的神无法容忍,就借助我这个选民夺取了他的命运,也继承了他的诅咒。”
“夺取了命运……你原来是命运女神的选民吗?”
“是的,直到现在也是。作为代价,我成为了这座城市和这个诅咒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也无法离开。就像这棋子,一旦下了就无法反悔。这世界如一盘棋的话,我们所有的人,所有的国家,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艾莲抓起一枚黑色的扁圆型棋子,放在棋盘上。
“我活着的时候很喜欢剑术,但这里没有对手陪我练剑。所以,我只好在这里用研究各种各样的棋和游戏作为乐趣。这是我十多年前新得到的东方棋,似乎比象棋和外交棋更为有趣。在这个游戏里,双方要通过落子构建自己的计划,围堵和破坏对方的战略计划,让对方的棋子无法构成互相联通的一串。东方人管这个动作叫‘屠龙’,非常形象,我想这种棋或许应该起名叫‘屠龙棋’。有兴趣来一盘吗?”
邦妮摇了摇头,没有坐下,继续站着说道:“这里的诅咒听起来和精灵亡灵帝国那个相当类似。难怪帝国敢启用一个亡灵法师,不朽者做安全大臣,原来是因为你的存在。如果整个安全部都是由一个异界亡灵控制的,用不朽者当安全大臣听起来也没那么危险了。”
艾莲扶了扶眼镜,眼睛中闪过一道锐光:“啊哈,棋手小姐你这就开始离间了。我总是需要一个能和现在的帝国交流的安全大臣,哪怕他其实忠于大荒原,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一个能够摸到思路和目的的棋手,总比我不知道目的和思路的棋手要好些。在我现在这条‘龙’里面,大荒原和帝国的利益目前是一致的。”
“你就不怕烧到手吗,帕伦尼亚侯爵?”邦妮忍不住又反驳了一句,“你连这个房间都不能离开,就这么笃定自己能下得好这盘棋?”
“下棋并不是总能赢的。我只是希望,当我们赢的时候,能为下一盘多保留一点资源;而要输的时候,能少输一点。当初我也想不到,统一教会竟然会变成更巨大分裂的号角,等他们的神学再次发展的时候,我们甚至连个要打败的敌教皇都找不到了,最终彻底撕裂了帝国。自由战争那一盘,我们皇家安全部输得很惨。”
“你和亡灵帝国联手,不怕输得更惨吗?对他们来说,我们全死光了才好吧?对帝国难道有什么好处?”
“我想要在目前的基础上签订真正的和约,而不是现在这种摆明了要撕毁的停火协议。要达成这个目标,我必须想办法削弱佛提堡督政府的战争资源,你们才会认真议和,而不是继续备战。我邀请你来这里,就是想知道你在这盘棋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南方各国建立了如此庞大的链条,又不交给督政府,我搞不清你的目的。如果我们目的冲突没有那么大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新的局面,不一定非要屠龙才能分胜负。”
从艾莲眼镜的镜片后面,射出凌厉的目光,宛如利剑一般。看来当年女侯爵的爱好是练剑一事大概是真的,邦妮想。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是拯救世界,你会相信吗?”
“我二十岁的时候就相信自己是在为了正义而战。直到现在也是。”艾莲·帕伦尼亚嘴角第一次浮起一抹微笑,“但重要的不是你的目的,而是你想要做什么。我猜,你想要摧毁通过大荒原的整条商路,对吗?将整个世界连接起来的商路。”
邦妮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摧毁。而是那条商路必定会被摧毁。海洋必定会代替陆地,哪怕你们成功歼灭了我们所有的舰队,海上商路也还是会代替陆地商路。亡灵帝国本来就只是依托在诅咒上的,一旦商路消失,它就不可避免会踏上灭亡之路。我倒是觉得,柯曼家的公主作出的决策,比女侯爵你的选择更好。既然海上商路必定会建立,就想办法把它的一部分控制在帝国的手里,而不是徒劳地和那些活着的或者死掉的精灵们结盟,一起对抗我们。”
“不一定,年轻的棋手。海上贸易是很昂贵的。我已经看过不止一次的陆心海贸易和东南海贸易繁盛,然后消失。当大船开出去不再回来,当东方和穆勒曼贪婪的统治者们开始劫夺,海上贸易就会消失,而货物与财富仍然稳定地通过西唐和亡灵帝国传递。”
艾莲抓起一把棋子,撒在棋盘上,指给邦妮看。
“每一盘棋都是新的。有的时候,五六个子就能活下来;也有的时候,几十个子的巨龙也会被屠杀。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这一切赌在海洋商路上,你的商路一旦建成,必定会成为撕破和平的帮凶。它们会给相位港提供太大的力量,然后运送到佛提堡和派洛变成军队。除了你们这些南方人和打圣战打到穷疯了的穆雷曼人,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条商路变的那么巨大。你明明可以通过教会来取得稳定的财富,为什么一定要赌这一把?”
“因为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盘棋。”邦妮回答道,“或许对你来说这是一场大博弈,可对我来说并不是。我知道海上贸易将取得胜利,就像我知道帝国无法收复整个南方一样。大荒原和帝国的体制都太脆弱,无法适应接下来的时代。”
艾莲·帕伦尼亚知道过去的四百年,不巧的是,邦妮·塞菲尔知道未来的两百年。这两个本质上非常相似的女子隔着棋盘,都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对方。
“看来谈判是破裂了。”
艾莲叹了口气,慢慢地摘下了眼镜。
摘下眼镜的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或许应该说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柄剑。
邦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和神经都紧张起来。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她就留下了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准备着谈判破裂大打出手。
一方是命运女神的现任选民,另外一方则是奥术神术均达到当世顶尖的新教第一人。
这两名顶级神术使用者的对峙,足以改变这小小异界的法则。
刚刚进入大楼一楼没多久,正在参加某个考验的伊奥奈特·哈特曼愕然地抬起了头。红衣主教发觉,自己竟然联系不到神的力量了。
“这是怎么回事?!简直就像诸神所有的神力,都被不明的力量截断征用走了一样!”
他惊讶地发问,但没有人回答他。
皇家安全部真正的女主人放下眼镜,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上的棋子。
最后,还是更加年轻的邦妮先沉不住气,开口道:“你不可能将我留在这间屋子里。”
“是啊。”艾莲一个一个捡起黑子,回答道。
“而你应该没有说谎,诅咒让你不老不死,但也确实应该离不开这间屋子。”
“没错。”女侯爵将手里的一把棋子放进一个木盒子里。
邦妮一时语塞了。对方身上的信念已经锋锐如剑,但回答却是如此平淡,让她一时搞不清应该怎么继续这场对话。
“呃,所以呢……?谈判破裂之后呢?”
“既然谈判破裂了,我们当然要下完这场棋啊。我留不下你,你就回去吧?还是说,你还想和我谈点什么事?”
“不,那为什么你要摘下眼镜?”
“哦,我是想暗示你别破坏我的房间。修起来很麻烦的。”
听到这句话,邦妮又愣了片刻,猛地扭头走出了房间。
“感觉好像输了一手似的……”
邦妮咕哝着,很快就找到一名安全部的分析员,让他带路找到了传送定位点。
传送定位点是帝国的制式,充满了帝国特有的密码和绘制手法,邦妮并不能完全掌握,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回到原本的世界。
但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
帝国的传送定位点系统和诸共和国当然是不同的。皇家安全部有几个传送定位点,但当然不包括相位港。从邦妮被强行拉进异界开始,她就不可能第一时间返回相位港了。
“唉呀,还真是让她先赢了一手。”
别说接近相位港的了,她连解读靠近帝国核心区的那几个定位坐标的密码也没有。
能够选择的定位点两只手就能数过来,每个看起来都那么偏远。
“算了……随便选一个吧。”
她抱怨着,完成了回到原本世界的魔法。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股寒意打在邦妮的身上。冷,非常的冷。
“阿嚏!”
邦妮·塞菲尔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鼻尖似乎有湿湿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误。
这里正在下雪。虽然因为是漆黑的夜晚,她看不到雪花,但脚下的感觉应该是积雪没错。看来这里是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和亚热带相位港初春的温暖气候截然不同。
“这里恐怕是帝国北部边境……从这里要回相位港,似乎有点远啊?这个距离,连传信术都到不了吧?”
邦妮苦笑着,拍掉身上沾到的雪花,走向最近能看到亮光的地方。起码不是在荒郊野外或者被废弃的鬼镇。
“不过,那边应该已经打赢了,就算我一时回不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邦妮乐观地对自己说。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耐门正在疯狂地希望她能尽快赶回相位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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